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尊這時道:“不動心?”
陳慶之苦笑,“怎麼不動心?那個年代什麼不得交公?誰見過那麼多金子呀。可我一是不敢,二是還是不敢。”
“實在,”葉尊笑道,“就這麼跟他鬧掰了?”
“當然不止這件事兒,”九六陳慶之道:“沒有我的幫忙,華誠也沒有其他信得過的人,這件事兒就只能不了了之,後來他想偷偷做走私生意,跟我借錢,我一個臭打漁的哪裡有錢?他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村子,出去闖世界了。”
“這也不至於這麼大的仇吧?”葉尊暗忖這華誠如果真的這麼小心眼兒,還能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嗎?
陳慶之道:“還有一個導火索。”
“洗耳恭聽。”
“幾年後華誠回來了,穿着講究了不少,出手也闊綽,看起來是發了點兒小財。那會兒我剛剛結婚,娶了裘家的小女兒,也就是我老婆裘瑛,”陳慶之說道這裡就戛然而止。
葉尊卻明白了一切,華誠得知陳慶之做了裘家的女婿,他會怎麼想?當然是給當初搶黃金的事情沒成按一個好因由,再加上那之後跟陳慶之借錢也沒給,還有華誠本身的自卑,把一切都綜合在一起,他很容易把自己沒有發大財的原因全都栽到陳慶之身上。
這種仇恨若是在豁達的人身上,根本不會產生,但在際遇悽慘又小心眼的人身上,那就很可能是終其一生也無法忘懷的刻骨仇恨。
葉尊好奇的道:“他後來北上,打下了一個大大的娛樂江山,那你又是怎麼進的香江興洪會呢?”
陳慶之無奈的道:“當初的各種大帽子,各種鬥爭,有多麼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我岳父是走資派的典型,是必須要被打倒的,當時不知道會是多麼嚴重的局面,岳父把所有剩下的黃金都給我帶上,讓大舅哥帶着我們夫妻和小舅子連夜偷渡來香江。老爺子故土難離,死活不肯走,愣是用一把刀逼在自己的脖子上把我們趕上了船。後來的事情,基本道上的老人都知道,我是跟着大舅哥一起進的興洪會,別的我也不會,就有一身力氣和膽子,那些名頭其實都是那些替我擋刀的兄弟給我擡起來的,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後面錦繡娛樂的建立,葉尊從冷君婥那裡都知道過程,其實很容易猜的,九七的到來,很多東西都不能碰了,只有走正道才安穩,加上陳慶之有個小癖好就是演電影,錦繡娛樂也就這麼順理成章了。
“那批黃金立功了吧?”葉尊笑道。
陳慶之點頭,“沒錯,我大舅哥也算是高瞻遠矚,來到香江後他就主張我們把黃金埋藏起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使用,他說若是肆無忌憚的花這些黃金,我們無非的兩個結果,被人當做肥羊宰了,或者敗光黃金成爲乞丐。”
“你大舅哥有大智慧,”葉尊從不吝嗇對聰明人的讚美。
“嗯,沒錯,”陳慶之接着嘆了一口氣,“就是不長壽,到香江沒有幾年就得了重病死了。”
葉尊話鋒再轉,“你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就這麼把老底都交了?這不是行走江湖的方式吧?”
陳慶之看向葉尊誠懇的道:“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見到葉先生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值得信任的人,再加上你並沒有真的傷害我的弟兄們,這些陳年舊事說說也無妨。更何況,我們是真的打不過你啊。”
“年代不同了,打打殺殺是沒有未來的,”葉尊笑道。
陳慶之深以爲然,“沒錯,腦子不好用,再能打也是個死字。”
葉尊道:“聽陳老大這話,我們的合作可以順利達成了?”
“對華誠,我最開始是有一些愧疚的,”陳慶之站起身,往窗前走去,拄着窗沿向外看了一陣,然後轉過身看向葉尊,“可這些年他太過分了,香江被打壓成這個樣子,我手下的弟兄和藝人都是要吃飯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樑家耀因爲沒有戲拍,又要維持家用,現在他就在街角賣走私包!”陳慶之說着眼圈就紅了,“這都是我連累的他們呀,我不能再看着香江娛樂圈這樣下去,就是你沒出現,我也打算去跟華誠攤牌,大不了我解散錦繡娛樂,讓弟兄和藝人們去其他公司,只要他肯高擡貴手。”
葉尊道:“別弄的這麼沒出息嘛,我忘了告訴你,我跟華誠已經交手很多次了,這老小子的手段太髒了,果然是市井出來的,講求個結果導向。”
陳慶之馬上表態,“只要你能帶着我們香江娛樂圈打開局面,我陳慶之爲你馬首是瞻。”
“不至於,陳老大還是陳老大,我們只是合作伙伴,有錢大家賺,我們是平等互利的,”葉尊道。
“好,我們什麼時候籤合同?”
葉尊被弄的哭笑不得,“這也太不矜持了吧?”
“飯碗都要被人砸了,還矜持個屁啊。”
“我的承諾不必一紙合同跟有效?”
“也對。”
葉尊道:“合同先放放,我想問問你,香江的其他幾個娛樂公司,都是什麼現狀,我去接觸能像接觸你這麼順利嗎?”
陳慶之想了想,“最難啃的兩個骨頭,應該是皇家娛樂楊氏兄弟和TVA。前者是我們香江娛樂圈的龍頭,楊氏兄弟也向來不願意居於人下,得知華誠爲什麼針對我們香江後,他們還是義氣的跟我一起扛過來,這份情義,我永遠銘記。TVA嘛有一半的官方背景,他們對現狀似乎沒有太多的不滿意。”
葉尊點點頭,心中有了計較,“其他的呢?”
“麥濤的向通和山石的曾攀,我出面就可以擺平,他們絕對會跟我們一起幹的,”陳慶之自信的說道。
“那好,我搞定皇家娛樂,你幫我搞定其他。”
陳慶之搖頭,“TVA我可無能爲力。”
“行行行,TVA我們一起想辦法,先把別的搞定,一樣一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