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本應該是個喜氣洋洋的節日,尤其是江海,十幾年了,位於太平洋西海岸的江海從沒下過這麼大的雪。
也從沒來過這麼重份量的客人。
當李青雲看到暗組玄組的兩具屍首後,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衝進屋裡,果然,趙昆鵬已經死了。
“你!”李青雲結巴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沒受傷吧?”
最恨趙昆鵬的人就是李青雲,上次在徽省這個王八蛋借暗組的名義要殺自己兩次!趙家和李家對於這件事情也心知肚明,但從大局着想,李青雲只能自認倒黴,所以,看到十惡不赦的趙昆鵬死於別人之手,李青雲第一時間應該高興。
可他怎麼高興的起來,蘇北是妹妹的朋友,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殺趙昆鵬的影響有多大呢?
李青雲坐下來,給蘇北遞了個包裹,“小熊貓特工煙,一年只生產十條,這三條可是我爺爺攢了很多年的,我替你偷出來,就算是年貨吧。”
蘇北苦笑道:“今天給我送禮的人還真多,如果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是要逮捕我?”
“呵呵,你就這麼小瞧我李青雲?坦白的說,這件事確實很大,如果你殺的人是江海市的一把手安正陽,我一個電話替你擺平,但是……”李青雲說這話的時候,別墅門口裝作辦案例行公事的安正陽滿臉黑線。
蘇北拆開李青雲帶來的國宴煙,點了一根,確實和他這和二十四歐元的外國牌子不是一個檔次的。
蘇北抽了兩口,按掉了煙,“我不會讓你爲難,我肯定不會讓你抓我,只能再讓你李大公子進一次醫院了。”
“別別!”李青雲知道蘇北要幹什麼,上次被他當了標槍玩,這次絕對不想再有第二次,“臥槽,在你心裡我就是當靶子的嗎,聽我把話說完。”
李青雲吃力的按住蘇北的手,緊忙說道:“趙昆鵬是玄組的組長,我還是國安組的組長,從工作上我們沒有互相從屬的關係。呵呵,更何況他趙家的大公子,難道就比我李家公子要高上一頭?如果我李青雲連朋友都保不住,乾脆還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這是句人話。”
李青雲不得不動用自己的一些關係,這件事可以不驚動整個暗組,但是趙家單方面肯定不會放過蘇北的。
“趙家不會饒了你,我能爲你做的就是,不會讓趙家動你的親人和朋友,呵呵,當然,有了趙昆鵬的這次悲丟人經歷,趙家不會再做這種掉身份的綁架事件了。”
李青雲瞥了他一眼繼續說:“蘇北,坦白的說吧,我和白玄燁互相看不上,而趙家甚至是白家都瞧不上白玄燁,但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很佩服他,丘吉爾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和白玄燁合作的話,或許多了一份勝算。”
李青雲很奇怪,蘇北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似乎沒怎麼放在心上,面無表情的冰冷,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需要李青雲提醒,蘇北不得不對白玄燁妥協了,甚至還有事求助於白畫扇,現在他惹到的人是整個趙家,李青雲這個和事佬只是從中調解,給彼此一個體面的臺階,但危險還是一樣的存在。
想到小老道的翠微山道觀就是這般的兇險,那趙家的古武門派是何等的存在,對蘇北來說還是個未知的謎題,想要了解敵人就必須與白玄燁和解過往的恩恩怨怨了。
“年前兒我還會出門,你在燕京幫我協調一下,如果趙家的人還敢來江海鬧事的話,我就殺到他趙家老巢去!”蘇北的眼神驀然變得凌厲陰冷。
李青雲不自然的皺起了眉頭,這是句很狂傲的話,但是怎麼聽都不是在吹大牛。
在這一刻,李青雲有一種幻覺,蘇北的性情甚至長相真的好像從前的蘇家人。李青雲隨即搖了搖頭,這都挨不着邊的事情,整個五大家族對蘇家滅門後,進行了長達十年的秘密調查,調查結果就是蘇家已經死絕了。
無論是什麼樣的孩子,瞞過暗組的眼睛長大成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李青雲奉行着華夏的中庸之道,是個非常穩重思維縝密的人。
