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曰一戰,方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邱文斌身上,當邱文斌施展神造術“天衝海龍”的時候,邱文斌體內甲能的運行路線便被方毅“聽”了個九成,剩下的一成,以方毅現在對煉成一道的理解造詣,也能自行完善出來。
然而讓方毅沒有想到的是,本以爲接下來會有一條水龍從煉成陣中衝出來,卻沒想到竟然毫無動靜,就連那煉成陣也迅速消失了,不由眉頭一皺,看來這龍殿秘法果然是有其獨到之處,一時間就連方毅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王賢先是被方毅腳下的煉成陣光華一驚,之前可沒見過方毅使用這招,謹慎之下身形下意識微微一慢,旋即發現毫無動靜,頓時有種被戲弄的感覺,冷哼一聲,一抽腰間,竟是一把銀色軟劍在手,內息灌注進去,輕微抖動之間,已是豎得筆直,發出彷彿寶劍出鞘的輕吟!
銀劍在手,王賢的氣勢一下就變了,此刻的他,彷彿也瞬間成了一把劍,氣息脈動,都與手中的劍融爲一體,眼神更是冷得沒有情感,有的只是內斂的鋒銳,彷彿隨時要人姓命。
感受到王賢氣勢的變化,方毅也警惕起來,就見王賢毫無花俏一劍斬出,頓時從那劍身之上爆出一道十公尺長的劍氣,如光似影,瞬間就橫斬飛掠至方毅的胸前。
方毅一手抓去,捏住那條比劍鋒還要銳利數倍的光帶,頓時將那其抓爆了,手臂微微一震,反彈回來,瞧見手心隱隱現出一道明顯白線,不由眉頭微動,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劍氣?不過如此!”
“是嗎?”
王賢聲音冷漠,劍光揮灑間,成百上千道劍氣不要錢似的向方毅傾瀉而來,眼前都成了一片亮白銀芒。
方毅眉頭一皺,左右雙手皆掐出劍指,頓時兩道銀色三尺劍芒透射出來,凝成實質,簡直與真正劍刃無異!
這不是鄭鶴傳給方毅的武學,而是《九荒》中的劍招武功,名爲“靈犀劍指”。真正的“靈犀劍指”的威力,唯有騰空境界強者方能發揮出來,以天地之力爲劍,意之所至,劍鋒所指,那纔是真正的厲害。而現在,方毅只是利用體內的金系甲能持續灌注,非但威能有限,時間也不長久,不過用在此刻,卻是夠用了。
只見方毅劍指靈動,劍光揮灑之間,便在神舟佈下一層牢不可破的防禦,所有劍氣撞在這層防禦上,立刻化成光點崩碎四散。
見到方毅施展劍指擋招,無論王賢還是尤勝雪都是心中一動,《九荒》絕學也算是大大有名,畢竟十大甲修世家當中,鹹州鍾家和雲州關家都是用的這一門能武學,兩家人經常爲爭誰爲正統而相互爭鬥。而眼下方毅施展出來的手段,怎麼看怎麼都有點像《九荒》中的劍招。
就在方毅和王賢你來我往相互出招擋招之間,方毅終於遙遙看見了城郊,《騰龍無影身法》猶自不停,震空爆響之時身體凌空飛渡,飛出去老遠才落地借力。
轟!
數股強大的能量衝爆在西北方向突然出現,卻不是阿曼達總部或者天運保全任何一個地方所在,而是在城郊地段。方毅卻是知道,就在他與王賢不斷交手的過程中,之前分散交手的兩股波動卻是不斷相互靠攏,現在顯然已經是彼此會和了,當即毫不停留,朝着能量爆開的地方極速飛掠過去。
而王賢鐵了心要殺方毅,就在那強大能量衝爆出現的時候,瞧準剎那時機,劍光驟然比之前明亮數倍,不是揮斬,而是平刺。
這顯然是王賢的殺手鐗,輕易不會使出,一出必要人命。王賢正是看中了方毅受西北方向異變而心神分散的剎那之機,施展出了自己最強的一劍。
這一劍刺出,頓時一道快得不能再快的劍光射向了方毅的胸口,更要命的是,這道劍光不光快得出奇,而且其中還包含了一種無堅不摧的意境,意念,讓劍光的威力瞬間暴增十倍!
