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惡寒,向邊上挪了挪。
不說她那隻噁心的大蜘蛛正在她胸前的揹包裡,如果我真的和呂薇發生點什麼的話,呂琪肯定會切了我!
小姑娘呵呵笑着繼續玩手機。
卡普普很盡職,一路上講述着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傳說,車上不時傳來陣陣讚歎聲,大巴車沿着公路逐漸駛入山區。
卡普普講到湘西趕屍的故事時,電話響了。
電話一接通,翔子就吼起來。
“小樂,你哪去了,打你電話關機,到你家又沒人,你急死我啊!”
“我到湖南了。”
“你怎麼去那了啊,我跟你說啊,你可小心點,呂琪沒那麼簡單,她的身份證號碼是假的。
而且相片也有問題。”
“相片有什麼問題,那是我自己用手機拍的”。
“相片是真的,可錄入公安網覈對,你猜怎麼着,還真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不過那個人叫呂慧芳,二十年前的失蹤人口,如果活着現在少說五十了,你不會遇上髒東西了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
“還有嗎,沒有我掛了。”我不想再說下去,如果呂琪騙我,也要當面聽她說。
“你別不把兄弟的話當回事啊,聽我一句,女人多的是,你可別犯傻啊,我找了道上的紅哥幫忙,他會派人跟你聯繫的……”
我剛掛上電話,電話又響了,是義父,我稍微猶豫,還是接通了。
“小樂,電話怎麼關機了,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關機嗎?”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換了個新手機,以後不會關了。”
這些年,我沒主動聯繫過義父,沒事情他也不會找我,但他的話我不敢不聽,小時候父親說過,“你可以不聽爹的話,但永遠都要聽義父的!”他很少那麼嚴肅的告訴我一件事。
“你去張家界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些吃驚,要知道在天亮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會去張家界,可才上車沒多久義父就已經知道了。
“不用奇怪,你身邊有我的人,他會保護你,呂琪的事情你不要參與,你管不了,我會查的。”
“義父,她發生什麼事了,會不會和我爹一樣?”
“暫時不會,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惹出麻煩了,現在還要不了命……”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不過一時半會和你說不清,等你回來我再給你講,既然去了就散散心,不要和本地人過多接觸,那地方不簡單。”
不等我回話,電話掛了。
擡眼掃了掃,除了幾個乘客在睡覺,其他人都津津有味的聽着卡普普講故事,也不知哪個是義父的人。
我瞅瞅身邊的呂薇,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手機,把白生生的小腳搬到座位上正擺弄腳趾頭。
“美不美”?呂薇感覺到我的目光,把蔥白似得腳趾頭擺成花瓣狀,問我。
“少廢話,呂琪到底叫什麼名字,你是誰”?
一夜之間,很多事情都變了,一起住了半年的女朋友忽然成了神秘人,還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姑娘,認識不到五個小時就帶着我去張家界。
呂薇眼睛一瞪“臭姐夫,兇什麼兇,你女朋友是誰你不知道啊,幹嘛跟我兇!”
說着從包包裡拿出身份證,那隻黑色的蜘蛛張牙舞爪想擠出來,被她蠻橫的塞了回去,“我是誰自己看”。
呂薇的聲音引來幾道目光上下打量我,我臉一紅,忙說道“你小聲點,呂琪身份證號是假的”。
我沒看她的身份證,現在我已經不再相信這個卡片。
“哼,她就叫呂琪,信不信由你。”
呂薇賭氣的撇過頭看窗外,可車窗上的投影中那雙大眼睛卻有些躲閃。
“別裝了,說罷,爲什麼騙我”我詐她,當了幾年的學生輔導員,對付小女生的一些手段還是有的。
她僵了一下,轉過頭,堆着笑吭吭哧哧的說道“你,你知道了啊,我不是故意騙你去張家界的,我只是想幫姐姐。”
我不動聲色,一副這個我已經知道了的樣子。
“繼續說”。
“姐姐到張家界找那個東西破咒,但是沒拿到,她說只有你能救她,我就拉着你去碰碰運氣嘍。”
“還有呢”。
我有些失落,張家界之行不是呂琪安排的。
“沒了,我發誓,其他全是真的。”小姑娘豎起三根手指楚楚可憐的說。
那幾道目光又掃了過來,估計把我當做壞大叔了。
“你小聲點,我們去找什麼。”我壓低聲音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個地圖,也可能是個法器,總之是一千多年前的玩意,看到了就會知道。”
80後與90後很難溝通嗎?我有點接受不了她的邏輯,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滿世界去找!
“你認真點,好好說。”
“是不知道嘛,姐姐的筆記中可能有線索,是關於向天王的一件寶貝”。
“你說的天子山向天王”?
