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坐在沙發上,向孫子招了招手說:“乖孫子來,咱們爺孫倆坐下來看這些人表演狗搶屎的戲。”
孫子乖乖地走到老頭跟前坐下,說:“爺爺這些人都瘋了嗎?”
老頭說:“是的。”
一清被人們圍捕在大柱子般的腳手之間亂躥。
一清跑得氣喘吁吁,幾十雙大手朝他圍捕過來,幾十個巨頭砰地一聲撞在一塊,一片叫罵聲,人們相互扭打起來。
一清趁人們慌亂之機,朝一隻掉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男士提包裡鑽了進去,躲在裡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總算逃過了衆人的圍捕。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一陣劇烈的晃動,他從拉鍊的縫隙裡看見一個男人的半邊大臉,還有一隻巨大的穿着白色襯衫袖的肉柱子夾着提包。頭頂上的景物在變化,不一會兒一清看見電梯頂。有好幾個男人巨大的臉在提包口外面晃動着說笑。
一清氣喘吁吁地躺到提包裡,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進來,他趕緊躲到滿是文件夾的提包角落裡。那隻大手拿出了一份文件,然後拉上了拉鍊。
一清拍拍胸脯,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不一會兒一清的身子猛烈地受到一震,他爬到提包的拉鍊縫隙裡朝外面張望了一下,看見有三個男人,還有三個妖豔的小姐,圍坐在一個圓桌前吃喝說笑。
一清偷偷地從提包裡從內拉開拉鍊,爬了出來。他聞到誘人的美食香味,止不住吞口水。可是他怎麼才能吃到美食呢?這對他來說此時是天大的難事。
那些男人跟女人摟摟抱抱,說着淫穢的語言。
一清在桌子底下正苦思冥想的當兒,一個男人在撕咬雞腿時掉下一小片不起眼的肉絲,但一清覺得它就像一塊雞腿那般大。他翻身騰空衝了過去,接住肉絲,頭卻不小心撞在了男人的腳上。
男人忙駝身伸手拍打被一清撞到的地方,大罵道:“他媽的這地方有蚊子。”
一清慌忙抓住肉絲躲到男人的腳背後,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吃完他滿意地揩了一揩嘴,但還不覺飽。於是他在桌子底下繼續等待從他們嘴裡掉下肉絲的好運,但他等了良久,什麼肉絲都沒有再掉下來,倒是差點被一個男人啃得雞骨頭砸到頭。
一清氣乎乎的在桌子底下亂竄,只見女人的大腿被男人的手摸來摸去。他想:色是萬惡之源,這些男女真無恥之徒,吃飯都手腳不停地亂搞。他從桌子底下偏頭朝上面看去,一個巨大的嘴巴噁心地朝一塊誘人的肥雞腿咬去,一清情不自禁地朝這男人的腳脖子狠咬下去。
這男人大叫一聲,手裡的雞腿掉落下來,朝一清砸來,一清縱身一跳躲到椅腳背後。
男人駝下身子去拍打被一清咬過的腳脖子,罵道:“他媽的,這裡的蚊子太厲害了。”他坐正身子朝門外大叫道:“服務員,拿滅蚊拍來,他媽的,你們這裡怎麼搞的,怎麼這麼多蚊子。”
一清縱身跳到巨大的雞腿上,大口大口地撕扯着。忽然一隻大手伸下來撿起雞腿,一清扯住雞腿的皮,急忙扯住油膩的雞腿皮不肯放,咚地一聲悶響,他被一個女服務員連同雞腿一塊撿起扔到桌上裝殘食的盤裡,緊接着他感覺有一股強大的磁力在吸他。他扯住雞腿的熟筋,身子被強烈的滅蚊拍的電磁力吸得飛起,他驚恐地大叫道:“救命啊!”
一個三陪小姐看見這麼一個像毛蟲似的怪物扯住雞腳皮,尖叫道:“有蟲子啊!”
