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號自京城一路向蜀山而去,每次馬疲憊之時都會有人再牽着一匹馬給八號。
八號明白,這是卜鷹一手安排的。
八號也會累,尤其是快到蜀山的時候八號就需要好好休息。
八號需要保持最好的狀態,他勒令自己安靜的躺下,然後睡着。
八號整整睡了兩天,剛一醒來他就在這個小鎮子裡慢跑着。
忽然前面有一個馬車跑來,一個人眼看就要喪生在馬蹄之下,八號身形一閃,就已經把那人救了下來。
馬伕怒道:“你們這些賤民,竟敢攔住我家老爺的馬車!驚擾了我家老爺的寶駒,你死也賠不起!”
八號嗤笑道:“你口口聲聲說你家老爺、你家老爺,可你家老爺沒說話,你倒耀武揚威的喊了起來,莫非你能代表你家老爺?”
馬伕一怔,然後鞭子就劈了下來。
八號一擡手,鞭梢就落在八號的手中。
馬伕怎麼拉都拉不回來。
八號一用力馬伕就從車上落了下來,然後馬伕的臉撞在了八號的拳頭上。
馬伕怒道:“好小子,你給我等着!”說罷捂着臉狼狽而去。
被八號救的那人哭了起來。
八號疑道:“你爲什麼哭呢?”
那人捶胸頓足道:“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不過你這樣卻要給我們鎮子帶來麻煩了!”
“爲什麼?”
“你打的那個是縣長的馬伕,而這個縣長是閹狗的乾兒子,最會欺壓百姓,如今你打了他,他勢必報告縣長,那這樣我們就必死無疑了!”
八號想着一人做事一人當,於是道:“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幫你們免除此禍。”
果不其然,那車伕回去之後就向縣長痛訴道:“有人竟敢對老爺的車駕如此不恭,以後老爺的話還會有誰聽?”
有師爺道:“老爺,如今給廠公修建生祠,正愁材料不夠,不如我們就拿他們開刀。”
縣太爺喜道:“師爺所言極是!”
當夜八號繼續在客棧裡歇着,凌晨,八號沒有被雞叫聲吵醒,反而被人叫聲吵醒了。
外面尖利的聲音大叫道:“你們看見沒有,跟我們老爺做對就是這個下場!”
八號探出頭看到自己昨天救的人竟然一家子都被綁在木柱上面被太陽曬着,滿身都佈滿了鞭痕。
周圍的百姓被捕快們包圍起來了。
八號緊握着拳頭道:“爲什麼,爲什麼我去救人卻害了人!?”
八號直接從窗戶裡跳了出去,青虹光芒一閃,捆人的繩子已經斷了。
師爺道:“呦,你小子武功不錯啊!”
馬伕告狀道:“就是這個傢伙攔住了老爺的馬車!”
八號道:“我若不攔你,別人就會死!難道你們當官就是爲了殺人嗎?”
縣太爺笑道:“你還挺會講道理,那我也給你講講道理。你可聽說過‘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讓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句話?我身爲縣太爺我就是父母官,作爲父母我做什麼都可以!來人啊,把他們抓起來!”
捕快聞言就要上來,八號握着劍顫抖着道:“沒有人能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利!誰也不能!”
在所有人眼中,八號只是向前跨了一步,但是他面前的所有捕快都倒了下去。
八號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心裡涌現無數的思想。
我在做什麼?
我先前說了什麼,可是我又做了什麼?
沒有人能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力,那我現在又在做什麼?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只有武力才能解決一切嗎?
我的愛都需要武力來維持,那麼這算愛嗎?
我本來是最討厭像九道山莊莊主那樣以武力欺壓他人的方式,我本來不喜歡那樣的不公平,可是現在的我,卻成爲了我自己最痛恨的人。
爲什麼?
縣太爺看着八號呆滯的樣子就準備開溜,但是百姓們不同意,一擁而上的把縣太爺和師爺抓住了。
那麼多人在向他道謝,可是他的眼神卻彷彿看着另一個世界——一個只有他纔看得見的世界。
有一個穿着黑袍的男子走來,腰間挎着一把刀,漆黑的刀,蒼白的手。
他的手彷彿和刀連在了一起,他的刀已然成爲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走路的樣子很奇怪,左腳先邁出去,右腳才慢慢地拖着過去——原來他是一個跛子。
這人走到八號面前笑道:“我聽說這裡有貪官禍民,我來看看,沒想到你卻搶了先機。”
八號剛一擡頭,就看見了一雙漆黑地眼睛,黑的發亮!
八號沒有理他,繼續看着自己的雙手。
這人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真的知道?”
“你在想你做的一切是否正確?”
八號脖子僵直的點了點頭。
這人只是笑了笑,然後指了指百姓們。
八號順着這人的手看去,就看到了歡呼雀躍的百姓。
這人道:“你不用再去思考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因爲這個問題從沒有答案!你所要做得只有順從自己的心去做事,去做你所認爲對的事。你也不必糾結武力的對錯,因爲武力只是一種工具,這世間衆多工具中的一種,而你纔是他的主人,只要你在做好事,無論用什麼都是可以的,你只需要用你的心掌握好你的工具!”
八號恍然大悟,感激的謝道:“多謝前輩指點,不知前輩姓甚名誰?”
這人拖着慘腿遠去道:“你不必問我是誰,因爲這世間已經沒有我了!”
八號又不懂了,問道:“你明明站在這裡,爲何說自己不存在?”
“有些人就是有些事而存在,而我的事情早已完成,所以我已經不再是我。”言語中透漏着一絲悲傷、一絲失落,但更多的是開心。
八號眼睛不再看着自己的手,而是看着前方的路。
八號繼續向蜀山而去,不過這時的他已經不同,他的心裡不再有孤獨、不再有仇恨、不再有憤恨、不再有痛斥這個世界不公平的怒火,現在的他心裡只有愛,純粹的愛。
這世間唯有愛才是永恆,人們永恆的追求,所以人們因愛而生——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