“差不多吧”。
剛纔導遊剛講過天子山的故事。天子山因明初土家族農民起義領袖向大坤自號“向王天子”,而得名。天子山東臨索溪峪,南接張家界,北依桑植縣,是武陵源區四大風景之一。
我大學讀的歷史系,對天子山的傳說知道一些,導遊把土家族幾個歷史上的名人混到一起都安在向天王身上講。
我不再問了,問也問不清楚,去碰碰運氣吧。
經過將近四個小時的行程,武陵源到了,大巴車停在一個叫某某大酒店的小賓館門口。
卡普普喊着團內成員的名字安排住宿。
喊到我時,她問:“幾個人,住標準間還是單間?
沒等我答話,呂薇已經跳着嚷道,“標準間!我和姐夫住一間!”
人羣古怪的望着我倆,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呂薇感覺到不對,小聲解釋道“我們分開睡的。”
人羣哄得笑開了,哈哈……
“沒關係,大家自願哦,我們不管的,樓上207,鑰匙前臺領。”卡普普半開玩笑的說着給我們安排了房間。
上樓時我埋怨道,幹嘛住一間,兩間花不了多少錢。
小姑娘紅着臉“我答應姐姐保護你的。”
“保護我?”看着呂薇蘆葦杆似得胳膊,我苦笑了一下。
……
房間小而破,被褥有股潮味。
半小時後,賓館開飯,大鍋菜,饅頭米飯,質量很差但是管飽。
旅行社下午的安排是在賓館周圍的幾個小景點轉轉,明天才去張家界森林公園。
我和呂薇沒有參加下午的活動,呂薇說我們要去採購些必需品。
跟導遊請假時,卡普普很曖昧的說,“都是年輕人嘛,我懂的……”
我張張嘴想解釋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換做我也不會相信。
呂薇寫了兩份單子,我倆分頭去買。
給我的單子上列着摺疊工兵鏟,攀巖繩,潛水刀,防雨布……林林總總幾十樣,這是要野營嗎?
還好是在旅遊區,賣戶外用品的比較多,跑了兩個小時總算買齊了。
回來時,小姑娘翹着腿躺在牀上,一邊嗑花生一邊看電視,電視裡放着《來自星星的你》。
地上擺着幾個小袋子,裡面裝着“花生,瓜子,巧克力,糖果……”
還有一包雜糧。
我問“這是什麼”
小姑娘說道“麻、黍、稷、麥、豆”
我聽得一怔,呂薇的叫法我明白,這是古代對五穀的稱呼,現在幾乎沒人這麼叫,不由得引起了我的好奇,她買這些顯然不是爲了做飯。
“幹什麼用的”。
“破煞唄,說了你也不懂”。小姑娘嫌我打擾她看電視了態度有點惡劣。
我有些火,關了電視。
“你怎麼計劃的,把我騙到張家界不是爲了看電視吧”。
呂薇想發火,見我提起這事有些心虛,胸脯鼓了鼓,又壓了下去。
“明天我們進了深林公園就離開大隊,乘坐景區內巴士到天子山,找個地方等到天黑,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
小姑娘一臉認真的說。
“我幹什麼?”
小姑娘想了想道“可能需要你放點血。”
……
我感覺自己很瘋狂,竟然會同意跟着一個胸大無腦的星星迷去大山裡轉。
哎!呂琪現在怎麼樣了……
我拿出筆記本,倒在另一張牀上看起來。
裡面的內容我基本看不懂,都是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我只是忍不住想看看呂琪寫的字。
翻着翻着一段鋼筆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相單程(公元5——51),又名姎徒,男,土家族,盤瓠後裔,東漢武陵郡沅陵縣小酉山人,沅陵‘蠻’族首領。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冬,相單程持天機盤以五穀神之名,在桂溪召開九溪十八洞酋長盟會,被推爲盟主。
疑天機盤爲夜郎魔器巫蠱血祭盆。
這段記錄提到“夜郎”,使我想起呂琪的最後一條短信就只有“夜郎”兩個字。
當時以爲是呂琪調戲我,現在想來可能另有深意。
我翻過身,問呂薇“夜郎是什麼”?
她不知什麼時候又打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小了悄悄地看着,被我突然一問嚇了一跳,拍着胸口說。
“什麼夜郎,沒聽過,姐夫你突然說話嚇死我了。”
漆黑的蜘蛛從她的肩頭冒出來,兩個眼珠黑洞洞的望着我。
我的雞皮疙瘩掉了一牀。
“你把它收好,別咬了人,那你知道相單程嗎”?
她疑惑的搖搖頭,問“他是誰啊”?
“是土家族的英雄,跟光武帝打仗的那個”。
“哦,你說的是向巫吧,他是土家族有名的大巫,我們明天就是去找他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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