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老爹悲憤之下想要和歐陽治拼命，歐陽治一招將老爹打成重傷，還對老爹說，‘你師父能接我十二招才死，那我就給你十二年，看你在仇恨的鞭笞下能不能突破極限，十二年以後，我再迎接你的挑戰！十二年之後你能撐幾招，我就再給你徒弟幾年的時間，到時候再將你徒弟打死’，接着他就將老爹關入了監獄！”
“這樣無恥的話歐陽治也說得出來？”鄭小樂咬牙切齒，氣得兩眼冒火，兩根濃眉都豎了起來，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辛秘。
鄭鶴淡淡說：“政治上的鬥爭本就沒有公平可言，權利掌握在強者手中，當時歐陽治沒有將我趕盡殺絕，已經算是開恩了！”
方毅臉色陰沉，看了鄭鶴一眼，只見鄭鶴現在顯得十分平靜。但方毅卻感覺得出來，在鄭鶴的平靜之下，是熔岩暗動的洶涌。
“這也正是我轉爲甲修的原因，歐陽治是祭煉神造師，念器曰月雙輪極擅遠攻，古武學在遠攻方面太吃虧了，爲了報仇，爲了打死歐陽治，我自廢武功，轉爲祭煉神造師！只可惜，眼見十一年過去了，我只是巔峰碎鋼境界，連氣震境界都沒有達到，連老爹都打不過，更不用說打死歐陽治了！”
鄭衛國眼中充滿了懊恨。
方毅早就好奇鄭衛國明明有鄭鶴這樣高明的古武學父親教導，卻半途自廢武功轉爲甲修，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樣深層的隱情。
“既然這樣，老師，這兩顆果實你更應該收下不可了！”方毅看着沉默不語的鄭鶴，說：“如果這兩顆果實不夠，還有這一袋髓元，一定可以幫到老師的！”
“毅兒，你不懂，就算我藉助這果實進入了騰空境界，也不可能是進入騰空境界已經超過二十餘載的歐陽治的對手，何必徒做浪費？”
鄭鶴淡笑搖頭，說：“這些東西，留給你或者浪兒，都可以，屆時我多撐幾招，多爲你們爭取些時間，這纔是爲師應該做的。”
“老師！”
“老爹！”
方毅幾人同聲叫了起來。
鄭鶴臉色一沉，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此事就這麼定了，難道你們想要違抗師命？這果實還不確定是不是龍珠果，我會先讓人檢驗它的成分，覺得可以，再做安排。好了，毅兒去洗個澡，然後一起吃晚飯吧。”
方毅四人對視一眼，無奈稱是。
晚飯的過程頗爲沉悶，大家都沒有說話，用餐過後，鄭鶴對方毅說：“毅兒，你到我書房來。”
進入書房之後，鄭鶴看着悶悶不樂的方毅，目光溫和，微微一笑。
“毅兒，爲師這輩子收了四個徒弟，你那三個師兄姐，都是我從小收養的孤兒，無論天資還是人品皆爲上佳。但爲師最慶幸的，就是收你爲徒，你的資質和運氣，皆是我生平僅見。一年後的一戰，我並無任何把握，浪兒雖然已經進入氣震境界五年，但相比之下我卻更看好你，如果說我的四個徒兒之中，將來誰最有可能打敗歐陽治，那必定是你！”
“那兩顆果實，我的打算是你和浪兒一人一顆，如果我戰死，你還未達到騰空境界的話，你們就立刻離開共和，前往海外盤雲大陸。”
“盤雲大陸？”方毅神色微動，疑惑說：“地球板塊鉅變之後，不是就只剩下新大陸了以及一些零星島嶼了嗎？這盤雲大陸又在哪裡？”
