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威太過於心狠手辣,要把陳友良的生日變成祭日,這場六十大壽的壽宴剛剛開席,壽星就出了事,到場的來賓沒有不唏噓感嘆的。
蘇北送陳友良回醫院急救,神情恍惚的陳雪菲才反應過來,現在也顧不得揭穿洪威的陰謀,也管不了洪博文串聯張華暗害自己,她心中只關心父親的病情,瘋了似的穿過宴會大廳朝外面跑去。
而羣龍無首的大廳變得轟轟嚷嚷,都在揣摩和議論陳雪菲的醜聞。不過明眼人很容易看出事情的本質,洪家父子是否被戴綠帽子已經不那麼重要,面對這麼多到場嘉賓,洪威作爲陳友良的親家,一方面假意關心陳友良的病情,一方面又惺惺作態的向諸位老闆哭訴。
柳寒煙怒氣衝衝的坐在圓桌前,目光犀利的看着洪威在演戲,雖然是洪威的家事,但他也太卑鄙了。沉悶了半天,柳寒煙發現陳雪菲的那個所謂的初戀情人已經從後門開溜,一個電話打回公司,讓人先把這個張華控制起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傍晚,聖喬亞醫院的主治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本來陳友良的狀況恢復的還不錯,至少還有幾個月的生命,被洪威一氣,怒火攻心,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來,生命的體徵正在逐漸消失。
搶救室外,陳雪菲走來走去,一會兒朝着裡面張望兩眼,今天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噩夢。
“陳小姐,你先去吃點東西,在這兒乾着急也插不上手,回頭還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現在你倒下的話,只會讓他們如願以償。”蘇北安慰道。
“我不餓,今天多虧了你,否則……”陳雪菲泣不成聲,她好後悔,是她的無知害死了父親。
“蘇北,你說人真的會有報應嗎?”
“不知道,堅強一點,我想陳副總並沒有怪你的意思。而且你也沒有做錯什麼事。”
陳雪菲停止了抽泣,擡頭看着他,“我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居然還選擇用這種方式和洪威甚至是我爸對着幹。今天你也看到張華了,我從沒想過他會出賣我。爲人子女的,在我爸爸生命的最後,我卻讓他以這種方式離開,他肯定會恨我。”
很快,陳友良的親朋好友相繼趕到醫院。蘇北見這裡用不到他,和陳雪菲打了個招呼,先回去了。畢竟陳家的事雖然很憋屈,卻終究是人家的事,而在這個時候,他怕有人趁亂會對柳寒煙不利。
回去的路上給柳寒煙打電話,她剛從飯局回來,現在回柳氏集團,對於今天的鬧劇,柳寒煙十分心痛,畢竟陳友良也算是她的父輩。
“蘇北,醫院那邊要是忙的話,你在那多照顧一下陳雪菲,現在老陳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我擔心她會頂不住。”
“你呢?”
“神經病,我能有什麼事,我又不是洪威的兒媳婦。算了,今天晚上我放你假,回頭我讓安琪兒來接我下班好不好?”柳寒煙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親眼看到了陳雪菲的不幸經歷,以及陳友良倒地的瞬間,這讓她想到當年父親去世時的場景。
蘇北和她開了兩句玩笑,掛掉電話後,馬上給姜濤打過去,“喂,姜濤,分公司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不過不用擔心,我剛纔去了一趟衛生部門,那邊說是例行檢查,我在這邊處理一下。對了,今天總公司那邊有什麼事情沒有,我總覺得眼皮總是跳個不停。”
蘇北笑道:“多注意休息,集團這邊能有什麼事,董事長親自作證。”
“那好,你也注意身體,我先掛了。”
蘇北把車停在壽宴的酒店外,沒有下車,隔着車窗往裡面看進去,非常諷刺的一幕,本來晚上還是有舞會的,現在酒山和巨大的蛋糕模型已經擺出來,可大廳裡空蕩蕩的,只剩下酒店工作人員在互相插科打諢。
忙了一天蘇北也沒有吃東西,他擔心陳雪菲那邊有變故,萬一老陳突然就沒了,場面會更加混亂,準備下車先填飽肚子。
剛下車,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就知道你會餓,我剛纔打包了一些飯菜,去我家吃吧,都是現成的,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你和陳雪菲怎麼認識的,什麼關係?”周曼關切的說道。
“沒什麼,籤融資合同時認識的。”
蘇北不想和她解釋太多,社會太複雜,有些時候逼着自己不得不說慌。周曼對於蘇北來說,從沒指望去投入精力去經營一份感情。
周曼主動坐到蘇北的車裡,知道他有心事,沒有過多的質問,靜靜的看着他開車,在人才公寓的樓下,周曼買了幾瓶超市最貴的白酒和紅酒,等她回去給蘇北做飯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躺在自己的牀上睡着了,連鞋都沒穿。
“就知道裝睡……”
周曼低估了一句,悄悄帶上房門,去廚房做飯,煲了湯,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小,慢慢的等蘇北醒來,就像妻子等丈夫下班一樣,眼神中包含着溫情和期待感。
蘇北確實累了,雖然今天什麼都沒幹,可他的睡眠一直都不好,加之這兩天事情多,每天晚都失眠,昨晚更是小雨中坐了一整晚,現在腦袋剛捱上枕頭,終於控制不住睡意濃濃的睡去。
當蘇北醒來的時候,昏天暗地,分不清時間,下意識的翻了翻神,突然手很滑很溫暖,嚇了一跳,騰的坐了起來,從牀頭櫃摸到檯燈打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周曼穿着簡單的睡衣也躺在被子裡,而他的鞋襪和外褲也在熟睡中被脫了。
沒做什麼事吧?蘇北想想覺得後怕,好像也沒喝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醒了?”周曼沒有驚訝,神情癡癡的看着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紅雲,“你不用擔心,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就好,幾點了?”
