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過去,納蘭惜諾的殺戮技能已經恢復了不少,曾經那些技能都是揚長避短,避免力量的使用,是在敏捷上下功夫,而如今,這具身體不論是敏捷還是力量,都遠遠高出曾經的她,所以,曾經初級的技能運用起來,也有幾近高級的功效。
挽月也偶爾過來一趟,帶些好吃的點心過來,她說過讓她不必再帶東西了,挽月也不聽,還是每日按時都來,惜諾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苦練了一個上午,很快肚子又餓了,每日送飯的太監要到正午才能來,此時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納蘭惜諾洗了一把臉,準備去御膳房找些吃的。
這一個月她也沒怎麼踏出過宮門,她剛走出去,路過的宮女和太監們就唧唧喳喳的對她指指點點,大多是在驚歎她怎麼會出來之類的。
這具身體的腿力很好,沒走幾步就已經甩開了他們,原本怎麼也得走一盞茶的路程,她片刻就到。御膳房裡一片忙碌,看着大步走進御膳房的納蘭惜諾,一個端着盤子正準備往出的小太監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盤子剛做好的魚滑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聽到盤子打碎的聲音,不遠處的一個宮女回過頭走了過來,她的穿着比其他的宮女好很多,身上甚至還戴着成色優良的美玉,從她那小人得志的臉色看來,她的主子應該不簡單。
她走過來,惡狠狠的踢了小太監兩腳。“好大的膽子!”
聽着她跋扈的叫嚷,御膳房的太監宮女們竟然都放下手中的活,過來跪了一地。
不過,不是跪納蘭惜諾,而是跪那宮女。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太監求道:“幽蘭姑娘息怒,我這就重新做,小順子剛來的,不懂事,求求您高擡貴手……”
說着,那太監從袖子裡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幽蘭,他們深知這皇后貼身宮女的厲害,皇后是後宮的一宮之主,這丫頭只要在她耳邊煽風點火幾句,他們整個御膳房就遲不了兜着走了。幽蘭冷哼一聲,接過銀子,然後,便注意到了這邊的罪魁禍首,納蘭惜諾。
她臉上的驚訝一秒之內轉爲了更甚的趾高氣昂和嘲諷。“誒喲,這不是惜諾小公主嘛,這御膳房可不是你能來的地兒。”
納蘭惜諾沒有看她,徑直走到一邊,拿了一盒點心,細嚼慢嚥,十分愜意。她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跟家畜一般見識的。
見納蘭惜諾看都不看她一眼,幽蘭面子上下不去,氣道:“又在吃,我可聽說了,現在惜諾公主啊,比豬都能吃,一頓比我們三個人吃的都多!”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聞言,都掩嘴竊笑起來。納蘭惜諾繼續吃着,沒有說話。這個樑子算是結下了,但是,她的一貫作風就是,先不急,吃飽肚子,一窩端。
“就是就是。”果然,看到納蘭惜諾一言不發,氣焰高漲的宮女裡又走出一個,長相與幽蘭十分相像,應該是親姐妹。“姐姐說的對,她啊,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吃!”
幽然的話音剛落,眼前“嗖——”的一聲,一道疾風閃過。
一支筷子騰空而出,如一條飛梭於半空中的遊蛇,朝着幽蘭眉心疾速飛去!
不等衆人反應,‘噗’一聲輕微的悶響,那筷子……竟然穿顱而過!深深的紮在了她身後不遠處的柱子上,只剩下一半帶血的筷身。
幽蘭的眉心綻出一朵鮮紅色的血花,將她驚恐的面孔襯托的更加慘白。她驚愕的看着正坐在眼前的納蘭惜諾,哪還是那個弱小怯懦的納蘭惜諾?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中,分明是如鬼剎般嗜血的殺伐,死神一樣對生命的蔑視與冷漠,還有,那目空一切,卻不容任何人僭越她半分的狠絕。
她比那些修羅惡魔更加可怖,她不僅殺人,還要誅心。
在幽蘭倒下的那一霎,整個御膳房尖叫聲四起,一時間,鍋碗瓢盆打碎的聲音,尖叫聲,雜亂的腳步聲,充斥着整個御膳房。
幽蘭的妹妹甚至沒敢跑過去看姐姐已然被鮮血染紅的屍身,她倉皇的奪門而逃。
其他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亂作一團,在對上納蘭惜諾冷冽的目光時,又頓時靜若無人。
幾個宮女已經害怕的昏過去,太監們跪倒一地,齊齊求饒。“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納蘭惜諾淡淡的瞥了一眼御膳房的桌子,緩聲道:“我餓了。”
地上的太監們紛紛一怔,然後連忙應聲,連滾帶爬的跑進廚房,開始做菜,儼然把皇后娘娘的事拋在了腦後,連地上的屍體都不顧了。
誤了皇后娘娘的餐點會得到恐嚇,但誤了納蘭惜諾的,那一瞬間這輩子就算過去了。
御膳房剛恢復忙碌,院中,一個高亢的細聲響起。“皇后娘娘駕到!”
