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幾個穿着普通的中年男人，原本毫不起眼，丟進人堆裡也找不出。
但在燕子迴旋的一瞬間，他們齊刷刷轉身，“嗖嗖嗖”化作一道道黑影，衝進馬路邊的巷子裡！
他們一個個額頭冒汗，牙關打顫！
刷！
瞬間衝到巷子盡頭，或是飛身跳過前方圍牆，或是瞬間祭出穿牆符，“刷”的一聲穿過去！
嗖！
嗖！
他們速度相差無幾，轉瞬間，已經衝到另一條馬路邊！
“分頭跑！”
“停，不對！”
呼……
冷風吹來，幾個人擦掉額頭的汗，眼見這馬路上，一輛輛車“刷刷”駛過，還有騎自行車的年輕人，穿着緊身騎行服，搖搖晃晃開心騎過去。
他們也都是老江湖，此時已然反應過來。
“那不可能是西州boss！”
“我也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你說，如果真的是他，那……應該是我們先發現他，還是他先發現我們？
“我們又憑什麼能跑掉？憑什麼到現在還活着？”
“草！我們被嘿唬住了！”
“回去！”
幾個人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跳，瞬間轉身，又衝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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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小心車輛起步搖晃，都抓穩扶手啊！”
公交車上，孫晉宋穿着羽絨服，戴着耳機，聽着音樂，抓住扶手，表情沉醉，意態悠閒，甚至隨着音樂輕哼。
“嗯嗯嗯啊……嗯嗯嗯嗯……”
突然，一隻手搭在他肩膀。
啪！
他額頭冒汗！
心臟猛地漏跳半拍！
抄在羽絨服口袋裡的手，捏緊了青銅藥瓶！
側目發現，卻是個穿着黑色夾克服的大爺，正表情嚴肅。
“年輕人，別蒼蠅似的瞎哼哼，這是公交車，是公共場合！”
孫晉宋鬆了口氣。
以前他特別討厭這些愛管閒事的老頭兒老太太，但今天他看這老頭兒，感覺格外可愛，甚至想抱着老頭兒狠狠嘬兩口！
腦海中，古仙師父的聲音瞬間響起。
“還沒脫離危險，和這老頭兒對罵，快！”
……
咣！
出租屋的房門被踹開！
幾個中年男人，從門口衝進來，或捏着符籙，或抓着短刀，目光兇狠，分別看向房間內不同方向！
呼……
冷風吹進屋子，吹動窗簾。
這小小的出租屋，空空蕩蕩，已然被泡麪醃入味兒，全是紅燒牛肉麪的味道。
桌子上一份剛打開的外賣，還有一隻草葉紮成的，粗糙的玩偶。
這玩偶勉勉強強，和西州boss的仙獸有五六分相似。
沒有什麼恐怖氣息，也不會動，簡單又醜陋。
但就是這樣一份玩偶，在窗簾的剪影，把他們都給唬住了！
“草！還真是假的！”
“媽的晦氣！”
“他跑不遠！燕兒，去找！”
窗戶被推開，一隻燕子“刷”的飛出去！
“我們也別閒着！”
幾個人紛紛掏出手機，查看最近的長途汽車、火車等消息。
“半小時後，就有一班火車，要去西州！”
“走，去車站！”
……
“咱這趟車去南天珍珠城啊！
“大家都檢過票了吧？還有上廁所的沒？還有上廁所的沒？都在了麼？那我們發車啦！”
咣！
長途汽車的車門關上。
車廂裡熱烘烘的，汗酸味和不知從何而來的腳臭味，彌散在空氣中。
有的乘客已經開始睡覺。
有的乘客打電話。
“喂？二姨，我坐上車了……”
有的乘客掏出手機，用巨大的音量刷快抖短視頻。
“哎呀~小情郎你莫愁……”
刷……
公交車駛出汽車站，駛入馬路，匯入車流。
孫晉宋坐在後排，身體緊繃，額頭冒汗，臉上還有剛被老頭兒打出來巴掌印。
終於聽到腦海中，古仙師父的聲音。
“行啦，放鬆下吧，孩子。
“你應該是安全了。”
孫晉宋的腰身，瞬間像卸了勁的弓弦，癱軟下去，整個人癱在座位上。
他腦海放空，喘着粗氣，聽到車廂裡嘈雜的聲音，又傻乎乎笑了。
