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軟肋
夏蘇蘇纔不會管皇帝頭不頭疼,說了想說的,沒事人一樣走到樓輕鴻身邊握住他的手。樓輕鴻握緊了塞在他掌心的那隻微涼的小手,觸覺是冷冷的,手心裡卻出了溼汗。
這丫頭竟然也知道緊張,若不是平常僞裝的好,恐怕這會早就被樓庭瀚看穿了。
夏蘇蘇沒把握樓庭瀚不會生氣,如果他一怒之下偏要給他們賜婚的話,就算是她也沒辦法挽回了。她不過是在賭,賭樓庭瀚只是想爲難自己。
如果不是的話,只能對爹爹和大哥說聲抱歉了。
夏中堂和夏柏廉顯然也被夏蘇蘇的言論給說的目瞪口呆,十年八年,那不是耽誤人家公主的終身大事嗎?
仔細想想也就明白,蘇蘇這是在和藩國的人玩文字遊戲。只是當着皇上的面搞這種把戲,一個不好只會引火燒身。
珠珠公主起先聽見夏蘇蘇說的話,真真是驚上加喜的。然而聽見她的後半段,一顆心直接就涼了……原先還指望夏蘇蘇是真的能接受自己,現在,才明白人完全沒把她當一回事。
珠珠公主雖然驕縱,實則內心十分自卑。她對自己肥胖的摸樣原本就非常介意,但一直也無法控制,所以只要用驕傲來掩飾。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倒是沒幾個人敢笑話她。
夏蘇蘇這樣的態度,讓她原本就自卑的心情更加的低落,帶了幾分怨憤。
還有那個米雅……如果不是她要出這種餿主意的話,她也不會這麼尷尬……
“允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讓小女守活寡?”藩國國主好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似的,先前是被嚇着了,忘了還嘴。這會回過神來,馬上橫眉豎目的瞪向那個滿臉笑容的女子。
看着並不算大地年紀。偏偏那心思卻遮掩地無人能看出來。那雙帶笑地眸子望着他地時候。總讓他有種被看穿了地感覺。
厚衣華裘所包裹地肥碩軀體。不自覺地微微地戰慄顫抖。
“國主大人。蘇蘇只是建議。當然如果您不堅持地話。可以當蘇蘇這話沒說過。”見皇帝果然沒說話。而是沉默地瞧着。夏蘇蘇反而定下心。也不出冷汗了。不慌不忙地擡眼看向身旁一直摸摸不出聲。眼神裡寫着信任地樓輕鴻。心底微微地嘆了口氣。
這一屋子地人。恐怕也只有樓輕鴻是從頭到尾相信自己地吧?
不是她敏感。夏學文和夏柏廉臉上流露出來地困惑和怨懟她絕對不會看錯。即便只有一瞬間。他們這種下意識地懷疑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受傷。
莫非自己這些年所作地事情都是白費。身爲自己地父兄。居然連全然地信任都做不到……
或許。也不能怨他們,就是她自己,也沒有百分之百地信
只是……依然會有些失落
。
藩國國主被她說的語塞,看了低下了腦袋地珠珠公主一眼。又看了米雅一眼。
米雅微微的搖了搖頭,藩國國主便生硬地道了告退。幾人一同回驛館去了。
珠珠的目光在夏柏廉身上微微地膠着,那失望而眷戀的神色讓人徒增幾分不忍。只是夏蘇蘇知道。現在地寬容,或許只會給她。給哥哥帶來更大的傷害而已。
她身爲公主,自然不可能委屈做小的。就算她同意。藩國國主同意,樓朝的皇帝也不可能答應的。
“蘇蘇,滿意稱心了?”遣散了衆人,留下允王妃夫婦,皇帝頭痛的瞧着那個在大殿上說着那樣驚世駭俗的話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夏蘇蘇。
從她小的時候起就知道這孩子是個惹禍精了,當初配給樓輕鴻的時候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只是現在這種狀況,卻讓他有些後悔了。
雖然平常看着挺能韜光養晦的,但一旦觸到她的軟肋馬上就會變得不知道輕重。這丫頭不是個能惹禍的,但一旦只要惹禍了,那必定是連他都要搖頭的禍端。
“父皇,對不起。”夏蘇蘇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想起珠珠公主那個心如死灰的表情,她在一瞬間也有後悔過……只是,只要能避免傷害自己的家人,不可避免的,就要傷害別人。
“算了,也是我不好。”下次切記絕對不能把夏蘇蘇給惹毛了。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還不如尋求更好的解決辦法。一個小小的藩國樓庭瀚還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因爲納蘭家和大韓國二王子的聯姻,讓樓朝的後方又少了個一個後患。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而這件事情,少不了夏蘇蘇的功勞。
樓庭瀚已經不知道,該說夏蘇蘇是樓朝的福星還是禍水了。
“明日他們就要回藩國,過一些時日朕也要派遣使臣去藩國,只是現在,這個讓你選卻不好斟酌了。”樓庭瀚說着,一邊瞟着夏蘇蘇。
