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汽車頂着雨幕,開進一片工業園區。
大燈在黃昏的雨水裡,投出兩道光柱。
白墨抱着徒弟白腰帶,透過車窗,看到外面熟悉的路。
“北郊基地?
“任務在這個地方?”
蘇搖搖一邊瞪大眼睛注意前方視野,一邊擰着方向盤。
“其實任務內容……我也不知道。
“好像要布什麼陣,挺神秘的,保密級別很高,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
“我今天的角色,就是白墨專家的司機。
“咋樣,你榮幸不?”
白墨咧嘴一笑。
“榮幸之至。”
他把神識散開,如同無形觸角,伸入這雨夜中,深入這基地裡,想一探究竟。
“唔……”
汽車駛過的廠房後面,四個工人,正冒雨施工,往地下埋一根粗粗短短的柱子。
那是一根光滑的金屬柱,表面刻了字母“E”,內部則大有乾坤,卻是複雜的鏤空結構,雕刻了各色各樣的微縮陣圖。
“現代工藝製作的微縮陣圖麼?
“工藝確實牛。
“如果是古仙朝的青銅工藝,絕不可能做出這種複雜精妙的微縮陣圖。”
汽車繼續向前開,蘇搖搖擰着方向盤,收着油門,嘴裡輕聲哼着歌,心情很放鬆的樣子。
白墨則抱着徒弟白腰帶,舒舒服服坐着,神識延伸而出,一直掃過這基地。
“額,好多啊。”
一路上,每隔幾十米,他的神識便掃到有人在往地下埋那種金屬短柱。
到目前爲止,他已經觀察到四種短柱,分別標了B,C,D,E。其中E最多,B最少。想必等級不同?
還檢測到一輛卡車,載着滿滿一車短柱,與蘇搖搖的車擦肩而過。
“這麼大的工業園區,每隔幾十米便埋一根的話,那總共要埋下多少根?只怕也是個巨大的數字。”
有句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古仙朝的仙術水平,遠超現代社會。但若論及生產力水平,工業水平,製造業工藝,現代社會卻遠超古仙朝。便如同這些短柱,若在現代,用不了幾天,便可加工完成。若在古仙朝,想完全生產出來,卻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汽車一路行駛,在基地外環最裡面,一處小房子外,停了下來。
白墨一行人,下車進去後,便見這是臨時搭建的小棚屋,頭頂一盞燈泡,放出光明。地面的水泥則被砸出個窟窿,露出黃土,準備往裡埋東西。
張秘書和幾個仙術委員,早已在此等待,正說說笑笑。
空間狹窄,沒有座位,所有人都只能站着。
看見白墨進來,衆人稍微調整身位,讓開更大的位置,先寒暄一番。
“……今天請您來,是想借助仙獸的洞察幽微能力,幫我們檢查下這短柱的陣圖。看看有無磨損。”
張秘書身旁的仙術委員,連忙捧上一根金屬短柱。
白墨看了一眼,頓時恍然……這短柱表面雕刻着“A”,赫然是最高級別的短柱。而且,它的陣圖,都雕刻在外表面,比其他種類的陣圖更微縮、更小、也更容易磨損。
旁邊的桌子上,擺了厚厚一摞圖紙,每一張圖紙上,都畫着不同的陣圖。
還擺了形狀像望遠鏡的奇怪儀器,想必這些人已經用儀器,將短柱的陣圖檢測過一次。再請仙獸來,只是爲了加一層保險?
白墨看看那一摞陣圖,略有點糾結。
這種程度的微縮陣圖,白腰帶當然可以看清。只不過,篇幅太大了,全看完的話,會不會很累?
他扭頭看肩膀上的白腰帶,卻見毛絨絨的狐狸臉上,也皺起眉頭……這麼微縮的陣圖,刻滿了短柱表面,要一一覈對的話,不是個小活兒啊!
張秘書很理解,他和御獸師打過一些交道,明白仙獸都是有個性的,各個都像大爺一樣,很難要求仙獸幹這麼繁瑣這麼複雜的工作。
“請您出動仙獸的代價,我們都懂!
“一萬隻炸雞嘛!
“食堂已經在安排了。
“您請仙獸看看,能否解決這問題。
“當然,不管能不能,您跑來這一趟,便算任務完成了!”
一萬隻炸雞?
這麼敞亮?