叮叮噹噹,太監宮女們扔下手中的鍋碗瓢盆,整齊的涌出大門,唰的跪倒。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幽蘭……幽蘭在哪裡!”皇后娘娘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焦急,這幽蘭是她從孃家帶來的人,打小就跟在身邊,如同姐妹。
正在宮中等着餐點,那幽然竟跑來哭的泣不成聲,說幽蘭被殺了!還是被納蘭惜諾殺的!
她剛進門,就看到幽蘭慘然的死相,一個不穩,連連朝後退了好幾步,她擡起頭,面色蒼白的看着納蘭惜諾,指着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納蘭惜諾起身,恭敬道:“見過皇后娘娘。”
這宮裡的規矩她還是要守的,免得有理也變成沒理。
皇后看着她一臉的泰然自若,一下子紅了眼,怒道:“來人!把她給我押入天牢!”
身後的侍衛得令,衝出來準備抓納蘭惜諾,然而,剛走近納蘭惜諾,對上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動作下意識的戛然而止。
“敢問皇后娘娘,兒臣犯了什麼錯?”納蘭惜諾擡眼,反問。
“你……竟敢在御膳房中行兇殺人!你說該當何罪?!”
“哦?”納蘭惜諾微微勾起嘴角,繼續道:“那麼,敢問皇后娘娘,惜諾可當真是父皇的女兒?”
皇后娘娘疑惑的停頓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她點點頭,情緒開始緩緩平復。“自然是。”
“那麼,一個小小宮女對着惜諾大呼小叫百般譏諷,惜諾教訓她又有何不可,難道父皇的女兒,竟還比不上這小小宮女?”納蘭惜諾的語氣不卑不亢,卻也不失恭敬。
“你何止是教訓,你打死了她!”皇后幾乎要哭出來,她的聲音都氣的發抖。
“皇后娘娘,雖說惜諾乃庶出,身份不及幾位姐姐高貴,但是,不論怎麼說我也是父皇的女兒,我身體裡始終流着皇家的血,是皇家的人,她一個小小賤婢,有何資格在我面前叫囂?竟口口聲聲將我與牲畜相提並論,我納蘭惜諾若與牲畜相等,那父皇算是什麼?!如此目無尊卑,辱我皇威,敢問,這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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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窒,一時語塞,納蘭惜諾沒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道:“看在皇后娘娘多年來對惜諾的眷顧的份兒上,今日我只殺她一個。若皇后娘娘認爲惜諾錯了,那麼現在我們便去宗人府,請宗人府的大人查詢國法,看看這辱沒皇威的罪名,到底該當何罪!”
一時間,四下裡寂靜一片。皇后的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氣裡顯得突兀,她氣的雙頰通紅,狠狠瞪着納蘭惜諾,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納蘭惜諾這番話,有攻有退,既給她臺階又給自己十分恰當的緣由,更是一語雙關。在國法中,辱沒皇威自然是誅滅九族的大罪。皇后的權力再大,也擋不下這等罪名。
一旁的幽然自然是知道的,這下連唯一的王牌也指望不上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公主饒命,皇后娘娘饒命,是姐姐的錯,她罪該萬死,公主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這下,連當事人都認錯了,皇后也沒有理由再說什麼,況且,人也已經死了。她嘆了一口氣,緩聲道:“罷了,回宮吧。”
“慢着。”
非但皇后,就連跟在皇后身邊的侍衛們,身體也都紛紛跟着一滯。
“怎麼?”皇后眉頭緊皺,回過頭,看着正似笑非笑站在那裡的納蘭惜諾。
“我放你一條生路,並不代表你就沒有錯。”納蘭惜諾瞥向地上起身起到一半的幽然,勾起嘴角,接着,看向皇后娘娘,恭敬道:“惜諾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娘娘。”
皇后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局面似乎已經不由她掌控了。“說。”
“請問娘娘,這後宮中頂撞了主子的宮女,通常如何處置?”
“這……”皇后娘娘明白了,納蘭惜諾這是想借她的手,來處置她的狗。皇后娘娘沉默了許久,開口道:“惜諾,她姐姐已經死了,你……”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皇后娘娘如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後那些下人豈不更加放肆,今日她頂撞的是我,明日說不定就是二姐,三姐,豈能放縱?”呵,想讓她就此收手,這個皇后還真是天真,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逆來順受的納蘭惜諾了。
誰都可以欺負她,只要能付得起代價。
“那你想怎樣?!”皇后幾乎要氣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