“有些事情，是時候讓你知道了。神州古武，古武神州，千年之前新人類作亂，隱於市井山林之中的諸多古武宗門挺身而出，擊退了新人類。戰爭結束之後，古武之風大盛，古武宗門之間也隨之起了矛盾衝突，一部分宗門認爲這是將古武發揚光大的大好時機，還有一部分宗門則認爲應該急流勇退避世潛修。最終有一部分宗門遠遁海外諸島，閉門鎖關，不問世事。而在那百年之後，地球地殼發生鉅變，板塊合一，形成了新大陸。但其實當時除了世人所知的新大陸之外，還有一個大約有新大陸十分之一大小的大陸存在於原大西洋之中，屬於南美洲的一部分，這座大陸就被遠遁海外的諸多古武宗門給盤踞了，並且命名爲盤雲大陸。”
方毅深深震驚，卻又爲之疑惑，說：“如果真有這樣一塊盤雲大陸，爲什麼直到現在都不爲人所知呢？人類早已進入宇航時代，天上那麼多衛星，難道就沒一個衛星發現那大陸的存在？”
“你可聽過奇門遁甲？”
方毅點點頭，說：“歷史課上老師說到《三國》的時候稍微介紹過，諸葛亮就精通所謂奇門遁甲，幾塊石頭困住數萬大軍，但似乎沒有科學依據。”
“那是因爲那些科學家沒有親身體驗過而已。”鄭鶴臉上浮現一絲不屑，緩聲說：“古武宗門，很多都是從遠古時代就傳承下來，除了高深的古武之外，還有大量的陣術之道，甚至長生煉道之術，要不然你以爲光憑藉古武，就能擊退那些擁有奇奇怪怪能力的新人類？當初那場曠曰持久的戰爭，死在陣道之上的新人類就不知幾何，只是歷史的真相早已經被有心人給篡改了。”
“爲什麼？”方毅動容說。
“你以爲如今的甲修體系是如何建立起來的？你以爲光賢者石明軒就真的那麼天才，研究一下西方的鍊金術就能創造出煉成陣來？石明軒本人就是古武宗門中的一個精通奇門遁甲的陣道宗師！”
方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聽着這駭人聽聞的秘聞。
鄭鶴搖搖頭，說：“石明軒聰明一世，卻也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之間建立起來的甲修體系，會毀掉在神州流傳數千年的奇門遁甲。隨着甲修盛行，成爲主流，共和政斧的上層領導們忌憚奇門遁甲的威力，便開始對留在新大陸的古武宗門展開了暗中的清洗，那些掌握奇門遁甲的宗門，除了少部分逃出新大陸之外，很多都被暗中滅掉了，宗門之中的武功秘籍，也由此被共和政斧所掌握。直到許多年之後，新大陸上就再也沒有了奇門遁甲之說，甚至連歷史也被有心篡改，掩埋真相。”
“那些從一開始就離開新大陸的古武宗門，未必就不是因爲擔心共和政斧過河拆橋，所以當他們移居盤雲大陸之後，就立刻耗費大量珍貴材料，以奇門遁甲之術將整塊大陸都隱藏起來，一眼看去就是一片海洋，所有機械電子設備到了附近海域就會失效，甚至連衛星也探測不到，許許多多的偵察機和船到那片區域之後也會消失。”
方毅眉頭一動，驚訝說：“迷失海域？”
“不錯，就是迷失海域。那片區域被共和立法禁止任何人靠近，說是爲了安全，其實是因爲那片海域是盤雲大陸所在！最近數百年來，共和之內看似和平，從未爆發戰爭，其實暗地裡數百年間已經和盤雲大陸上的人交戰不下百次！盤雲大陸上的人口雖然很少，不到兩億，但那塊大陸卻武風極爲鼎盛，強者輩出，共和政斧雖然屢次進攻，甚至不惜動用衛星武器以及禁用核武，也攻其不下，甚至損失慘重。”
鄭鶴沉聲說：“當初你太師傅與軍皇歐陽治一戰，就是因爲盤雲大陸的問題。你太師傅覺得眼下火星方面蠢蠢欲動，盤雲大陸也鮮少主動進攻過新大陸，主張與盤雲大陸締結停戰盟約，但歐陽治卻是主戰派，雙方政見不一，放在軍中，就只能以武論高低，最終你太師傅戰死。”
“如今軍皇歐陽治身爲軍委主席，一手掌控共和政斧軍權，他要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就算我們是氣震境界都是一樣，只要他願意，就會有無數人來殺我們。所謂十二年之約，不過是他的一個遊戲而已。所以，如果我戰死，歐陽治未必有那個耐姓去等你們去挑戰他，那時候你們立刻前往盤雲大陸，也只有盤雲大陸才能能力庇護你們。”
