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珺奚又倒了一杯水,走到樑徽筠跟前說:“夫人快吃藥吧。”
樑徽筠擺手趕她走。
安珺奚力氣大,她拿起櫃面上的幾個藥丸,捏開樑徽筠的嘴巴直接把藥塞進去,樑徽筠從沒被人這麼對待過,她一雙眼睛狠狠瞪着安珺奚,馬上嘴裡又被倒進一些溫水,安珺奚擡手朝她後背一拍,她下意識的張大喉嚨,藥丸順着水流進胃裡。
她強烈的咳嗽幾聲,安珺奚淡定的把剩下的半杯水端到她跟前,她接過喝了幾口,終於緩過氣來。
何嫂被這情景嚇得發抖,天哪,以前竟然不知道珺奚的膽子這麼大?
樑徽筠緩過神來,她起身想打安珺奚,她有良好的修養,從不輕易動手打人,這安珺奚把她氣得完全忘了修養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只想掌摑她的臉,扯她的頭髮,把潑婦慣用的招數都往安珺奚身上招呼,這安珺奚出身市井,作風也粗魯無比,她再跟她談修養,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想不到樑徽筠在牀上躺久了,這猛一動作拉扯到僵硬的腰骨,她好像聽到尾椎的骨頭“咔嚓”一身響,痛苦的倒回牀上。
何嫂更緊張了,她急得直跺腳,“夫人是不是拉傷了骨頭,這怎麼辦?”她想上去給夫人按摩看看,顧夫人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她:“別管我!”
何嫂就不敢再上去。
安珺奚皺着眉頭,這情況在她意料之外,骨頭拉傷可大可小。
她媽媽以前長期勞作,身體也老犯毛病,她專門跟村裡的老中醫學了一套按摩手法,時不時給媽媽按摩一下,對身體是真的有幫助。
她看顧夫人像發脾氣的小學生,拒絕任何人的接近,還是說:“顧夫人,你不要鬧彆扭了,身體是自己的,你想打我或者想打那個女人,也要先把身體休養好,不然那些不喜歡你的人只會在暗地裡幸災樂禍,這又何必呢?”
何嫂問:“珺奚,你說什麼哪個女人?”
樑徽筠終於說:“何嫂,你先出去。”
何嫂站着有些遲疑,樑徽筠提高聲量說:“出去!”
何嫂不敢再逗留,幾步小跑出去了。
房間裡剩下樑徽筠和安珺奚兩人,樑徽筠躺在牀上冷冷的看着安珺奚:“你別以爲聽到了什麼,就可以拿這些來要挾我。”
“夫人怎麼會聽成是要挾,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樑徽筠臉色難看的冷哼一聲,她稍微動了動,腰椎處傳來一陣疼痛,她難受的閉上眼睛,沒功夫再應付安珺奚,開口趕她走:“你出去吧,我過幾天再跟你好好算賬。”
安珺奚活動一下自己的手腕:“顧夫人,我送你一個按摩套餐吧,免費。”
“你聽不懂人話嗎,出去!”
“是你自己翻身,還是我幫你翻身?”
“……”
樑徽筠無言的和安珺奚對視,她的眼神很震懾人心,但安珺奚一點兒都不害怕,兩人大眼瞪小眼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樑徽筠默默的翻過身去。
安珺奚也沒說什麼,她上去坐在牀邊,動手給顧夫人按摩。
她的按摩很有章法,力度適中,舒適的感覺從腰椎傳遞到全身,樑徽筠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暴躁緊繃的情緒也慢慢變得平和。
安珺奚柔聲說:“顧夫人,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吧。”
樑徽筠沒有迴應她。
安珺奚側頭看她的表情,好像有點兒睡意了。
她再按了一會兒,心想明天顧夫人起牀腰身應該不會痛了,這才停下。
顧夫人已經睡着了。
安珺奚輕輕的把她翻身過來,蓋上被子。
她看着熟睡的樑徽筠,此時的顧夫人再也沒有盛氣凌人,沒有富貴之家維持表面刻意的端莊,看起來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長輩。
她喃喃自語:“再有錢,也有一本難唸的經,顧夫人,其實你身邊有很多人關心你,何必爲了那些不值當的人這麼難受呢?”