……
一天時間飛快過去。
“下班時間到了。”
辦公室裡，吳輕芸看看手錶，停下筆，開始收拾書包。
方小雨打個哈欠，伸個懶腰。
“啊……又一天過去了，累死我了，我要回家追劇！”
白墨坐在辦公桌後，則把看到一半《凝聚態物理學進展》折個頁，放到書桌上。
他隱約覺得，這東西有可能，和仙氣，和丹火，都有那麼點關係？
“等明天，再繼續看看。”
辦公桌上的狐狸徒弟甜甜圈，動作麻利，端起桌上的盤子，湊到嘴邊，把裡面的曲奇餅乾“嘩啦啦”倒進嘴裡，“咔嚓咔嚓”嚼碎，滿臉幸福嚥下去。
師父要下班了，等明天再來，這餅乾就不脆了！
它最見不得東西浪費，乾脆幫師父，把這餅乾解決掉！
……
西州的太陽剛接觸到地平線時。
南天的太陽便已經被地平線淹沒。
刷……
長途汽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把變成深藍色的地平線，遠遠甩在身後。
又從寫着【珍珠城，10km】字樣的路牌下方駛過。
車廂內，燈光暗淡，大多數乘客都已經睡着，歪着腦袋或流哈喇子，或打呼嚕。
孫晉宋也癱在椅子上，睡得昏昏沉沉。
實際於夢境中，正坐在青銅大殿，坐在蒲團上，一邊讀經，一邊和師父閒聊。
“師父，今天多虧伱這招，真好用啊。”
古仙盤坐在他對面，咧嘴笑着。
“哈哈。
“這招一定好用。
“越是夠強的仙術師，越是反應夠快的仙術師，就越會中招。”
孫晉宋愣了片刻。
“那……如果來的是個菜嗶呢？”
古仙也愣了片刻。
“菜嗶？你連菜嗶也怕？
“遇到菜嗶抓你，就麻溜把他們做掉，然後再跑路啊！”
孫晉宋呆愣片刻，苦笑一聲。
他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序列六的【通聞之師】！
“對了，師父，雲腦聖地送來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孫晉宋看到古仙鄭重從袖子裡，掏出那快餐盒，把餐盒裡的巨大核桃仁給他看。
“晉宋，這東西……唉，也確確實實，是給你用的。
“它……分量很重。
“雲腦聖地千萬年的積累，就在這裡面。
“那聖地傳人，給你送信，給你送這核桃雲腦，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還能活着。
“總之，你要明白這東西的分量。”
孫晉宋點點頭，便聽古仙繼續道。
“晉宋，你覺得，修行難不難？”孫晉宋再次點頭。
“難，很難！”
古仙苦笑。
“修行，一直都很難啊！
“曾在古仙朝時，修行就很難，像是逆水行舟！
“來到現世，修行更難。
“因爲，連水都沒有了。
“你們需要在乾枯的河牀上行舟！
“而云腦聖地給你送來的這東西……這東西里面，儲存了植物六大領域中，某一個領域的全部知識！
“吃下它，你就能得到這些知識！”
古仙擡頭，看看孫晉宋，看到孫晉宋的視線已經完全被這核桃雲腦吸引住。
“沒錯，它就相當於，是一尊知識容器！”
……
呼……嗚……
狐狸山上，烏雲濃重，山風呼嘯。
偏殿小作坊裡。
時光爐還在閃爍雷光，還在“刷刷刷”旋轉，加速一些反應。
歸墟瓶中“咕嚕嚕”聲音響個不停，時而鼓脹，時而收縮，卻是在容納一系列反應。
“嚶嚶嚶！”
旁邊的水槽裡，大吹風正在用網兜撈取結晶。
“嗷嗷嗷！”
旁邊的水桶旁，甜甜圈正用滴管，一個個戳破液麪的氣泡。
啪！
一個氣泡破了。
噗！
一撮火焰冒上來！
“嗷？”
驚得甜甜圈連忙躲閃！
它皺着眉頭，眯着眼睛，歪着腦袋，感覺這項工作還真危險！
幸虧它甜甜圈眼疾爪快，換成別人來，恐怕真會燒傷！
“小心點啊！”
白墨坐在旁邊，伸手摸摸甜甜圈的腦袋。
一邊等待這工坊裡丹肉生產，一邊閱讀剛挖出來的文獻。
【仙朝的腰帶潮流分析……】
【翡翠成色與種水……】
【綠松石鑲嵌法……】
一篇篇垃圾文獻，白墨隨手取來，打眼看過，便丟到一邊去。
直到又看見熟悉的筆跡。
“君侯？”
【……我得到帝君的丹肉配方後，曾經很開心，四處購買相關的原材料，買到之後就拿回來種植】