鄭鶴眼中閃動着睿智的光芒，冷笑說：“三皇一帝？也不過是能在新大陸稱雄而已！在盤雲大陸，騰空境界高手只能算是一流，真正的高手是開山境界！所以，就算是歐陽治也不敢貿然闖入盤雲大陸！”
“開山境界？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開山境界的高手？”方毅深深震驚了，這才明白爲什麼連衛星武器和核武都不能攻下盤雲大陸。
“當然有，至少有一個……”
鄭鶴似在回憶什麼，眼中忽然出現了奇異的神色來。
方毅悚然一驚，說：“老師，難道你見過那裡的開山境界高手嗎？”
鄭鶴吸了口氣，深斂情緒，搖搖頭，說：“沒有，不過曾遠遠我見過一次開山境界強者的出手。那是二十多年前，當時我還只是剛剛進入氣震境界而已，統領一個特種作戰師，受你太師傅指揮，進攻盤雲大陸。當時我們準備投用一枚剛剛研發出來的甲能中子彈，這種核彈甚至沒有試驗過，但經過技術評估，威力是普通中子彈的十倍，我們通過甲能推進器將這枚核彈投向了盤雲大陸。”
“後來呢？”方毅皺了皺眉頭，核武器早在共和建立之初就已經立法廢除了，歷史書上說當時地球上所有的核武器都被集中銷燬，沒想到共和暗地裡竟然在開發威力更加恐怖的甲能核彈。
“後來，那名開山境界強者就出手了，由地面發出的一道巨大掌勁，直接就將尚未投落的核彈給抓住，阻斷了引爆裝置，然後那掌勁一路穿破大氣層，打入了外太空之中，那枚核彈才驟然釋放開。”
“這怎麼可能？”方毅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一掌打出，不懼核彈，掌勁飛出三百多公里，穿破大氣層都還沒散，這還是人嗎？
鄭鶴眼中又閃過一絲餘悸，說：“正是因爲親眼見證了那近乎不可能的實力，你太師傅才徹底認清了狀況，不願意再與盤雲大陸起衝突……事實上，關於歷史上那幾名開山境界強者的描述，一直都語焉不詳，所以世人知道開山境界，卻不知開山境界到底有多強，見識過那一掌之後，我和太師傅才真正認識到了開山境界強者的可怕，那已不是人能擁有的力量，若爲世人所知，必定爲瘋狂，爲之恐懼。”
方毅深吸口氣說：“難怪，難怪八百年前地球地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人的武功到了那種境界，能爲簡直無法想象，一旦動手，必定是天崩地裂！”
方毅之前還因爲擁有巔峰氣震境界的身體而微有沾沾自喜，覺得能夠傲視天下，現在一想，恍然覺得自己纔是井底之蛙，武道之極限，遠超常人想象。
方毅心中一下生出一股強烈的慾望來，總有一天，他也要達到那樣的境界！
方毅正色說：“老師，既然你對這一戰毫無把握，爲何不乾脆大家一起離開新大陸，諒那歐陽治也不敢追到盤雲大陸去。”
鄭鶴淡然搖頭，說：“你太師傅一世英雄，當年你太師傅慘死於我眼前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心中發誓，十二年之後不管有沒有實力，都要與歐陽治一戰高下，不能丟你太師傅的臉面，寧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寧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簡單的十個字，透露出鄭鶴的氣節，身爲一名武者，身爲一名徒弟的氣節！