見她從微怔到了然,似乎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讓樓庭瀚微微心驚。
這個女子……聰慧的過火了。
“父皇,兒臣同蘇蘇去可好?”一直陪着夏蘇蘇不說話的樓輕鴻開口道,那雙狹長的鳳眸瞅住身旁女子的面容,泛着溫柔的光澤。
樓輕鴻……同樣也不笨。皇帝眸中微光輕閃,黑色的瞳孔裡映射着樓輕鴻和夏蘇蘇並肩而立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相似而溫暖。
當年那兩個小小的孩童似乎也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只是那時的他們似乎活的更加單純一些,並不像現在,無論他多麼努力的去觀察,都無法看清兩人臉皮底下所掩藏的情緒。
如果說夏蘇蘇還有不能碰觸的軟肋,那麼他的兒子卻是連軟肋都沒有
。夏蘇蘇不是他的禁臠,反而更像是一件無論如何也戳不破的鎧甲。
當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當他們彼此交換眼神地一瞬間,樓庭瀚彷彿覺得兩人和外界之間出現了一道無形的牆壁。
或許,他們一直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人吧,等藩國一行人回國之後你們就可以開始準備了。大概兩個月後啓程。朕會給一些藩國的資料給你們好好看看。”樓庭瀚見夏蘇蘇臉上並沒有反對地意味,便道。這兩個人每每總是這樣,一個人的決定,另一個人從來不會去反對。
好像是盲目的信任一般。讓他覺得疑惑。
難道他們就從來不出錯嗎?
樓庭瀚無法理解,那兩個人做任何決定,都會先爲對方的立場考慮這種事情。人都是自私地,可是那兩個人之間似乎從來不存在自私這個字眼。
就好像把對方當成了自己。完全的信任,一個人完全可以替代另一個人而存在。
如果……有一天,他們失去了對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瞧着夏蘇蘇和樓輕鴻離開的背影,樓庭瀚忘記了要移開眸子。思緒在腦海中飛快的轉動着。黑眸染上一層霧色。
黃公公對這樣地表情很熟悉,但正因爲熟悉,他選擇了避開。
當皇上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代表。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中慢慢的醞釀盤踞。
皇帝做這些。無非就是要算計兩人出事藩國,想來藩國國主也不可能因爲被拒婚而鋌而走險。最多有些不滿,在小地方發泄發泄也就算了。
只是夏蘇蘇不太明白的是。爲什麼皇帝要做這種算計。直接開口地話他們也不會拒絕,更何況現在樓輕鴻可巴不得離開京城。每天同樣的工作做地他都有點煩膩了。
現下工部和兵部的人都做地不錯,就算丟開一些也沒什麼。還有蘇蘇的外公他們在,更是讓人放心地很。
因爲皇帝下旨讓允王夫婦準備去藩國出使,因此樓輕鴻手頭的工作都停了下來,一部分移交給太子負責,一部分樓庭瀚自己掌管。如果不是因爲忌憚着三皇子地野心,皇帝不可能會讓太子掌握更多權利,也不會讓好不容易輕鬆些的自己又忙碌起來。
只是接手之後卻發現,他所管理的兩部工作似乎都格外的井井有條。倒不是事情變少了,而是因爲有了規律規則之後,很多東西都可以按照條條款款去做。碰上從來沒遇到過的才需要上報上級。
這麼好用,甚至是讓人耳目一新值得嘉獎的方法,樓輕鴻卻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過一星半點。
他到底是不在乎,還是壓根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過?
三皇子自是鬱悶,允王府那邊沒有迴應,父皇也把他給冷凍了起來
。就算開了府有了自己的暗衛,他卻感覺和自己在皇宮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在皇宮裡的時候。
那時候至少他多多少少還能從一些好騙的宮嬪嘴裡知道些什麼,而現在,卻彷彿是被人給切斷了手腳一樣,什麼消息都不知道。
其實就算是最低等的暗衛,那也不過是相對於其他暗衛而言的,對於一般人,哪怕是護院家丁之類的人,暗衛也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存在。三皇子無法獲得他的暗衛對他的衷心,自然是什麼消息都不能得到的。
現在所謂的三皇子的暗衛,完全不能喝樓輕鴻的龍組相提並論,充其量不過是一羣武功高強的侍衛罷了,起不到任何真正屬於暗衛的作用。
這樣的狀況,不知道該說樓逸鴻倒黴,還是該說這些暗衛運氣不好跟錯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