服務員拿開滅蚊拍湊過去問:“哪有蟲子,我們可是四星級酒店,不可能有。”
一清急忙趁此機會,躲到盤內的骨頭之間。
三陪小姐拿起筷子開始翻道:“我明明看見……”她翻着說着眼前一亮,指着骨頭間的一個小人尖叫道:“就是他,小人,怪物啊!”她說着趕緊抱住身旁的男人。
大家都湊過來,睜大眼睛朝小人看去。
一清不知所措,朝他們愣怔地望着。
一個麻臉男子,高聲叫道:“我們發財了,快抓住他,不要讓他跑了。”
一清大驚,縱身跳出盤子,在滿桌的菜之間亂竄。
男人們,女人們把全桌的菜掃到地上,一隻只油膩膩的大手朝小人抓去。
忽然一隻油膩的手抓住了一清。
這男人滿嘴臭氣裡露着黃黑的牙齒,他狂笑道:“我抓住了他,他是我的啦。”
一個男人一拳打倒他,罵道:“去你媽的,你也配擁有他,拿過來吧。”
這三個剛纔還稱兄道弟的男人,爲了爭奪這個小人,便開始廝打起來,你爭我搶。
一清被他們抓捕的頭昏腦脹,他像被貓抓的老鼠一樣到處亂跑。他七逃八躲,躥到包廂的衛生間裡。
三個鼻青臉腫的巨大男人,朝他步步逼近,笑道:“看你往哪兒跑。”
一清無處可逃,心一橫跳入便池的洞裡,朝下水道里飛速滑下去。
三個男人像惡狗撲屎一般,衝着便池洞撲了過去。三顆腦袋砰地撞在一起,頓時六隻眼冒金星。
這時一個小偷溜進包廂,趁男男女女都跑到衛生間的機會,提起他們的包溜出包廂,吹着得意的口哨走了。
一清尖叫着,在下水管道里朝似乎深不見底的管道墜落下去,時而有些管道口裡衝出一股髒水。
一清墜落到下水道里,像掉入大河裡一般,他沉下去,然後拼命浮上來,摸掉滿臉的髒水,這裡滿是臭氣。他還沒來得急喘口氣,就聽見頭頂有下墜的聲響,他擡頭一看,一個黃且大的髒東西朝他的頭頂砸來。他大驚,趕緊遊開,避開了那臭哄哄的黃東西。他強忍着噁心感,游到一個窨井蓋下方,但水位離窨井蓋有一段距離,牆壁又太過於光滑,他無法爬上去。
一清想:只有往前遊着找另外的出口了。他遊着遊着,突然前面來了一隻髒兮兮的老鼠,老鼠發現了他,朝他飛快地遊衝過來。
一清大驚,但沒有退路了,在這生死關頭,他急中生智,倏地沉了下去,然後在水裡感覺老鼠游到頭上方,便從水裡縱身躍起,揪住老鼠的尾巴,藉助這股力量跳到老鼠的背上。
老鼠唧地叫了一聲,扭頭想咬背上的小人。
一清藉助老鼠背部和他的彈跳力,一下跳到窨井蓋的格子裡,雙手一搭,抓住了格子邊,吊了起來。
老鼠縱身一跳,朝一清張開大嘴咬來。
一清急忙翻身跳上了窨井蓋外面,終於躲過了老鼠的捕殺。
一清還沒來得急喘息,就被行人來往的匆匆腳步嚇得趕緊鑽到街邊的綠化帶裡。藏在綠化帶裡,一清有了一種安全感,他喘着粗氣,渾身都髒兮兮的發着臭氣。
一清抱住頭痛哭起來,罵道:“死藍衣人,都是你不好,叫我幫你送什麼鬼東西到魔界,現在可好了,你們的人把我害成這樣,人不像人,鬼不鬼……”
他話還沒說完,幾個綠化帶修剪工作人員正拿着修剪電鋸,呼呼地修剪這些綠化植物,修剪下來的殘枝敗葉朝一清身上重重擊來,一清痛得趕緊逃出綠化帶。
這時一個男人從髮廊裡摟着一個小姐走出來,他們倆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旁。男的大手摸着小姐的滾圓屁股。
小姐嬌柔滴滴地拍一下男的手,罵道:“死相,討厭啦。”
男的接過錢笑道:“我真捨不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