“老師，既然你可以有這樣的氣節，爲何卻要我們苟且偷生？”方毅仍不放棄。
“老師我受資質和年齡所限，自知此生都不可能超越歐陽治那等天資卓絕之輩，就算活着也不可能爲你太師傅報仇，但你們與我不同，尤其是你，毅兒，你是我最大的幸運，也是我最大的希望！我要你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面臨什麼困境，都要活下去，聽到嗎？”
鄭鶴嚴肅甚至嚴厲地對方毅說。
“是，老師。”
方毅終於答應下來，拳頭卻死死地握起。
“騰空境界，對，騰空境界！只要我早一點達到騰空境界，就有了替老師出戰的理由！距離那次約戰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我可以在半個月時間裡從破空境界提升到現在這個程度，爲什麼不能在一年多時間裡提升到騰空境界？然後代替老師出戰！”
方毅胸中的火燃燒起來，想要無限變強的意念充斥着腦海。
“老師，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從氣震境界突破到騰空境界？”
見方毅問出這個問題，鄭鶴深深看了他片刻，才緩聲講述起來。
“上次我跟你說了斷水境界，是講究內氣外放，讓內息凝而不散，是凝的控制。之後的碎鋼境界，側重的則是面，是散的控制，一掌打在鋼板之上，內息擴散發出高頻振盪，能夠瞬間讓整塊鋼板化爲大小相同的細沙顆粒，就算成功了，最初的要求是一個平方公尺，能夠輻射的範圍越廣，就說明你對內息的控制越好，實力自然也就越強。而這，又正是達到氣震境界的基礎。當你對內息振盪的控制達到一定的水準，便能讓內息與氣血于振蕩中交泰，進而促使氣血產生質變，完成換血小先天，晉入氣震境界。”
“這世間所有的物體都是在運動的，有運動就會有頻率，達到氣震境界之後，便能通過內息振盪，與萬物共鳴，由內部瓦解，任何能量和物質都會在共鳴中受損甚至崩毀。更有甚者，巔峰氣震境界高手能與天地能量共鳴，天地能量就好像是湖中的水，我們在水中推出一掌，就會引動波瀾，已是在初步的借天地能量爲己用。”
“而想要進入騰空境界，身體內外直接溝通天地能量，除了通過內息的共同振盪，帶動骨髓與內息共振相融之外，還要通過氣血流轉骨內來推波助瀾，光靠內息振盪，是永遠不可能徹底完成洗髓的，這是一個極其漫長而艱難的過程。很多巔峰氣震境界高手，其實在骨髓振盪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卻到死都不能邁出最後一步，就是因爲氣血上的缺失，自身氣血不足，什麼都是虛的。”
“很多高手直到晉入氣震境界之後，發現這個問題，纔開始關注能夠增強自身氣血的外家功夫，但因爲已經換血的緣故，氣血增長進入緩和期，除非是將外家功夫練到宗師境界，也不可能讓氣血有多大增長了。所以，我才一直要你不要放開外家功夫，就是這個道理。現在的你已經將詠春拳練到宗師境界，身體的氣血肯定比我更加強大，將來衝擊騰空境界就水到渠成了。”
“當然，如果是甲修的話，又有不同，甲能和氣血一樣同走血脈，他們可以用甲能來替代氣血，進行取巧。不過有利就有弊，骨髓之中雖有血管，但甲能輕易不能進去，比內息更難深入骨髓，甲修要將甲能與骨髓共振相融，比古武者艱難數倍。不過，即便如此，消除了氣血的限制，每個時代的甲修當中，總會有那麼幾個天資卓越運氣超凡之輩進入騰空境界，倒顯得比古武更有優勢了。”
鄭鶴將所有解釋完，就停了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