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念卻沉思了片刻，眼睛陡然閃現異色，突兀說：“你之前那一招，叫什麼名字？”
“零式。”方毅微笑着，他知道惡念有些領悟了。
惡念閉上了眼睛，半晌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神複雜地說：“也許你說得對，也許，我們都錯了，人皇境界，真的是走上了一條修行的歧路，雖然能於開山境界之上再進一步，卻似乎到了路的盡頭。”
莫問敵呆傻了，他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人皇境界竟然錯了？
如果是旁人說這話，他只會當做一個低劣的玩笑，可是現在說話的這兩人，身份來歷實力都是匪夷所思，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怎會無半點根據？
震撼之後，莫問敵不禁生出一個惡意猜想，如果這番對話若是流傳到外面，而且證實說這話的人是千年前拯救人類的神話人物方毅，不知會有多少將人皇境界當做畢生目標的強者會爲之癲狂？
就在這時，方毅和惡念突然停下了對話，臉色皆是微變，向着某個方向看去。
“這股殺戮意志……”惡念臉色凝重下來。
就在莫問敵不明所以的時候，轟的一聲，整個人頭暈目眩，思維幾近停頓。
這是一股從從億萬公里之外掃蕩而來的無形意志，如同平靜的海面陡然颳起了十級海嘯，第一波的意志衝擊，包含着屠戮天地的殺意，橫掃整個神州，整個天地都在這股殺意的籠罩範圍之內，無數的人，不管修爲強弱，皆有種戰慄的想要下跪的屈服感。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承受不住這種心靈上行的壓力，雙膝顫抖跪地。
人皇，人中之皇！
人皇意志，令天地都要屈服的意志！
這只是第一波衝擊，氣震境界以上的人尚能勉強支撐不跪。
然而第二波衝擊接踵而至。
轟！
無數的氣震境界強者，終於支撐不住，除了意志特別堅定的少數幾人，全部跪地，不少人怒吼強行堅持，卻無濟於事，雙膝重重砸地，膝蓋粉碎。
第三波意志衝擊，也是更爲強大的意志衝擊，隨即到來。
轟！
騰空境界，開山境界強者，通通跪地！
這真正是，人皇一怒，衆生戰慄，人皇境界以下，無人可以例外。
莫問敵也是支撐不住，在第三波意志衝擊到來的時候，堅持不到一秒，便終於雙膝顫抖，就要跪在地上，卻被方毅拍了一下肩膀，無形壓力頓時消失。
不過他的臉色卻沒有絲毫放鬆，露出震撼與緊張：“這是，這是師尊的殺戮意志！”
惡念沉吟說：“這個方向的話，是西洲。”
“龍殿？”方毅眼神微眯，現出一絲冷芒。
“只怕是了。當年的事，讓鄭浪和龍殿水火不容，尤其與當代龍主馮朝露有着生死之仇，這一次，應該是他們二人第八次交手了，不過……”惡念皺了皺眉頭：“我記得上次他們交手，是在半年之前，那時鄭浪受傷不淺，怎麼這麼快，他又殺上龍殿了？難道這半年中，他又有所突破？”
“如果你和大師兄聯手，殺馮朝露並不困難，之所以沒有聯手，一方面是大師兄姓情孤傲，想要親自手刃仇人，另一方面，你也是在顧忌着皇甫仁，是不是？”方毅問惡念。
惡念點頭：“不錯，皇甫仁在奪得真龍璽之後，就再也沒有公開露過面，沒過多久，讓位給馮朝露，而馮朝露也在短短不到三十年時間，晉入了人皇境界。不過我懷疑，這個皇甫仁很不一般，他很可能還沒有死。事實上，我也曾經有一次想要暗助鄭浪，卻被一神秘人出手化解，最大的嫌疑，就是皇甫仁。”
“那麼現在，你無須顧忌了，你我二人同去，將龍殿鬧得個天翻地覆。”方毅站了起來。
“哦？你不怕暴露身份了？”
惡念挪揄的同時，眼中現出興奮的光芒，事實上自從懷疑少林遭難與龍殿有關，他就想對龍殿展開打擊報復了，以他的姓情，縱然是沒有確切證據，也不介意錯殺一百而不放過一個。
“該來的始終會來，想躲也躲不掉，龍殿欺我師門至此，我若再忍下去，就不叫方毅了。”
方毅冷然說着，手一揮，氣流捲起惡念和莫問敵，三人消融在空間中。
這一空間挪移，了無痕跡，卻比空間傳送陣更加迅捷，數息之間，竟然就穿越了億萬公里，從南洲到達了西洲。
方毅一看過去，只見碩大龍殿大陸一如神州重組之前一般，懸空飄浮，唯有一道光柱從大陸底部中心地帶貫連大地，另有一道無形結界將整個大陸都給包裹起來，在太陽的光輝之下，整個龍殿大陸周遭空間散出七彩華光，給人一種有如人間仙境的神聖感覺。
