第二天,朱瑾還沒出門,赫連藍就先到了家。
朱瑾不想去王宮,更不會想看到蘇木,赫連藍知道,所以她先來找了朱瑾。
平平淡淡的一個上午過去,吃過午飯,赫連藍就告辭了。
下午,羅勒和重樓陪着朱瑾去了總醫院,越發消瘦的焦敘看到病房門口的朱瑾愣了一下,接着就杵着柺杖走了過來,卻不開病房門,想了片刻纔回答了朱瑾的問候,直接提出了要求,“朱瑾醫生,能和我單獨談談嗎?我有事要問你。”
“可以。”朱瑾點頭,看了羅勒和重樓一眼就直接跟着焦敘走了。
“重樓醫生,師傅不會有事吧?”羅勒不放心。
“不會。”重樓搖頭,焦敘看向朱瑾的眼神很複雜,有恨意,卻沒有殺意。
羅勒遲疑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當初那個藥到底是怎麼回事?”焦敘帶着朱瑾到了空曠的停車場,停下腳步後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這半年來,我一直沒想明白,如果那藥不是你的問題,那到底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原本算着你們大概那個時候會來醫院,那藥都炮製好了,可前一晚我因爲噩夢起晚了,沒來得及將藥配好帶去醫院。後來因爲我爸爸正好在家,他是常去藥房也知道輕重的,我那時看你們有事,就拜託我爸爸幫忙,視頻指導他配藥。”
“藥是我看着配好的,原本沒有任何問題,可我掛了電話以後,藥包裝起來時被赫連真動過。”朱瑾沒打算隱瞞,“我並不知道她也在家,我爸爸送來藥以後我也一再確認過,也確認過藥。可實在看不出來。”
“回了家後我才知道有赫連真,我又和我爸爸確認,他一直說那藥是他親手裝的。一直到你聯繫我。他也才知道厲害,才說了實話。”
“那藥沒換過,只是改變了藥性,短時間改變藥性是很容易的,只需簡單在藥房處理一下即可,且完全看不出痕跡來。這就是一切的前因後果。”
“所以。罪魁禍首就是赫連真嗎?”焦敘聲音平靜追問,手卻不斷顫抖着。
“嗯,我很確定。在她自己也因爲藥而小產我就無比確定。”朱瑾點頭,“她是要陷害我才動手的,不惜以自己下注。”
“她可真夠狠心的,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焦敘一直不敢相信是赫連真所爲,就是因爲這一點。
“她並不知道自己懷孕。”朱瑾搖頭,“如果她知道自己懷孕,如今她也走不到今天。”
“竟真是她。我原來還一直想,無論如何她都是公主,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焦敘眼睛發直,面上的肌肉不時抽動。
朱瑾看着他感覺不是很好,“焦敘,就算她如今沒有了公主身份。也不是你能奈何的。所以你最好冷靜下來,糊糊還指望着你。”
“糊糊都已經那樣了…”焦敘也不意外朱瑾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了朱瑾一眼,“早知道我們就不貪心,她好好活着就好……”
他不可能不怨不恨朱瑾,可是也不能將全部錯推到朱瑾身上。
“我先看看糊糊的情況,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我希望你也能堅持再堅持,我不相信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朱瑾打斷他的話,她已經有了想法,不敢打包票讓焦敘有希望後再絕望,卻能出言攔住焦敘衝動。
“你有辦法?”朱瑾沒打包票,焦敘依舊眼睛一亮立刻追問。
“我要先看看糊糊。”朱瑾搖頭,看焦敘面色一黯,眼裡又開始抽動,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你不要總想着做點什麼幫糊糊報仇,你不報仇赫連真也受到了教訓,她那一次害了糊糊,也自己害了自己,她損害了糊糊的身體,自己的身體也被她玩得差不多了。”
在焦敘期待的眼神中,朱瑾說出了最後的結論,“不出意外,她這輩子再不可能有孩子,無論什麼辦法也沒用。”那是從根本上損壞了身體,從根本上失去了懷孕的能力。
“什麼?”焦敘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反問。
“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不要泄露給任何人。”朱瑾看了他一眼,“赫連真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盼着再一次懷孕,讓她一直盼着吧,一直一直盼着纔好。”
一次性知道真相受打擊,哪裡比得上希望後失望,失望後在希望,一直希望到幾近瘋魔才知道真相來的好……
“我知道了。”焦敘無意識回答着,神情恍惚跟着朱瑾回到了病房前才清醒過來,看着面色平淡的朱瑾,焦敘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不用問不用猜,他可以肯定,赫連真的病朱瑾能治,可是朱瑾一定不會爲赫連真治療……
所以,這一段時間,他一個朋友才老勸他無論如何不要得罪了醫生。
焦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順從請朱瑾進了病房,關了門,讓她好好看看糊糊。
糊糊的四肢麻痹已經越來越嚴重,之前是腳失去了所有知覺,如今雙手也失去了全部知覺,身體也慢慢受到影響,糊糊一天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像個木偶一樣在病牀上煎熬。
當朱瑾檢查糊糊的雙腿時,眉頭緊皺,焦敘看着朱瑾的表情艱難解釋,“…醫生說,糊糊的腿已經有肌肉萎縮的症狀…”
“嗯,我看出來了。”朱瑾點頭,一點點摸索着糊糊的雙腿。
朱瑾瞭解糊糊的情況,用了整整半個小時。
“這兩天就會和你聯繫,如果到時候你還能相信我,我們再談。”看完糊糊,朱瑾心裡就有數了。
她和黃老在監獄研究出來的方案是能用的。
焦敘想不到朱瑾會這麼快給瞭如此準確的消息,雖然朱瑾沒明說,不過這和明說一樣了,朱瑾話落,他眼睛就一亮。
還待多問幾句。朱瑾卻看着他搖頭,明確拒絕他的問題,迅速提出了告辭。
出了醫院。一直憋着的羅勒立刻問道,“師傅,有辦法了嗎?是不是有辦法了?”