白墨扭頭看看白腰帶,卻見毛絨絨的狐狸臉上,眉頭已舒展開,竟是眉開眼笑……這麼點的陣圖,刻在這麼短的柱子表面,要一一覈對的話,也不算什麼大活兒!
白腰帶從師父肩膀跳到桌子上,挺起胸脯,拍拍胸膛,擡擡下巴,揮爪示意……怎麼弄,開始吧!
……
刷……
待到白腰帶打工完畢,再次坐上蘇搖搖的車,駛上回家的路,夜色已經很深了。
雨水沒有減少,反而更密集。
黑漆漆的車廂裡,白腰帶坐在師父懷裡,給自己的新毛衣領口塞了一張餐巾紙,擋住胸口,便捧着塑料袋,開始啃自己這份炸雞!其他的炸雞,都已經送回狐狸山去,剛好給師兄弟們充當早餐。
它皺皺眉頭,突然想起,師父也沒吃飯!
便伸爪去撕了一根雞腿,舉爪送到師父面前。
“嚶嚶嚶!”
旁邊駕駛座的蘇搖搖,擰着方向盤,突然歪過頭看了一眼。
“我也沒吃晚飯啊。”
白腰帶頓時愣住。
“嗷?”
還要再分出去一根雞腿麼?
它的狐狸臉上,頓時糾結。
雞翅可不可以?
翅尖可不可以?
炸翅尖也很脆的!
蘇搖搖抿嘴一笑。
“逗你玩的!走吧,我們先去吃個晚飯!”
她一腳油門,汽車便衝出了北郊基地的大門。
白墨坐在副駕上,看向車窗外的雨幕,把雞腿還給白腰帶。
“先不要吃,等會兒一起去吃別的,把炸雞留住。”
一邊說着,他的神識散發開來,注意到這園區裡,還在緊鑼密鼓,四處冒雨作業,埋下那種金屬短柱。
注意到又一輛卡車,載着滿滿的金屬短柱,與他們的車擦肩而過。
“還是一個大項目呢。
“不知道啥時候能完工。”
……
兩人一狐,吃飽喝足,又坐着蘇搖搖的車,穿梭雨幕,駛上送白墨回家的路。
到這個時間,正在下班的晚高峰,路上走走停停,時而堵住。
蘇搖搖一點都不着急,反而很輕鬆的倚靠在駕駛座,和白墨聊天。
“其實我這臺是新車唉!”
白墨這才發覺。
“你的車?不是公務車麼?”
蘇搖搖翻個白眼。
她早就發現了,白墨這傢伙,格外會氣人。
“哪有用奔牛汽車當公務車的?
“公務車都是那種老掉牙的爸爸開的車,好嘛?
“我這是新買的,奔牛豪華車,五十多萬呢!”
白墨愣住了。
“啊?”
他摸摸這車的中控臺,頓時發覺,竟然是真皮包覆?
白墨懷裡,白腰帶也愣住了。
“嗷?”
經常和師兄弟們聊天,對現世的物價和購買力,它多少有些瞭解。連忙把自己的炸雞,從扶手箱上拎起來……萬一把人家這麼貴的車弄髒,會不合適!
蘇搖搖抿嘴一笑,路燈的光芒照進車窗,照在她臉上,照在她得意的大眼睛。
“怎麼樣?羨慕不?
“你要不要和姐姐談戀愛?
“做姐姐的男朋友,姐姐就把車送給你!”
白墨又愣住。
“啊?”
他再摸這車的中控臺,摸到柔軟的真皮,頓時感覺好俗氣。
白墨懷裡,白腰帶也愣住。
“嗷?”
這車比起狐狸山的汽車,跑的又慢,力氣又虛,簡直差遠了。它又把油膩膩的燒雞袋子,放回扶手箱上面去。
蘇搖搖氣急反笑。
“呸!
“你們想哪去了?
“以爲我要包養你啊?
“做夢!
“姐姐改主意了,就算你把姐姐追到手,車也不送你!
“更何況,你沒機會了,你追不到了!”
笑罵聲中,汽車走走停停。
過了一段最擁堵的路,終於路上暢通起來,蘇搖搖才能踩下油門,暢快行駛下去。
一路上,她對白墨和白腰帶的表現耿耿於懷,時而調笑。
“不許亂摸!
“別把我的手套箱摸髒了!
“有行車記錄儀的,把你們都給拍下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