龍殿大陸之外，方圓十餘萬公里，是茫茫草原，平素都會有無數前來朝聖的虔誠武徒叩地爬行，以求能夠進入龍殿，而現在，卻是空無一人。他們都被人以通天手段，一下轉移到萬餘公里之外。
而在龍殿結界之外，數萬公尺的高空之上，濃濃雲層深處，源源不絕的充滿殺意的威壓不斷爆發，攪動天地風雲，不斷有紫雷紅光在雲中如萬蛇起舞，閃沒不定……那裡，正是席捲神州的殺戮意志的爆發點。
“師尊！”莫問敵的臉色當即變了，望着遠處高空之上的濃黑雲層，發出驚呼。
惡念望着那黑色中透露出雷電光芒的雲層，眼神凝重說：“神州重組之後，這組成天地的法則似乎也發生了相應變化，萬公尺以下還沒什麼，一萬公尺以上，就會有一股天地威壓施加於人，使人再難上升。而超過三萬公尺，更會有罡雲阻擋。罡雲不是真正的雲，而是一種凝結成雲狀的毀滅能量，就算是開山境界強者也不敢輕易碰觸，唯有巔峰開山境界強者，能夠撕裂罡雲，但在罡雲之上，有更加恐怖的罡風與罡雷。在那裡面，就算是巔峰開山境界強者被罡風颳到，也會被生生吹爆身體，而罡雷更是神識神嬰的剋星，若被罡雷轟到，肉身雖然無損，但神識和精神識海都要湮滅了。不過，正是因爲罡雲之上如此兇險，反而成爲人皇強者戰鬥的天然最佳場所。”
方毅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事實上，惡念所說的這些，他早已經知曉了，甚至比惡念知道的更多。當初他脫離摺疊時空大陣的陣眼，距離地面足有十萬公尺之高，他的那顆天機盤核心所化的精神粒子，穿越了重重艱險，才終於回到地面。據他所知，三萬到五萬公尺之間，是罡風和罡雷，而在五萬公尺之上，每隔一萬公尺，都佈置有一道更加兇險的屏障，就算是人皇強者也幾難穿越。
這些佈置，乃是當初九州鼎器靈“易”順勢佈置而成，爲的就是保護十萬公尺之上的時空摺疊大陣不被破壞，也是爲了保護天空之上的那枚人造太陽。
那枚太陽，是整個人族時空天地能量往還循環的重要樞紐，一旦被破壞，整個人族時空的天地能量都會產生大暴亂，無數的人都要死去。
********厚達百餘公里的罡雲之上，比利刃更加鋒利的罡風無比凜冽，兩道如同魔神一樣的身形在狂暴閃耀各種顏色的雷光之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挪移着。
刀與劍在虛空之中再一次互撞，頓時爆發出可怕威能，恐怖的能爆直接將方圓數公里內的罡風和罡雷都給盡數迫開，時空扭曲如同漩渦，一切景物都變得模糊，人的身形都似被無限拉長或縮短，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模糊起來。
交戰的雙方，同樣都是走的殺戮武道，同樣以殺戮入道，心中的殺意都在無限膨脹，越戰越顯癲狂，越戰越逼近極限，心中唯有一個目的，一個信念——殺死眼前之人！
滿心殺念，分別化爲一刀，一劍！
“鄭浪，你三番兩次挑釁本座，挑釁龍殿，如今已是第八回，若再不斬殺你，龍殿威嚴何在？本座尊嚴何在？”
“你以爲，過往七次，本座真的殺不了你？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爲你和我同屬殺戮武道，我要將你當成我進軍武道的磨刀石，如今，我終於有所領悟！你已經失去價值了，今曰，就讓你死在我新練就的殺戮之瞳上面，也好讓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殺戮！”
如今貴爲龍殿之主的馮朝露氣質更加冷豔，眼中有着一種彷彿與生俱來的傲然，語氣冷然之中充滿無邊凶煞氣息，突然雙眼向上一翻，翻過眼白之後，竟然是有另外一副純粹漆黑的瞳孔！
這第二副瞳孔，佔滿了半邊眼球，讓人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眼白，漆黑如墨的顏色，如魔如鬼，正是殺戮之瞳！
她與鄭浪七次交手，彼此殺戮武道進行激烈碰撞，閉關許久之後，最近終於領悟到了冥冥之中的殺戮法則，凝結於眼球之上，形成殺戮之瞳。
這一雙瞳孔，從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殺戮，也可以叫做死亡之瞳，因爲只要被這雙瞳孔望到的人，就會遭受殺戮法則的攻擊，等同於遭受無窮殺戮，當即就要死亡。
現在的馮朝露，等同殺戮的化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