【甚至曾經幻想過，把這東西當作丹宮最重要的支柱產業，等以後原材料種植齊備，煉製工藝也偷偷買回來，就能煉出來，再偷偷拿去賣錢】
【直到某一天，我在天宮當天條仙人時的老上司，來到了青月丹宮，找我單獨談話】
【我很心虛，畢竟當年偷偷抄錄了帝君的丹肉配方】
【更讓我心虛的是，見面的第一句，他就問我，買一堆亂七八糟藥材，是不是想煉製帝君的燧火丹丹肉？】
【我真的很想否認】
【他說我沒必要否認】
【如果真的想要那種丹肉，他可以賣給我】
【他在天宮換工作了，現在專門負責對接公子王孫們，專門負責銷售帝君的燧火丹丹肉】
白墨微微皺眉。
“這幾個意思？
“帝君的燧火丹丹肉，難道不是保密的東西麼？
“咋還能直接往外賣？”
一邊納悶兒，他囑咐大吹風，“從那邊結晶裡，選二十塊狐爪大小的，丟進歸墟瓶裡。”
“嗷嗷嗷！”
得到大吹風的迴應，他便繼續往下看這篇君侯日記。
【我老上司說，帝君的丹肉配方，說秘密，也算秘密，但屬於公開的秘密，頗多聖地都掌握】
【帝君當年晉升序列四的時候，他的丹肉配方，和煉製丹肉的工坊，就已經被某一聖地搶走】
【許多年來，這藥方傳遍了每一個聖地，工坊也在一處處聖地之間輾轉流動】
【所以這東西，其實不算特別大的秘密】
白墨扯扯嘴角。
也對啊……帝君煉成紫氣燧火丹後，也才序列四罷了，那還是要被各大聖地揉捏，還是守不住秘密。
他看到大吹風正用狐爪伸進桶裡，一塊一塊比對結晶的大小，眼神無比認真。
“嗷？”
這塊比狐爪長一點點，好像不行？
“嚶？”
這塊比狐爪厚一點點，好像也不行？
“嗷？”
這塊比狐爪窄，那能行麼？
白墨苦笑。
“這就是個催化劑，不用那麼仔細。
“多點少點無所謂。
“剛剛你比量的三塊，都可以！”
大吹風皺着眉頭，恍然大悟。
“嗷嗷嗷！”
看到大吹風明白過來，動作麻利開始選結晶，白墨便又繼續看文獻。
【我承認，當時我很想罵人】
【我那麼多奇奇怪怪藥材，都買來了，都種下去了，都澆水了，都施肥了，這老傢伙纔來？】
【他幹嘛不早放屁？】
【我乾脆問他，能不能幫我搞一套生產這種丹肉的設備】
【老東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白墨吃笑着，又看看大吹風。
“晶體都加進去了麼？”
他神識感知一番，皺皺眉頭。
“差不多了。把歸墟瓶裡藥湯倒出來吧，和甜甜圈那邊的，混合到一起，不要攪拌，讓它們自然混合。”
吩咐完畢後，白墨繼續看這文獻。
【他說這種設備，一共就那一套，曾經帝君序列五晉升序列四時用過，後來在各大聖地之間流轉，如今又去到天宮之中】
【他說那套設備，佔地有我們半個丹宮這麼大】
【需要十個我這樣的君侯，帶領一百個序列四，一千個序列五，才能勉強運轉起來】
【如果要人少的話，也行】
【只需要帝君一個，就能頂一百個序列四】
【而且生產一次，要投入幾萬斤藥材，要耗費二十年時間】
【我去他媽的，老東西在寒磣我呢】
【也難怪公子王孫們都去買現成的，這玩意兒投資耗費太大了】
【那麼多的設備，那麼多的師傅，我們青月丹宮，確實養不起啊】
白墨皺皺眉頭，表情古怪。
需要佔據半個丹宮那麼大的場地？
他擡頭看看，自己目前身處的這間作坊，是一處偏殿，面積有兩百多個平方，也不算小！
需要耗費二十年時間？
白墨擡頭，看到時光爐恰好停轉，便喊話兩個徒弟。
“去把時光爐裡煉出來的藥棉，都挖出來，丟進那藥湯裡。”
需要十個君侯？
白墨眼睜睜看着，倆狐狸徒弟爬上時光爐，挖出來兩籃子藥棉，又爬下時光爐，把藥棉丟進藥湯裡。
呲啦啦……
藥棉入湯，迅速融化！
藥湯則“咕嚕咕嚕”瞬間冒出大量氣泡，“噼啪噼啪”噴吐大量熱氣，驚得兩隻狐狸都連忙跑遠，跑到師父身後去。
“嚶？”
“嗷？”
師徒三個，看見那桶中，漸漸動靜平息，漸漸出現赤紅色膏狀物。
沒錯……這就是流火帝君當年的丹肉。
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