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蘇北是被一陣肉香所勾住了鼻子,懷裡的小柚已經不在了,蘇北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卻看到有一個背影非常壯實的男人在喂小柚吃什麼東西。
“喂!你幹嗎!”蘇北以爲他是對小柚進行投毒,一個跨身就翻了過去,擒住那男人的胳膊。
聽到蘇北非常不友好的質問,那人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熱絡的說道,“你醒了?吃不吃肉?”
或許是因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蘇北本能的拒絕被接觸,尤其是這種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內裡或許在打算要你的命的人。 ▲TтkΛ n▲c○
這一握不要緊,蘇北驚出了一聲冷汗。
“你,你,”蘇北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了,在這異國他鄉古怪的地窖通向的森林裡,竟然遇到了另一個古武者?!
而小柚正眨着眼睛毫無防備的吃着那個人手裡的食物。
“別害怕,年輕人,我跟這豹子早就相識了,幾乎是當寵物養大的,不會加害於它,你的食物我也做好了,吃點吧。”轉過身來的眉眼中並沒有一絲國人的樣子,還是個外國佬。
可是蘇北從來沒有聽說過古武者還有外國人啊?
這本來就是我們大地上遙遠古國的一種秘術,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練成的,難道是自己方纔沒有探準?
面對沉默不言的蘇北,小柚似乎有意讓它放下戒備,拿着頭拱着蘇北,示意蘇北去吃食物。
男人轉過身來,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蘇北,又給他倒了一杯。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會來到這裡,但是看樣子,它很喜歡你,跑出去那麼久,也是跟你玩在一起了吧?那你應該就不是什麼歹人,吃吧,都是新鮮的。”
蘇北整理好了情緒,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通過攀談,蘇北並沒有知道什麼更有用的消息,這個男人稱自己叫鷹,無名無姓,說是生就在這片森林裡,死也要回歸這處,遊歷世界很多年,現在收了心思,一心在這裡過平淡的日子。
蘇北看了看周圍的猛獸,若不是小柚在這裡,肯定就要撲過來跟他決一死戰了,這叫平靜的生活?
鷹似乎看懂了蘇北的疑惑,笑了笑說道,“我自幼就在這裡,無論是老虎獅子還是豹子,我們飲一河內的水,享受同一片天空下的微風和陽光,我們就像同類一樣,除非我的屍體發臭,他們或許纔會啃噬我。”
蘇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你沒有家人嗎?”
聽到這個提問,鷹的眼睛望向地面,似乎在沉思,久到蘇北以爲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鷹緩緩開口說道,“有,曾經有。”
這個回答非常模棱兩可,到底是家人去世了還是走失了?又或者他們中間出了什麼問題?
蘇北其實無意打聽別人的隱私,只是這個男人似乎看着很是眼熟,只是蘇北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究竟他是像自己認識的哪一個人。
是誰呢……
算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你剛纔說這隻美洲豹是你養的?”蘇北現在才知道爲什麼小柚會如此高度社會化,原本以爲是天生的,或許是一下生就在那座地下宮殿裡,爲了生存進化成了現在的樣子,原來早有人先自己一步,對小柚進行了教化。
“算是吧,”鷹嚥下一口酒,在樹枝穿成的肉串上撕下一塊扔給小柚,“我來這裡的時候,它剛出生,不小心父母走散了,第一口飯是我給它的,以後的日子也是它陪着我,彼此做個伴吧。”
看得出鷹似乎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是他刻意隱瞞了故事裡的重要部分,所以蘇北聽起來總是一段一段的人生節選一樣的篇章,隱約間有覺得這些似乎可以串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鏈。
“你來這裡是?”鷹看着眼前這個氣宇非凡的年輕人,若是在都市裡一定是商場談判桌上的精英吧,怎麼會來到這種深山老林,這裡沒有動物保護區,也沒有被規劃到城市建設當中,可見這片森林的荒涼。
“我?”蘇北又添了一把木頭,“算是個意外吧,不過也很有收穫,認識了小柚。”
“小柚?”鷹皺眉問道,隨後反應過來,“你給它起了名字?”
