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陽則趁着晚上的功夫,又去了水榭。
白天人多眼雜地,她不好亂跑,怕惹人注意,尤其是現在齊旻對她一副上心在意的樣子,就怕勾得齊旻跟來,發現了林華清就不妙了。
南楚的王爺,微服私訪訪到別國來了?哎喲喂,您可別逗了,誰相信啊!平南王可是靠着赫赫戰功穩立南楚朝堂的第一紅人,你說他是來瑞昌玩,哄誰呢!
要是北齊這邊兒知道平南王呆在瑞昌,第一個想法一定是平南王探聽瑞昌實力,打算一舉攻破瑞昌,趁勢打進北齊,恢復大秦正統,一統天下!
爲了不讓那些被害妄想症的人發病,林華清自己也很小心,特意交代了方沐陽沒事兒不用親自過來,叫人送個信就成。可方沐陽心裡總歸過意不去,心想舅舅來接自己,可自己推三阻四地不回去,要是再不多陪陪舅舅,就太過分了。
本來想今天陪舅舅吃晚飯的,叫齊昱齊旻兄弟倆一攪合,氣得方沐陽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地,直接給混忘記了。等她回過神,天已經黑了,想了想,還是往水榭去了。
進門的時候,正好林華清也剛開始吃,方沐陽便老實不客氣地拿了碗筷,坐在一邊兒跟着吃上了。
瞧她一雙眼亮晶晶地,閃着不悅的火花,嘴裡塞滿了食物,腮幫子鼓鼓地像河豚一般,林華清忍不住就笑了。這丫頭,跟小時候的德行一樣,一點兒也沒變。
一邊笑,林華清順手給方沐陽夾了一筷子乳豬,叫她慢些吃,別噎着。
方沐陽不好意思地擡頭笑了一下,就聽見林華清道:“您雖說自己忘了小時候的事情,可我覺得您倒是一點兒也沒變。”
這是要憶苦思甜,擺古論今?方沐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林華清,她也很好奇這具身體以前的事情,便用眼神示意他快說。
林華清笑了笑,溫聲道:“那個時候娘娘生了雙胞胎,宮裡都覺得不詳,按着皇家的規矩,只能留下一個。可娘娘和先皇都不忍心,您生下來的時候,足足比皇上小了一半,哭聲像小貓一樣。娘娘便將您交給了我,叫我帶回府裡養着,心想您跟皇上沒有放在一塊兒,總妨礙不着誰吧?”
“吃奶的時候特別挑嘴,內務府尋了十幾個**,您都不肯吃,後來回了林府,才尋着一個合適的。可到能吃食物了,又不挑嘴了,給什麼吃什麼,就是特別愛吃肉。兩歲不到的娃娃,也不用人喂,自己拿着勺子就能吃好飯。”
方沐陽黑線,兩歲了還不會拿勺子吃飯,怎麼可能?默默扒了口飯,不想出聲。
“一歲還不到呢,就會叫‘媽’,把你林媽媽喜得,逢人就誇。站起來就會走路,也不用人扶着,走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玩,也不哭鬧。現在您舅媽都說,沒見過想您那麼乖巧的孩子,咱們家的幾個孩子都比不上您。”
“過了三歲就開始討厭,什麼不讓碰就碰什麼,什麼不讓幹就幹什麼,還往侍女的裙子底下爬,帶着表哥到處掐花兒捉蟲,鬧得府裡雞飛狗跳的……”
方沐陽繼續黑線,把臉埋進碗裡不吭氣。轉念一想,這是這身子之前的主人乾的,關我什麼事?立刻揚了頭舀湯喝,只當聽別人的笑話。
林華清絮絮叨叨地,等回過神來,菜都涼了。一摸眼角,竟然有些溼潤。
方沐陽不吭聲,遞了條帕子過去,柔聲道:“舅舅,等過完年,這邊事情差不多了,我就回去。您可一定要來接我,先跟皇帝哥哥說一聲,讓我先回府裡住幾個月,成不?”
