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居然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嘴來,不過他們的心情都很放鬆,有種懷念往昔的感覺。
吵了一陣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劉泌望着方毅,眼神複雜地輕輕一嘆:“已經過了好久了啊……”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是幾年了。”方毅感慨說。
劉泌想起了什麼:“說起來,你現在已經是二十歲了呢。”
方毅不禁一怔,二十歲?
“拜託,你不會連自己的生曰都忘了吧?五天前,就是你的生曰,你現在已經二十歲了!”劉泌哭笑不得,嗔怪說。
方毅的心不知爲何,一下變得十分柔軟,眼中流露出讓劉泌心顫的溫柔來。
從小到大,方毅都沒有過過生曰,甚至忘了有生曰這回事,沒想到,劉泌居然記得,而且至今記得。
方毅一步步向劉泌走去,然後在對方的愕然與無措中,摟住了她的纖纖細腰,重重一帶,將這讓人又是疼愛又是感動的人兒緊緊摟在懷中,雙手緊緊地擁着,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我還真給忘了,想不到泌兒你居然記得……”方毅輕輕地在劉泌耳邊說:“我以前,真是太笨了,也太膽怯了,泌兒,你讓我怎麼辦纔好……”
“方毅……”
劉泌的身子先是僵硬,聽得方毅近乎喃喃的話語,倏然放鬆了,頭靠着方毅的肩膀。
感受着從少年身上傳遞過來的力量和溫度,劉泌這才彷彿忽然驚覺,原來少年真的長大了,已經有了這樣寬厚得讓人心安的肩膀。
無需再有多的語言,這一刻,方毅與劉泌,這一對曾經錯過的人兒,都聽到了對方彼此心中深藏的聲音,一種玄妙的心意相通,讓他們知道了對方對自己的情感。
真的不必要再說什麼了,兩人這樣緊緊相擁着,誰也不願打破這讓人心安的寧靜。
直到將劉泌緊摟在懷裡的這時候,方毅才發覺,原來自己的心中早就缺了一塊,現在纔是被真正填滿了,他的人生,也纔是真正完滿了。
死而無憾。
“就算這一生不能穩定武道巔峰,但能夠與她這樣地在一起,也挺不錯的吧……”
明明是信念鬆動的想法,方毅的心中卻十分安詳,對於武道信念也沒有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方毅的心中,生出了一種明悟。
“武道因人而生,並非純粹代表殺伐。”
“人有情,武道亦該有情。”
“大成若缺,最完美的事物好像缺少了什麼,武道之中,所缺的,大概就是一份溫暖人心的人情。”
這一份明悟一出現,等於是撼動了方毅原來對於武道的理解,他的武道頓生感應,發生變化,彷彿是被融入了一些什麼,無論拳意還是觀想大佛,表面看去和原來並無區別,但卻的確發生了某種蛻變。
什麼纔算是生命?一具心臟跳動的血肉身軀,並不叫生命,唯有注入思想,擁有情感,那才叫生命。
方毅感覺到,自己的拳意,到現在爲止,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生命化。
“方毅,你怎麼了?”劉泌若有所覺。
方毅微笑搖頭:“沒什麼,泌兒,真沒想到你,現在居然已經是巔峰騰空境界的層次。”
劉泌笑嘻嘻地說:“這都是師尊教得好,而且我師尊還說,等我將陰葵劍徹底煉化,領悟上一代九陰玄女殘留在其中的一道精神烙印之中的道文,就能夠和你一樣,進入開山境界了呢!”
惡念突然出聲傳音:“九陰玄女?我知道這個人,是中古末期一位驚才豔絕的女子,曾經與喬達摩一樣名動天下,身負堪稱絕脈廢體的九陰玄脈,卻自創《九玄冥皇功》,將這種原本被稱爲廢體的體質發揮到了極限,修爲在數年內連續暴漲,最後達到了巔峰開山境界,將原本是三流宗派的太玄宗,提升到了二流宗派。只可惜她的自創武學只適合於九陰玄脈,獨木難支大廈,所以當其壽元耗盡身隕之後,太玄宗便又再度沒落下去,不過世道變遷莫測,誰能想到曾經沒落的太玄宗,到現在居然成了騰雲大陸九大宗派之一?”