“你出去一段時間也好,還有,我跟你說的條件,你考慮一下,李家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着。”李青雲的後話沒有說出口,只要蘇北從屬於他李家,甚至進入中律門,那樣的話別說蘇北殺了一個趙家人,就算是十個,趙家也不敢輕易的挑起李趙兩家的全方位內鬥。
該收屍的收屍,該例行公事的例行公事,五條人命案都是燕京人,根本不需要經過江海方面的單方面批准,連屍檢和案底都沒有。
李青雲帶着趙昆鵬的屍體離開了江海,而胡局安正陽等人只能在雪地裡恭送,再次回到這棟別墅的時候,深深的感覺自己的無力。
胡局心道,重案組的劉婷麗還到處調查人家蘇北,結果呢整個華夏最高安全系統的老闆來了,也只是給蘇北帶來幾條煙,噓寒問暖一番離開。李青雲那句名言至今還回蕩在幾個江海人的心頭,“就算你殺了安正陽,我也可以打個電話幫你擺平”。連安正陽都是如此,何況自己這個小局長,還好蘇北在江海還算遵紀守法,現在還成了商會的第一納稅大戶。
蘇北心不在焉的和幾個老相識聊了一會兒,胡局和安琪兒的父親安正陽見這也不是他們呆的地方,便留下幾個警員幫着林婉清規整別墅,這大雪紛飛的天氣,沒有幾個壯實的幫手,打碎這麼多門窗玻璃都沒法辦。
一直忙到天色很晚,蘇北纔將幾個熱心警員送出小區,打林婉清的LV包裡拿了一萬塊,推推讓讓之後給他們算是請頓飯。
蘇北打算明天走,今晚還要得安撫一下家裡的那位,可回頭一看這兩個明星友人憂慮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這纔想起來,白天屋裡死過人,對於她們來講現在真的是如坐鍼氈。
“不然你們倆去我家吧,尹小姐還沒有在華夏過過春節吧,大家一起熱鬧點。”蘇北謙讓道。
尹信惠看向林婉清,她在江海這幾個月,可是聽到一個傳言,蘇北的老婆是個絕對的母老虎,如果她們去做客,豈不是誤會很大。
林婉清也很尷尬,房子死過人,她指定不會再在這裡住了,去蘇北家吧,這大過年的很不合適。
蘇北忽然笑道:“有了,要不然你們去我姐家?陳雪菲家裡怎麼樣?”
“那……只好這樣了……”林婉清知道陳雪菲這個人,至少比柳寒煙平易近人。
把門窗鎖了,貴重物品簡單的收拾一下,蘇北開車送兩人去陳家別墅,不要說兩個人,就算是兩百個人,陳家也住的下來。而且陳雪菲一個人住一個山莊,往年過年還有老陳在,現在孤苦伶仃一個人,巴不得有人跟她做伴。
林婉清從一家沒關門的商場裡買了一堆禮物,聽說陳雪菲有個四五歲大的兒子,大部分東西都是玩具和童裝,也沒花什麼大心思,她也知道,陳家那樣的豪門,就算送一輛跑車,陳雪菲表面上笑笑,沒準兒一個轉身就扔了。
當蘇北帶着一個當紅影星一個外國歌星出現在陳雪菲面前時,陳雪菲自然是以禮相待,良好的家教和嫺熟的人際關係處理,很快三個女人就聊到了一起,無非是時尚和時裝。
可是在心底,陳雪菲怨念滿滿,好你個蘇北怪不得一頓餃子都沒吃完就跑了,原來是忙着英雄救美。
蘇北之所以要多等這一兩天才出發,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今天是姜濤的生日。
姜濤父母都在國外,年節和生日都是她一個人,半年前兩人的關係還不是很尷尬的時候,蘇北曾許諾過替她過一次生日。
大雪使繁華似錦的江海小年夜前夕更加有氣氛,蘇北坐在一輛優雅的賓利慕尚車裡,一隻手握着手機打電話,一隻手夾着煙看向窗外路邊打雪仗的男孩和女孩兒。
很久,電話才接通。
姜濤漫步在自家樓下的小區,同樣在觀看別人打雪仗堆雪人,清風搖曳着雪花,淡淡的憂愁在春節的襯托下下表達呢更加哀傷和惆悵。不過這種悲傷更像是一段人生經歷,當一切塵埃落定後,都變得雲淡風輕,只剩下刻骨銘心的悲傷。
“如果是說生日快樂的話,那就謝謝了。”姜濤在蘇北持續打了五分鐘後,終於接通了電話。
“一個誤會的承諾,出來,給你過生日。”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我明天離開江海,你現在不出來,半小時之內,我就算把江海翻個遍,也要把你拎出來。嘿嘿,姜總監是要面子的人,不要太下不來臺哦。”
“卑鄙!”
“嗯。”
長久的沉默之後,姜濤看了看自己從樓上穿得很隨身的羽絨服,越是繁華熱鬧的時候,就越顯得自己冷冷清清,年終了,公司的事務不那麼忙,只剩下她這段沒有開始就宣告結束的戀情。
姜濤不想去,她真的怕再一次中毒,可是又強烈的希望自己中毒,失去的東西和感情越來越摸不到,讓她感覺越來越糟糕。
“僅此一次!”頓了頓,姜濤補充道,“還有,我不希望你俗的像個土包子似的,等我到飯店的時候,一大羣人高唱一首生日歌,還傻兮兮的當做是驚喜。”
“放心,絕對很浪漫。”
姜濤的心猛地被揉了一下,多少辛苦牽掛換來這一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