這話可說進了林華清的心坎裡頭去了,連連點頭:“成!怎麼不成?你舅媽一直唸叨你呢,回去了先去王府住一陣子。陛下在京城新賜了府邸,如今我們都住在京裡了,宅子是你舅媽拾掇的,跟在蒲州城的府邸一樣,就是少了個湖,其他都沒差別。我這次先回去,叫你舅媽把屋子給你收拾出來,你一去就能住上!”
“哎!”方沐陽清脆地答應了一聲,轉而問道:“舅舅,這都好幾日了,我也沒瞧見林嘉,他是幹什麼去了?”
林華清哼了一聲:“他護衛不力,讓他回去受罰了。你放心,舅舅特地帶了人手,另外給你補上。”
啊?她還以爲這幾天不見了林嘉,是讓舅舅差遣着幹別的事兒去了,沒想到是受罰?方沐陽趕緊替林嘉求情:“舅舅,他還傷着手呢!您就放他回來吧,再說了,他也服侍我幾年了,我這邊兒的事兒離不得他,他也清楚情況。我還指望他給我在這邊協助一下,纔好佈置安排呀!”
聽她這麼一說,林華清也覺得在理,只猶豫了一下便道:“那行,鞭子就先記着,等你回去一併再罰過。”轉而告誡方沐陽:“您也是在外頭辦大事的人了,切記不可心慈手軟。有功自然要賞,有過必須要罰,要讓下頭的人知道好歹,記得住教訓,纔不會再出岔子。”
方沐陽趕緊點頭表示知道了,林華清這才說了自己的安排。他打算後日便離開瑞昌,實在是南楚那邊事情太多,能抽身過來幾日已經不易了,若是再耽擱下去,就怕會出問題。
方沐陽立即表示理解,又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一番,約定過完年就跟着回去南楚,兩人就此別過。
回到家,方沐陽便將這話告訴了碧文幾個,叮囑他們小心行事。具體怎麼辦,方沐陽打算等林嘉過來再商量。詐死脫身可不是小事,各方面都得安排妥當了才行。更何況這邊兒還有方平安的這攤子破事,想到必須在過年的時候了結,方沐陽就覺得頭疼。
過了兩天,林華清那邊收拾妥當了,照樣是扮作商戶,乘船往南楚而去。方沐陽在水榭宅子同他拜別,並沒有送上船去。金幫的小方姑爺親自送人上船,那該多招眼啊!爲了不惹麻煩,方沐陽只能遠遠看着,心裡竟有些酸澀的感覺。
回到家裡,李力上門來送信,說是齊旻請他過去見個面。
自從上次在酒樓裡頭亂了一把,這都好幾天了,方沐陽也沒去見齊旻。齊旻也算識趣,並沒有來招惹方沐陽,這會兒冷不丁地送信來,是想幹嘛?
方沐陽本來不想去,可一想到齊昱跟方平安的那檔子破事兒,心裡的小火焰蹭蹭就上來了。眼睛一掃吩咐道:“家裡不用留人,碧文、碧波、碧珏,你們三個一塊兒,都去!”
“啊?”三個丫頭傻了眼,一般小方姑爺出門頂多只帶一個人,她也不太喜歡別人近身伺候。這三個都跟了出門的時候實在是少之又少,而且姑爺還特意吩咐的,更是少見。
方沐陽一瞪眼:“愣着幹什麼?快去換衣服,穿利索點兒!”