方毅沒有刻意去推算劉泌的一切,所以也沒想到劉泌居然有這樣大的機緣,竟然身負傳說中的九陰玄脈。
旋即念頭就是一轉,方毅想起,當初冰千琉對戰刑天的時候,刑天就曾經說過,冰千琉不是九陰玄脈,體質的侷限使得她無法承受過多的寒氣,離死不遠。這樣看來,劉泌應該對於寒能有着極強的承受能力,而且比較適合修習偏寒屬姓的功法。而現在方毅感覺得到,劉泌的體內的確是有一股極強的陰寒氣息在流轉,其冰寒程度,雖然不如純淨寒能,但也差不遠,看樣子《九玄冥皇功》正是寒屬姓的功法。
“泌兒,我給你一樣東西。”
方毅指尖一動,一道微小的由純寒能量凝聚組成的漩渦浮現在指尖上方,像是一團冰暴漩渦。這白色漩渦一出現,大殿之中的溫度陡然直線下降,一根根的冰凌冰柱倒掛,成了一片冰之世界。
而劉泌卻彷彿沒有感覺任何不適,極低的溫度反而是讓她舒服地出了一口氣,驚奇地看着方毅。
方毅微笑着,目光一凝,只見那團微小的冰暴漩渦開始變形,變成了蜿蜒扭曲的文字,一個寒之道文。
這個道文,凝聚了方毅對於寒之一道全部的理解,甚至在其最深處,是將自己領悟的寒之法則,也給凝聚在內。
看到這個文字本身,就連特殊體質的劉泌,體內也是立刻寒氣大盛,不斷滋生,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劉泌的眼睛一瞬也移不開了,她感覺到,彷彿這個文字,代表的就是天地間寒的極致,寒的真諦。
方毅的手指帶動着這個道文,一指點在劉泌的眉心,那道文頓時沒入進去,進入到了劉泌的精神識海,融入到了劉泌的神識之中。
這一融入,頓時讓劉泌產生了無數的頓悟,以前對於寒之一道的理解不斷提升,道文之中蘊含的真諦,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她領悟、挖掘出來,融入到她的精神與肉身。
看着閉目站立在大殿之中進入頓悟狀態的劉泌,方毅也不禁讚歎九陰玄脈的厲害,對於寒之一道的修行,可說是水到渠成,幾乎不會遇到什麼阻礙。
方毅也不着急,在大殿中靜靜等待着。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劉泌睜開了眼睛,眼眸之中緩緩流過一圈冷白的光芒,顯示她在這短短半個小時的頓悟之中,對於寒之一道的理解,上升到了更高的高度,連《九玄冥皇功》也是有所提升。
劉泌甚至感覺到,自己距離入道的開山境界,真的只有一步之遙。
“謝謝你,方毅。”劉泌真誠地說。
“我們之間,不必說謝謝。”方毅搖搖頭,輕輕捏了捏劉泌小巧卻挺直的瓊鼻:“現在還叫我名字麼?”
“那我該叫你什麼?”劉泌臉紅說。
雖然從年齡上說,方毅比劉泌小了有六七歲,但此時此刻,彷彿方毅纔是年長之人,而劉泌在他面前沒有了半分老師的威儀,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
“叫我老公吧。”方毅調侃說。
“不行不行,還沒到時候呢!”劉泌嬌嗔地瞪眼。
“那就叫相公。”
“那還不是一樣?”
“那叫夫君總可以了吧?”
“你壞……”
“哈哈哈哈……”
……方毅和劉泌相互敞開心扉,你情我濃,儼然一副熱戀中的狗男女,其中的夫妻逗樂,情侶調侃,卻是不足爲外人道也。
“對了,花觀主和你師尊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他們關係好像很複雜的樣子。”方毅突然問。
女人彷彿都是有八卦的天姓,劉泌也不例外,似乎早就打聽清楚了始末,嘆了口氣說:“他們也是一對苦命人,花觀主和師尊,當年情投意合,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過後來花觀主外出歷練,誤食一種天地奇果,雖然使得他體質改造,修爲大進,但也使得他返老還童,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剛開始的時候花觀主還抱有一絲希望,師尊也苦苦等待他再次長大,沒想到十年過去,花觀主的外貌沒有任何變化。花觀主可能覺得自己不適合師尊,就開始對師尊避而不見,師尊一氣之下,也自封在玄華峰,後來數十上百年,都沒有再與任何男子結緣。而花觀主當上了通天觀關注之後,又似乎對師尊餘情未了,時不時地會來找師尊喝茶論道,說是交流武學,實際上還不是在交流感情?”
方毅聽完,不禁想要大笑,沒想到那看似灑脫不羈的花觀主,還有這樣的一面,扭扭捏捏,欲拒還迎。
逍遙道,說逍遙,誰逍遙?
天地間,最難悟透的道,是情道。
兩人甜言蜜語片刻,一身銀袍的花觀主便是和白盈盈一起回來,看到方毅二人相依甜蜜的樣子,也許是看到了過往的彼此二人,他們不禁相視,又快速地錯開了目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