她給顧夫人掖好被角,把房間裡的燈光調到最輕柔,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何嫂一直等在外面,看到安珺奚出來就趕緊問:“夫人怎麼了?”
“睡着了,明天再去醫院做檢查,應該沒大礙吧。”
何嫂說:“珺奚,你剛剛怎麼敢那樣對夫人,明天夫人可不會放過你,你得小心了。”
“我都快走了,顧夫人忙得很,應該不會專程找我麻煩吧?”
“走?去哪裡?”
何嫂不知道安珺奚要走的事情,安珺奚也不想說太多,她說:“何嫂,別的人也就算了,你和麗嫂在顧家幾十年,留在顧夫人身邊也那麼久了,怎麼還由得顧夫人這麼任性,她說不吃藥就不吃藥,說別管她就別管她,這樣怎麼行?”
何嫂像聽了什麼新奇的新聞:“我說珺奚,你知道我們夫人是什麼人物嗎?誰敢忤逆夫人的意思?也就你還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夫人當年在商界掌控風雲的時候,她還在吃奶呢!
安珺奚無所謂的說:“再厲害的人又怎麼樣,真正瞭解她的人才不會那麼怕她,何嫂,你還是不夠了解你家夫人。”
何嫂直嚷嚷:“這麼說,你很瞭解?”
“我也不瞭解,但是我沒必要怕她,何嫂,你以後還是要有點自己的立場,人總會發脾氣宣泄情緒,如果顧夫人身邊個個都跟你一樣,那她身體的情況真的會越來越差。”
何嫂想想也有道理,“可是夫人一瞪我我就怕。”
安珺奚嘆一口氣,“先回去睡吧。”
兩人慢慢走遠了,再也聽不到她們的說話聲,牀上的樑徽筠睜開了眼睛。
她的目光在溫柔的燈光裡有幾分閃亮,好一會才重新閉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安珺奚起晚了,她下樓吃早餐,發現顧夫人和顧晉修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顧夫人沒吃東西,只是陪着顧晉修吃。
她跟顧夫人說早安,顧夫人依然高冷沒回應她,竟然也沒追究昨晚的事情,安珺奚暗暗打量顧夫人的臉色,發現她氣息好多了。
昨晚應該睡得挺好的吧?
顧晉修看到奶奶身體好了也就高高興興的去上學,他出門的時候大方的給了安珺奚一個甜吻,說:“珺奚姐姐,還是你有辦法哄我奶奶吃藥。”
安珺奚揉了揉他的頭髮,送他上車纔回到大廳裡,她聽到何嫂對顧夫人說:“夫人,等會我們去醫院做檢查吧?”
樑徽筠坐在沙發上,“不去。”
何嫂求救的看着安珺奚。
安珺奚走過去,說:“顧夫人,我力氣很大,你想自己走出去坐車,還是我們倆架着你出去?”
樑徽筠看了她一眼,然後默默的拿起自己的包包……出門坐車了。
安珺奚和何嫂對視一眼,這是怎麼的,顧夫人明明就沒有不願意去,還非得她裝壞人?
怎麼感覺跟小孩子似的。
何嫂捂嘴對安珺奚說:“看來昨晚夫人也怕了你。”
安珺奚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爲了避免顧夫人在醫院不配合,她還是跟着上了車。
南非。
顧易軻聽到母親已經回國心裡就不淡定了,他知道母親會回去“解決”新聞引起的麻煩,但沒想到這麼快。
家裡的那個小女人,會不會被母親欺負哭了?
想到這點顧易軻就恨不得馬上回國,查卓辛看總裁焦急的樣子,遲疑的說:“總裁,不知道爲什麼我有種直覺,安小姐那個脾氣,顧夫人也拿她沒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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