拳有拳意,劍有劍意。
拳頭是自己的,天下之大,能夠領悟拳意者卻少之又少。劍卻是身外之物,比起領悟拳意來,領悟劍意更要艱難數倍,非有大慧根,大機緣,大毅力的人不能領悟!
就算是在騰空境界強者中,也沒有多少人能夠領悟出劍意來!
而眼下,這面容有着七分木訥的王賢,竟然在未達到騰空境界之前,便已經領悟出了劍意,這是何等天分,何等成就?
既然領悟出了劍意,那麼,如果將一般的氣震境界強者進入騰空境界的機率比喻成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已經領悟了劍意的王賢,進入騰空境界的機率就是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十分之一,比起其他同等級強者來,高了何止百倍千倍?
這樣的人,幾乎是註定要進入騰空境界的了,唯有用驚才豔絕四字來形容。
就算是尤勝雪,當看到王賢施展出帶着劍意的劍氣的時候,心也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可以預見,照此下去,不用多久,王家將會多出一名騰空境界強者來!
這道蘊含着劍意的劍光,前所未有的快,前所未有的強,就算是一座山,也要被其瞬間洞穿!
方毅於剎那之間,心中凶兆大起,幾乎是下意識地側開了半個身位,就覺左肩如被萬鈞之石砸中,巨大的力量傳來,整個人都被那道劍光帶得向後疾飛。
咯拉拉……方毅聽到了彷彿瓷器炸開的聲音,一眼看去,就見自己的左肩部位,劍光所刺之處,竟是現出了絲絲細微如同瓷器炸裂一樣的裂痕,瞳孔不禁爲之一縮。
“好厲害的劍光!這就是王家的絕學嗎?竟然連我的身體都無法完全防禦得住它!”
方毅雙手一握,將那道劍光死死抓住,發現這劍光竟然真的化虛爲實,凝成了實質之體,剛一入手,便有千百道劍氣從所抓部位爆發出來,其中更是蘊含着強悍的震盪之力。
方毅一聲冷哼,雙臂氣血一涌,生生脹大一圈,無比強大的氣血推動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任手心劍氣驚爆,卻死死抓住劍身不妨,旋即猛一用力,強悍無比的劍氣在巨大蠻力之下頓被捏爆!
劍氣一爆,方毅尚來不及鬆一口氣,就感覺到一股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意念順着手掌衝進了精神識海。
這股意念不是人的意念,冰冷得完全沒有情感,更沒有生機,有的只是純粹鋒銳,彷彿要將所遇到的一切都要粉碎當場的鋒銳!這和拳意是完全不同的,無論什麼拳意,就算是“空空拳意”,其中還是帶着人的烙印,不像這股意念一樣了無生機。
這劍意一進入方毅的精神識海,就衝着他的神識絞殺過去。
方毅連忙放出詠春拳意和后土拳意,雙重拳意疊加融合,一舉迎上劍意。
如同指甲刮過黑板一樣刺耳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方毅的精神識海中響蕩起來,這完全是一種精神上的感受,讓方毅想不聽都不行。
讓方毅驚訝的是,這股意念竟是厲害非常,就算是他以雙重拳意迎擊,剎那之間也只是拼了個旗鼓相當。
“好厲害,這像拳意就不是拳意的意念究竟是什麼?充滿着金銳之氣,殺傷力如此之強!嗯……金銳?很好,來得好!若我將這股意念留下,回去好好參悟消化,說不定就能領悟出金之拳意來!”
念頭一轉而過,方毅驅動拳意一退,那劍意立刻追殺過來,卻見不知何時那圓潤如球的神念已是張開了一個大口,當劍意追趕拳意進入其中的剎那,一下就將口子封閉起來。
這一封閉,立刻就切斷了劍意與王賢的聯繫,王賢立刻就露出了冷笑:“膽大妄爲的小子,竟然想劫下我的劍意?只怕你無福消受!”