“夜間兩點,再多睡一會兒,馬上天亮了,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洗澡?”
蘇北嘆了口氣,心底暗暗自嘲,誰要是能娶到周曼這樣的老婆,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只不過他心裡的位置已經有了別的女人。
“蘇北,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我心裡已經有別人了,對不起,我真的什麼都給不了你。”
“可我什麼都沒跟你要!你愛的人是誰?柳寒煙還是姜濤,甚至是陳雪菲?我不如她們,但是我可以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等你,這輩子不行,等到下輩子,我還是會等你!”
“周曼,你知道我最怕你的地方是什麼嗎。公司的人都說你脾氣是最好的,那是他們不瞭解你,說的好聽點就執着,說的直白點就是鑽死衚衕。”
“我不管,從你來公司那天起,我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越想忽視你,就越是記得你。你還記得我畫你的畫像嗎,每天晚上醒着夢着都是你的樣子,我只能憑記憶把你畫下來,睡前看一看醒來看一看。就算是飛蛾撲火,我也願意。”
“我不願意。”
周曼的頭髮亂蓬蓬的,眼淚粘連着髮絲,直勾勾的看着他:“柳寒煙有什麼好的,她對你不理不睬,還打你罵你虐待你。你爲什麼就不能現實一點,回頭看看你身邊喜歡你的人呢,我可以爲你去死,柳寒煙可以嗎?”
“周曼,不管怎樣,我都會把你當朋友,但是你要是敢對柳寒煙有一點非分之想,哪怕是心裡不平衡,我都絕對饒不了你!”
蘇北同樣看着她說,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對柳寒煙有感覺,但柳寒煙就是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周曼也不許踐踏到她一草一木。
蘇北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點了根菸,坐在牀頭:“我們都還年輕,可能是都沒有談過戀愛的關係,一旦揉入到一段感情之中,就很難自拔。我們都先心平氣和的等一段時間,也許到那時你就不這麼鑽牛角尖了。”
“你愛柳寒煙嗎?”
“現在說這些還……”
“你愛她嗎?”周曼清清楚楚的問。
“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你應該早就猜到了,我這個董事長保鏢,絕對不是奔着找工作來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你不會離開她?”
蘇北點了點頭,“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不管窮富、美醜,甚至善惡。”
“我明白了。”
周曼的腦子現在很亂,雖然董事長平時對人很苛刻,也經常罵自己,但在心底裡,周曼更多的是把柳寒煙當做妹妹似的來看待和關懷,難道董事長真的喜歡蘇北?
此時已經是黎明,蘇北穿好了衣服,洗了把臉,看着茶几上反反覆覆不知道熱了多少次的飯菜,狼吞虎嚥的吃了一些。
還沒吃完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單身公寓裡的沉默氣氛。
“喂,陳小姐!”
“蘇北,我爸……我爸他不行了,你快過來,他要最後見你一面。”陳雪菲帶着哭腔說道。
蘇北連忙拿上外套和車鑰匙,瞥眼臥室裡蓬頭垢面的周曼,走到她面前,把水杯遞給她:“陳副總有生命危險,我去看看,別想那麼多了,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生命中特別重要的人。”
“真的嗎?”周曼緩緩擡起頭,失落的眼神中頓時放出了光芒,她等這句話等了好久,哪怕不能在一起,但只要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定的位置,就算死了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