“嗯。”朱瑾肯定點頭,“我一會要去找黃老,你也一起,去聽聽。也順便把你介紹給黃老。”
羅勒歡呼出聲。“太好了,我這半年一直來看糊糊,可是一直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還是師傅有辦法,還有黃老,哈哈,我能認識黃老了。”
“看來這半年你收穫不小。”重樓瞟了一眼興奮的羅勒,看着朱瑾感慨。
“嗯,還可以。”朱瑾點點頭,“一會我們自己去找黃老。你先回去醫院吧,不知道多少事等着你。”
“嗯,有什麼情況和我聯繫。”重樓遺憾點頭。
“這一段時間,我再帶帶羅勒茯苓,等他出師我想讓他們在你的醫院上班。”朱瑾看了看羅勒問重樓,“你看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了。”重樓眼睛一亮。一把摟住朱瑾和羅勒哈哈大笑,“哈哈。這怎麼會不可以,我求之不得呢,哈哈…”
朱瑾不接診,可她的徒弟接診了,她的徒弟就等於她,不知多少人會來,他的海洋醫院想低調也不可能了。
“朱瑾,你夠爽快!”重樓毫不吝嗇誇朱瑾,羅勒還迷迷瞪瞪處於不敢相信的階段,“師傅,我真的可以嗎?”
“你一個人自然是不可以,所以我說了要有茯苓一起啊,她也來的話,你們兩一起就差不多了。”朱瑾解釋着,看着兩人滿臉的驚喜笑意,自己也笑了。
“重樓,我讓羅勒去你那,是要你鞭策他,還保護他,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羅勒,我讓你去重樓那上班,是要他看着你幫着你,你要儘快成長起來,早日獨當一面。”
“知道,知道。”這一次,重樓和羅勒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激動過了,要分開了,重樓看着朱瑾笑,“我還以爲你真的會一直堅持三年不接診呢。”
他原本還想着,過一段時間勸一勸朱瑾呢,不想朱瑾自己心裡有數,根本不用他勸。
“萬事不能過了,心裡得有一把秤。”朱瑾微笑和重樓告辭。
萬事都得有個度,如果她一直以行醫資格爲藉口,她的行醫資格問題不久之後一定就會解決。
昨天從監獄裡看到那些病人和一大早收到的無數邀請請柬,都不是她能無視的,雖然她不是世間唯一的醫生,不存在沒有她就出現多少人命,可由此她要真無視那些病人,真正做到三年不接診,她也做不到。
更何況,昨天的新聞中,除去報道了她出獄,很多媒體針對半年前的事慎重向她道歉,不管是媒體是抱着什麼心態道歉,總歸是道歉了,網上許多網友也接連道歉。
她不可能因爲這些道歉就乖乖去滿足他們的要求,放棄自己的打算去接診。
她做不到無視那些病人真的三年不接診,也做不到因爲這些道歉就乖乖去繼續接診看病,最好的辦法就是羅勒出診。
羅勒跟着她學了這麼久,原來的底子也好,以羅勒的能力,在一般醫院不可能還是一個徒弟。如今,羅勒差不多可以出師了,由羅勒出診,爲病人治好病症,他自己也能更快進步,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朱瑾的這個打算,重樓是萬分支持的,在朱瑾和羅勒去找黃老時,回到醫院的重樓就開始着手安排羅勒來海洋醫院上班的事,並大大方方放出消息。
由此一來,不論什麼事都可以控制在一定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