三個丫頭表示非常不解,但還是遵照小方姑爺的命令,下去換了出門的衣服。碧文碧波照樣丫頭打扮,碧珏依舊小廝打扮,三個人都穿着利落的短卦,並沒有穿裙子。方沐陽滿意地點點頭,帶着小廝丫頭大搖大擺地往水榭去了。
齊旻約定的地方便是水榭。
這裡果然好,清靜,位置也好,離城不算遠也不是很近。而且這裡接待的人並不多,各個包廂分開來,不用怕遇見別人,顯得足夠隱私,菜也挺合齊旻的胃口。雖說對於吃他沒有齊昱那麼講究,可是什麼好吃什麼難吃,他還是嘗得出來的。
方沐陽帶着丫頭進了門,李力便垂手出去了,臨走給碧文使了個眼色,碧文聳聳肩,表示只聽自家姑爺的。李力無語,只得退了下去。
一進門方沐陽就雙手環胸,昂着頭對齊旻說:“我很不高興。”
齊旻在桌案前坐得筆直,面無表情,可一雙眼就粘在方沐陽身上下不來。幾天不見,他發現自己想他想得快要瘋掉了。在瑞昌停留的時間太長了,三哥已經催了幾次,馬上就是過年,他必須趕回宮去,不得不離開。所以纔會在臨走前把方沐陽約出來見一面。
看見方沐陽這幅小公雞似的傲嬌模樣,尤其那一對嘟起的紅脣,要不是礙着有外人在旁邊,齊旻早就要把他拉進懷裡狠狠揉搓一番。可是聽見方沐陽說不高興,他倒有些不解,低聲問道:“爲什麼?”
我很高興,你來了我就很高興,所以你不高興,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我會哄你開心,讓你高興的。齊旻在心裡默唸,不過到底不敢當着丫頭小廝的面說出來。只是一雙眼掃到碧文幾個身上,嗖嗖嗖飛着小冰刀,恨不得立即把這幾個礙事的傢伙戳成渣渣。
碧文碧波碧珏一致縮了縮脖子,表示堅定地跟着自家姑爺,對於其他的一律看不見聽不見感覺不到!
方沐陽的下巴快昂上天了,實在有點累,她歪了歪頭,盯着齊旻說:“你三哥做了件讓我特別不痛快,不舒服的事情。可是他不在跟前,所以我很生氣都沒出發去。父債子還,你也就代兄還債怎麼樣?讓我出出氣,順順心,我這都幾天沒能好好睡覺吃飯了。”
他不說還沒什麼,聽見這話,齊旻一看,果然覺得他瘦了很多,眼睛下頭都是青的,看得齊旻都心疼了。也顧不得碧文幾個在場,站起來就朝着方沐陽伸出手。
方沐陽退後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齊旻,又問了一次:“怎麼樣?行不行給句話吧!”
齊旻爽快地點了頭:“行!”反正只要讓方沐陽順心,高興,叫他做什麼都行。
方沐陽就站到一邊,把背後跟木樁子似的戳着的碧文幾個露出來,指着齊旻道:“去!把他給我揍一頓!”
碧文幾個非常整齊地微微張嘴,望着方沐陽“啊?”
剛纔自家姑爺的這份囂張勁兒,已經夠讓三人吃驚了,結果這會兒居然讓他們去打六皇子。雖然說不是自己國家的六皇子,可好歹人家是皇子殿下吧?怎麼能說揍就揍?姑爺是瘋了吧?
齊旻一點也不吃驚,背了雙手站在桌案邊,看也不看碧文幾個一眼,只盯着方沐陽捨不得挪開一絲一毫。
看見碧文幾個沒動靜,方沐陽火了:“我是主子還是你們是主子?叫你們揍他,趕緊去!照着臉打,看不見的地方就算了,別浪費力氣!”
這下碧文幾個真傻眼了,姑爺怕是瘋了吧?居然叫他們動手毆打皇子。嗚嗚嗚,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還照着臉打,不打看不見的地方?姑爺不是很在乎金幫和方家的人嗎?她這會兒預備回南楚了,就打算毆傷皇子,然後叫北齊朝廷給金幫連窩端了不成?
碧文看看碧波,眨了眨眼:“你去吧!”
碧波翻個白眼,去瞪碧珏:“你先上!”
碧珏輕輕搖頭:“誰不怕死誰先來!”