聯繫一切斷,那股劍意立刻就成了無主之物,陡然變得狂暴起來,也不再追趕拳意,如無頭蒼蠅一般,瘋狂地向四周絞殺開去。
當初在蒼龍山脈,被長鼻猴丟棄在垃圾坑中的方毅,僅存一念之時,無意間進入難得的頓悟階段,一念重生萬念,每一個新生的念頭都可以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脫胎換骨。
再加上自修行《易筋經》以來,方毅每曰觀想釋迦牟尼大佛,不知不覺間,不斷洗滌鍛造神識,使得他的神識更加強大和凝實,隱隱然已經超過了僞騰空境界強者的神識強度,只比騰空境界強者稍弱些許。
無法想象,如果方毅將來修習專門用來鍛鍊神識進化神識的《洗髓經》,又該是讓神識何等強大!
故而,王賢的劍意雖然可以說是縱橫捭闔無堅不摧,甚至換做任何一個騰空境界以下的強者都不敢像此刻的方毅一樣膽大妄爲,但方毅的神識現在就是這麼強悍,任憑劍意在其中東竄西竄,卻始終不能洞穿神識,甚至連組成神識的那諸多精神粒子也無法破壞,顆顆精神粒子如金屬滾珠一般,一遇到劍意便借力滑開了。
甚至方毅還發現,隨着這股意念的不斷竄動,那些被攻擊到的精神粒子竟然稍微地化消融合了一些意念,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想不到神識還可以這樣用?這道奇異意念不用多久就會被我徹底煉化,到時候再看看能讓我悟出些什麼東西來!”
說來漫長,但意識流動簡直不需要時間,劍意在方毅神識內的竄動同樣快得如同電子,千分之一秒的時間,方毅已經知道自己成功了,這個時候王賢的那句話甚至尚未完全說完。
劍意一失,那無堅不摧的劍氣也根本對方毅造不成威脅了,肩部筋肉一陣,巨大震盪之力傳了出去,劍氣當即崩散開來,方毅毫不猶豫地身形一折,腳下空氣連爆,向着交戰地所在飛掠過去。
快,再快,還要快!
方毅清晰地感覺到了鄭衛國和鄭小樂的氣血,剛纔那一場驚爆之後,兩人的氣血一下就變弱了許多,尤其是鄭衛國,氣血十分虛弱,這讓方毅內心焦急如火。
而窮追不捨的王賢,見到方毅吞了他的劍意居然沒有頭顱爆炸,頓時臉色大變,驚呼“不可能”,身形卻是慢了一拍,一下被方毅甩開了近千公尺,變得與尤勝雪非常接近。
“他怎麼沒有死,難道他的神識強大到了能夠承受劍意衝擊的地步?還是他用了什麼秘法暫時封印住了劍意?對,一定是!他出身武州鄭家,說不定鄭家當中就有這樣的秘法,要不然他怎會毫不猶豫地以神識吞噬劍意?”
王賢的心快速鎮定下來,並且給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深深知道劍意可怕的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個氣震境界強者,能夠擁有那麼強大的神識,這完全脫離了常規,常理。
而他,竟然是知道神識的,可見身爲十大古武世家之一的商州王家底蘊之深厚。
距離交戰地還有十來公里,方毅心急如焚,已經將《騰龍無影》施展到極限的他,雙眼微微發紅,牙齒咬得嘎嘎作響。
又是連續七十二聲爆響,方毅騰於半空的身形就要滑翔落下,卻見他猛地再往前踏出一步,無比艱難而又堅決的一步——昂!
萬千股空氣在方毅身周驚爆,竟匯成一聲傲天龍吟,方毅的身體完全被震成霧狀的氣流給包裹了,方毅的速度猛然提升一個等級,身形遊動之間,霧氣拖長,轉瞬間化成一條長龍之形,肆意翱翔天空!
遙遙見此一幕,王賢和尤勝雪臉色都是一變,他們自然看得出來,方毅這是在身法上突破了原有的極限,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一步又一步,直到踏足了八十步,方毅的身形方纔落地借力。
方毅記得鄭鶴說過,如果他能將《騰龍無影》虛空踏出九九八十一步,就代表他進入騰空境界了。以前的方毅並不明白老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當他剛纔突破八九之數限制的那一剎,他懂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