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夏末
夏學文對她的三女兒是一如既往的疼愛,自然,也就尊重了她的決定。況且即便參加了選秀又如何,不是說嫁就會嫁的。
夏府的夏天,格外的熱鬧,枝頭的蟬鳴,夏家女主人的琴音,時不時會交織在一起。
黃昏,美麗而懵懂。
“三姐姐,二姐姐來過你這裡嗎?”夏柏武可憐兮兮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向來淡定的三姐。
“沒來過,怎麼了?”拿一方帕子擦去他額頭的汗水,估計剛纔又被呂師傅訓練個半死吧,以他們現在的體質,一般情況下是很少流汗的。
“爹爹讓我來找姐姐,說有人提親來了。”
“提親?”仔細想想,姐姐夏纖纖也十八歲了,再沒人來提親的話,都成老姑娘了。平常就聽二姨娘在那裡叨唸,只不過沒怎麼放在心上。
在她的觀念裡,女子十七八,正是豆蔻年華,這麼早嫁人做什麼。
不過這裡可是古代,雖然是沒有聽說過的朝代,但大抵也是相差不了多少的。
“你去四姨娘的院子裡尋吧,說不準會在那兒。”她姐姐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平日裡若沒有顰顰孃親或是爹爹的允許,絕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像她,整日裡不是皇宮就是皇子府。
樓輕鴻十二歲,便有了自己的府邸。
這京城的所謂的大家閨秀當中,也就她,可以毫不避嫌的出入男子的府邸了吧?
說到提親,莫名的就想到了選秀。
前一次的選秀,她雖然沒有參加,卻是知道流程的。那繁瑣的過程,曾幾度讓她心存恐懼。
即便不參加,她也是註定要嫁給樓輕鴻的吧!
輕輕的笑了,爲自己輕率的想法覺得有趣,彷彿自己早就承認了會嫁給他一樣。
她未來的夫君,是絕對只能有她一個人的,二皇子身份的他,能嗎?
但是除了他,又有誰會贊同她的想法?
所以……他還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喜歡他嗎?
夏蘇蘇在心底輕輕的問自己,樓展鴻的樣子浮現在眼前,卻又很快的變成樓輕鴻的模樣。
嘆了口氣,撐着下顎仰望着天空,紅彤彤的夕陽並不刺目,就像是雞蛋黃一樣的粉嫩顏色,讓人覺得有絲絲的倦意。
又想睡覺了呢……
揉揉眼,讓睡意稍稍淺淡了一些,冷不防被身旁突然出現的男子嚇了一打跳。
來人自然是她的寶貝師傅呂印,否則誰還有這種本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師傅,不要老是嚇人好不好……”
“走神。”呂印瞥她一眼,淡淡的道。
意思自然是說是她自己有心事,他已經站了半天了她才發現。
“唔……師傅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揚起可愛的笑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正她家師傅也懶得追問。
“作業。”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
十年來,他都如此,沒事沒事,早就習慣了。
“師傅啊,都快用膳了,晚些再交好不好?”夏三小姐軟軟的請求顯然毫無效果,再次被拎着消失在空氣中。
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娃娃,不要總是這麼拎來拎去的好不好?她的淑女形象啊!哀怨的瞅了面無表情的呂印一眼,夏蘇蘇的抱怨還是沒有說出口。
醫術和毒術早已畢業,輕功過的去,武功還湊合,就是糾結於那讓她頭大的五行八卦當中。雖然學的七七八八,卻總還是有疏漏。
十年要學這些東西,還要跟顰顰孃親學琴棋書畫,能學成這樣,她還是挺有成就感的,只是師傅總是不放過她……
折騰兩小的還不夠,爲啥還要來折騰她呢……無語啊無語……
“亂石陣。”呂印直白的吩咐。
認命的垂下頭,向四周看去。
這一次呂印帶她來的地方是一個小山丘,山丘上有亂石無數。
撿來一堆不規則的石頭,大小基本都是一致,五行很講究平衡,若是差異太大,就很容易被破壞。
閒話不多說,佈陣佈陣。
石頭是足夠了,但是卻沒有稍微平穩一些的地方,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吸引了夏蘇蘇的眼眸,在上面擺下一個基,開始擺放石陣。
凡是陣,就必定有陣眼。大石頭如同被破開的表面上唯有的一處突起,就讓夏蘇蘇利用成了陣眼。
呂印靜靜的看着她佈陣,也不言語,更是面無表情。
天底下這麼當師傅的,也就他一個了。
夏蘇蘇佈陣很隨心,看哪塊石頭順眼就放上,哪塊硌手就隨手丟掉。
最後一塊小石頭很喜人,夏蘇蘇有些愛不釋手。圓圓的涼涼的,光滑毫無棱角,揣進懷裡,打算拿回家收着。
她的房間裡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說巴掌大小的楓葉,還是嫩綠的;形狀扭曲而糾結的枯木,插在御賜的龍巖花瓶裡當盆景;血紅色的鵝卵石用來鎮紙;還有被米粒大小的珍珠鋪滿的首飾盒……呂印拎着她到過不少偏僻的山谷之類的地方,這些東西就是她撿回來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些地方的。而對於繁華似錦的京城周圍竟然有這樣渺無人煙之處,夏蘇蘇也覺得驚訝。
布好陣,夏蘇蘇擡眼像呂印看去,只見他微微點頭,便開心的提拉着垂到腳邊的裙襬,風似的跑到他的身邊。
“勉強。”陣布的馬虎,好在還算規範,呂印看她一眼,再次拎着她離開。
回到夏府,天空已經是一片漆黑,見夏蘇蘇摸摸空落落的肚子,家丁便很識趣的把已經睡下的廚娘叫起來,給她做東西吃。
待到吃飽,已經是夜深,向來愛睡的夏蘇蘇哪裡還熬的住,倒頭便睡,完全忘記了第二天還要參加選秀初試的事情。
雞啼時分,於霜霜匆匆而來,也等不得下人通報,直接推門而入,而夏蘇蘇正抱着枕頭睡的無比香甜。
“嗚嗚,被子……”猛地覺得冷,夏蘇蘇卻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一直藕臂胡亂的摸着,尋找傳說中的被子。
被子失蹤了。
不甘心的睜開眸子,入眼是顰顰孃親無奈的臉,夏蘇蘇一驚。
顰顰孃親早就不會來揪她起牀了,因爲這些年習慣了她的愛睏,教育了幾百次也不見好,索性就放棄了。
可,今日是怎麼了?
茫然的望着丫鬟們進進出出的忙裡忙外,又是洗臉又是穿衣的,夏蘇蘇覺得,自己定然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