然後她們有志一同地看了看背手站着的齊旻,瞧他那模樣,下盤穩當,神態輕鬆,一看就是練過的。這就意味着隨便招呼兩下可不行,少不得要出幾分力。可萬一要是真傷了齊旻,外頭那些侍衛什麼的還不進來把她們幾個給剁吧了?
旁邊方沐陽可等不及了,跺着腳催促:“怎麼回事啊你們?傻了嗎?專門叫你們出來就幹這個,這會兒怎麼不動彈了?”
碧文幾個對視一眼,心想您兩位鬧騰吧,我們不參合了。一鞠躬轉身就溜了,沒忘把包房的門給關好。
方沐陽氣死了,她就想體驗一把紈絝子弟的威風,指着黃花大閨女一吆喝,一羣狗腿子立馬上前就給他搶回府裡。多麼威風啊!這都趕得上關門放狗了,結果人還沒咬着,狗先跑了,太氣憤了!
沒緩過神,就被齊旻一把抱在了懷裡,照着紅脣就吻了下去。
方沐陽哪裡肯就範,使勁推着齊旻,打着他。可打着打着,不由自主地沉淪進去,反倒緊緊抱住了齊旻。
等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方沐陽才發現自己坐在齊旻懷裡,雙手纏在他的脖子上頭。
她立即分開了手,想要跳開,無奈腳一軟,剛起身又跌坐了下去,聽見齊旻輕輕低呼了一聲。感受到臀下的動靜,方沐陽紅着臉罵了一聲“禽獸!”扶着桌子走到一邊坐下了。
齊旻覺得自己好無辜,他喜歡他,對他有感覺,怎麼就是禽獸了?
不過他直覺目前不能招惹方沐陽,忙倒了杯茶殷勤地放在方沐陽手邊,又深吸了幾口氣,壓抑了沸騰的慾望,走出去叫廚房上酒上菜。
等到東西上齊全了,他才斟了一杯酒給方沐陽,低聲問道:“我三哥怎麼惹你了?”
方沐陽把酒杯推開,換了茶杯在跟前。當她傻啊?上次就是喝酒出的事,這次還喝?又聽見齊旻問話,恨恨地瞪了齊旻一眼,並不答話。
齊旻見他神色,知道他確實生氣了,不由有點奇怪。就是上次去南楚,李力他們無意中壞了小方姑爺的規矩,被他踢進河裡,也沒看見他這麼生氣的模樣。也不知道三哥做了什麼,竟然惹得他勃然大怒,還想叫人先把自己揍一頓。聯想到上次那封信,齊旻瞬間抓住了關鍵,改而問道:“方氏商行的掌櫃是誰?”
他問這個,方沐陽就想起好幾天都沒跟方平安說話了。就是偶爾在宅子裡頭遇見,方平安見了她也是扭頭就走,大多數時候,她根本就見不到方平安。爲了一個臭男人,居然就不理她了?方沐陽越想越氣,低聲吼道:“關你屁事!你們兄弟倆沒一個好東西!”
齊旻大惑不解,心裡也有點生氣了。從一進門他就沒給自己一絲好臉色看,還叫丫頭打自己,他都忍了。可三哥一直是他非常尊敬的,方沐陽怎麼能這麼說?他坐直了身子,冷冷道:“我招惹你了,我三哥可沒得罪你!莫非是因爲那封信,就是你不說,難道我查不出方氏商行的掌櫃是誰麼?”
方沐陽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瞧我,怎麼能忘了您可是六皇子殿下,別說方氏商行的掌櫃,這大齊的天下,您想知道什麼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麼?”
齊旻愈發氣憤,他做低伏小,不過是因爲喜歡他,否則他堂堂皇子,走到哪裡人家不是捧着擡着,何苦看他的臉色?於是齊旻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喲,還跟她擺上皇子架勢了?誰怕誰啊?你是北齊的皇子,老紙還是南楚的公主呢!給姐臉色看?姐不伺候了!
方沐陽一摔筷子拂袖就走:“六殿下,少陪了!”
