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尊始終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不是他不尊重對方,實在是對方從進來到現在也沒有讓他覺得值得尊重。
“燕玲不是貨物,無論你師門和曹家有什麼交情,燕玲都是一個完全自由的個體,她的去留我們不會干涉,她要願意跟你走,我們沒有意見,”葉尊說道。
“好,”費源衝燕玲道:“小玲,跟師傅走吧。”
燕玲沒想到師傅來是要帶自己走的,回想起從小被打罵的童年,想了想道:“師傅,我是師孃從河裡撿回來的,你們把我養大教我古武,我感激你們,所以我被你們送到大洋彼岸的梅國,我毫無怨言,這是我應該的報答,我用十年的青春報答了師傅和師孃,現在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想離開清歌姐和大家。”
費源沒想到從小被自己打到大的燕玲竟然敢拂逆他,馬上就怒道:“我把你養到十幾歲,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的,還教了你翻雲掌,你一輩子都要聽我的!現在翅膀硬了,想單飛?你覺得可能嗎?”
燕玲沒想到費源會這麼大言不慚,完全不把自己當人,而是當一件可以隨意被操控的物品,“我在師門,從三歲就要撿柴,五歲就要洗衣服,八歲就要做飯,十二歲的時候,你們直接把我送去了梅國,不說我吃得這些苦,單說我爲師門還了十年債,我也還清了你們的恩!我不欠你們的!”
“燕玲!怎麼跟師傅說話呢?十年沒收拾過你了,是不是又皮癢了?”費源身後最年長的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呵斥道。
“誒——黃師兄,先別動氣,我來跟玲妹妹說吧,”萬坤這時充當和事老,“玲妹妹,費掌門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你跟我回到撥雲掌派,我們就結婚,西式中式都隨你,以後你就是我們撥雲掌派的幫主夫人,我們有實力又有產業,跟翻雲門又可以結爲攻守同盟,對你來說這不是好事兒嗎?”
羅甄噗嗤一樂,“不好意思,我實在憋不住笑,如果不是在這現代化的大酒店裡,我還真以爲我穿越回到了古代呢,又是什麼門又是什麼派的,還許配?你們是不是在深山老林裡,從來沒有出過山?那我可以好心告訴你們,大清已經亡了!”衆人用一陣嘲笑聲聲援了羅甄,燕玲已經是所有人的家裡人,豈能被這樣一夥人欺負?
葉尊是唯一沒有笑的,把一遇到事情就乖巧懂事不亂說話的女兒交給曹清歌,站起身,轉向燕玲,問道:“燕玲,你願意跟他們走嗎?”
燕玲眼神堅定,搖頭道:“我不願意。”
葉尊轉過頭再看向費源和萬坤,“燕玲是我妹妹,是我的家人,她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強迫她,你們走吧,別讓自己難堪。”
燕玲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眼中泛起波瀾,這個男人說自己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妹妹,他在保護我?在東苑這個大家庭裡,燕玲始終有些遊離在外,不是別人要排斥她,是她自己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一方面自卑的覺得自己就是個下人,一方面又羨慕大家的其樂融融,始終在矛盾中掙扎。
這一刻她不迷茫了,葉尊用他高大的身影爲自己擋住了欺辱,也承認了自己是他的家人,這一刻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開心到淚水滑落臉頰,都沒發覺。
“你算什麼東西!”費源身後另一個徒弟,身形閃出,一掌扇向葉尊的臉。
砰,啊,咣噹,連翻一陣聲響,那出手之人已經飛出去砸在後面的餐桌上,出手的自然不是葉尊,這種連先天修爲都沒有廢柴,他纔不屑動手,動手的是憋了半天的閃開。
閃開站在葉尊身邊,說道:“我憋了半天了,老的不要臉,小的更沒臉沒皮,還要動手打我老大?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來來來,讓我鬆鬆筋骨先!”葉尊對自己一家的恩情,他根本沒有辦法報答乾淨,他早就憋着股勁兒想竭盡所能幫葉尊做事,今天費源他們送上門要說最高興的就是閃開了,那費源的二徒弟剛一有動手的意思,他就已經後發先至的竄了出來。
費源和萬坤都如臨大敵的拉開本門的起手式,剛剛他們根本沒看清閃開是怎麼動手的,這人太厲害了!
可不是厲害嘛,兩個先天還沒到的廢柴看登天修爲的閃開動手,能看清才奇怪,更別說他們身後更廢的廢柴。
費源色厲內荏道:“燕玲,你是我教出來的弟子,你知道你現在的所作所爲是什麼性質嗎?你這是夥同他人,背叛師門!”
“行了行了,別叫喚了,”葉尊不耐煩道:“燕玲的所有古武修爲都已經廢掉,她現在學的功法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你放屁!她明明真氣充盈!”費源喝道。
“有的人就是喜歡被打臉,”葉尊無奈道:“燕玲,你自己把他們打發了吧。”
“還是我來吧,老大,”好容易有個表現的機會,雖然是小魚小蝦,閃開也不願意讓給別人。
“一邊兒去,”葉尊瞥了閃開一眼,閃開馬上退到後面,聽話的很。
燕玲走到費源他們的面前,“你們一起上吧。”
費源剛剛沒有注意燕玲的修爲,現在站到他面前,細細觀察下,發現燕玲真氣充盈的程度遠超自己,往那裡簡單一站,也彷彿無懈可擊,這怎麼可能?
“以你的進境,你現在最多後天六級,怎麼可能提升的這麼快?”費源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燕玲對費源說不上仇恨,但絕對沒有什麼好感,兒時諸多無端的打罵和虐待,早就打沒了所有的恩情,費源夫妻更像是撿回去一個小奴隸,而不是弟子。
“你們不動手,就沒機會了,”燕玲說道。
費源和萬坤對視一樣,都看出對方對燕玲的忌憚,決定一起出手,一左一右的攻來。
燕玲先是一掌對上費源攻來的一掌,費源只覺得掌心一陣巨大的旋轉力量傳來,而手掌也彷彿被燕玲的掌力吸住,無法撤回,爲了不讓手臂斷掉他只得身體凌空一個翻轉,化解掉燕玲手掌的漩渦力量。
迎上萬坤的,則是燕玲的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