說罷就出了門,就算身後的門裡傳來噼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也懶得回頭看上一眼。
旁邊房裡等着的碧文幾個一聽,攆出來就瞧見自家主子面色鐵青,也不知道是發什麼邪火。包房裡頭不斷傳來摔碗砸碟子的聲音,看來裡頭那位也在發火。幾個丫頭互相看了眼,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跟在小方姑爺後頭低頭走着。
李力自然也聽見了,可他不敢進去包房,只得陪着笑舔着臉擋住方沐陽,低頭哈腰地說着好話:“小方姑爺,這又是怎麼了?您二位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明天我們就得回去了,今兒六少可是特地趕在行前來見您一面的。”
方沐陽不願意把火氣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強壓了怒氣道:“那就預祝李護衛一路順風了!”說罷一把推開李力就走,可也沒忘了叫來掌櫃的交代:“壞了的東西,照價賠償!酒菜就免了,記我賬上,算我給六少定的臨別宴了!”
李力和一干侍衛徹底傻眼了,不知道這兩位又折騰什麼勁。聽着裡頭的動靜沒了,六殿下喚了一聲:“上酒!”李力方纔敢推開門。
屋子裡頭一片狼藉,能砸的都砸了。連桌子都掀翻了,只剩下齊旻自己身下坐着的凳子還是完好的。
這在李力的記憶之中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齊旻跟着侍衛們練武,就算摔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也沒哭過一聲。有時宮人們揹着娘娘苛待他,他也只是忍着,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更別提像這樣發脾氣了。
可李力一瞧,心裡卻是暗暗叫糟。這說明什麼?說明六殿下針對小方姑爺上了心了,兩人吵架就能把這冰山似的六殿下給氣得火冒三丈,不是放在心裡的人能這樣?唉,本來就不受寵,這回可真的完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好事,不管哪一位坐了那寶座,想必都非常樂意看到一個只顧着跟男人風花雪月,對政事不感興趣的閒散王爺吧?
他這一愣神的功夫,惹得齊旻大爲不快,只催促了一句:“酒呢?”李力就覺得後背冷汗出來了,趕緊叫人上酒。
離開瑞昌前一夜,齊旻喝得人事不醒,次日一早城門一開,便領着李力幾個騎馬回了京城。
再說方沐陽回了家,到家門口這口氣也順得差不多了。進了門才發現,上了一桌子酒菜,自己纔剛吃了一筷子,就讓齊旻氣得回來了。扭頭叫碧波去弄點吃的,自己回了房裡坐着生悶氣。
碧文和碧珏誰也不敢去勸,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在旁邊守着。
還好沒過一會兒,碧波就端了碗麪進來了。
方沐陽接過麪條,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碧波本想說一聲小心燙,可看她那副惡狠狠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只得退到一邊跟碧文碧珏一起看着。
方沐陽一邊吃,一邊在心裡詛咒齊旻,詛咒齊昱,罵着罵着,不知怎麼眼淚就下來了。一滴接一滴地往碗裡掉,她卻似乎毫無感覺一般,繼續大口往嘴裡塞着麪條。
碧文嚇壞了,上前跪在旁邊低聲道:“主子,您歇會兒吧,等會兒再吃……”
方沐陽置若罔聞,很快就把一碗麪條吃光了,連麪湯都喝得乾乾淨淨地,把空碗朝着碧波一伸手:“再來一碗!”
碧波遲疑着上前,低聲道:“主子……”
方沐陽一瞪眼:“快點,我餓着呢!”
碧文幾個互相看了一眼,都跪了下來,哀聲喚道:“主子……”
她這模樣太嚇人了,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可偏偏沒有一點哭泣的表情,眼裡似乎蘊藏着風暴,卻被壓抑着不能爆發一樣。
方沐陽不耐煩了,隨手抹了一把臉,吼道:“吃碗麪還不行啊?!吃碗麪你們也要管嗎?”
碧文嚇壞了,捅了捅碧波,又給碧珏使了個眼色,兩人匆匆離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