“嗯,”蘇北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它已經有主人了,你一定也給它起了名字吧,不好意思……”
鷹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沒有,我一直喊它豹子,它不屬於我,起了名字,只怕日後總有分離,沒有名字就當做彼此沒有經歷過對方的歲月,走的時候還能輕快一些,就像我對我女兒……”
蘇北靜靜聽着鷹的話語,充滿了自責與不捨,但還是貌似堅強的終止了談話。
“是啊,你說得對。”蘇北吃飽了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給小柚起了名字,但是我現在要走了,它已經知道自己叫小柚了,它會揹負這個名字奔跑在山林間,但是沒有人會喊這個名字了……”
儘管不捨,但是蘇北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瑪嘉烈家族遲早會找到這裡,就算不是他們,還有Amos,太多麻煩會接踵而至。
“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我無意打探你的隱私,只是……”蘇北定睛看着眼前綠色瞳孔的男人,綠色瞳孔……綠色……
是鳶尾!
想到鳶尾對自己的請求,父親,年輕時出走,想到那張已經破舊不堪的肖像畫,想到鳶尾說找到古武者就能找到父親,這種種線索。
“您認識一個叫鳶尾的小姑娘嗎?”蘇北有些欣喜的問道。
沒想到鷹只是一愣,隨即很快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只認識一個小姑娘,那是二十年前了,她非常美麗可愛,但是同時也有一個非常英氣的名字,叫宇涅。”
沒道理啊……明明一切線索都可以對的上,爲什麼會這樣?
“你要想走出這片森林的話還需要兩天兩夜,你想去哪裡?前面是三國交界之處,你,有辦法過關的吧?”鷹看眼前的年輕人似乎也不是普通人。
這對蘇北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要去哪裡呢?
離開了這裡,就等於離開了瑪嘉烈家族的勢力範圍,同時也會受到他們的追擊,以蘇北在這段時間內對鳶尾那小姑娘的瞭解,這是一個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小姑娘,非常有韌性,有恆心,對於尋找父親這件事情的執念,可以說是已經深入骨髓,病入膏肓了。
如果不能與之抗衡,不如就背靠大樹好乘涼。
蘇北決定了,就去格魯比亞,Amos的老巢,讓鳶尾以爲自己被奧利集團控制了,從而在搜查方面,瑪嘉烈家族難免會忌憚奧利集團在格魯比亞的地位,以此來給自己以喘息的機會。
“我想去格魯比亞。”蘇北堅定的對着鷹說道。
男人點了點頭,“那是個好地方,有着低廉的物價,卻有瑞士一般的美景,你在那裡會生活的很好的。”
“那你就準備一直生活在這片森林裡嗎?不準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蘇北是真的該走了,但是他不想就這樣跟這個男人說再見,因爲蘇北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一定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有關係。
說白了,蘇北認爲他就是鳶尾走失多年的父親,從樣貌和經歷來看都非常相像,蘇北甚至現在想回到地下宮殿裡讓送飯的老人喊來鳶尾與自己對對質。
可惜他知道,鷹是不會受自己控制的人。
他們都是古武者,動起手來,誰勝誰負仍不可估計。
蘇北明確知道自己的體質,但鷹的體質似乎是後天形成的,這兩種體質的對抗,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力量,蘇北可不想破壞小柚的生存家園。
“我說,要不然你跟我出去走走得了,我也是朋友遍佈****,卻沒有一個親人,現在也是自己四處走走,沒什麼目的地,隨心情罷了,怎麼樣?有興趣嗎?”蘇北看着鷹問道。
“我?”鷹沒想到蘇北會邀請自己,不過說實話,就算是再適應叢林裡的生活,鷹還是很高興有一個人可以說說話,哪怕只是關於肉熟沒熟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這些年來,在這裡生存,若不是有時候跟豹子說說話,鷹感覺自己的語言功能都要退化成原始人了。
又是一個十年沒有走出這裡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麼模樣?不知道瑪嘉烈家族如今的地位如何?她還好嗎?孩子還好嗎?
這些疑問,一直盤旋在他心裡。
雖然這裡的生活很是自在,可是每當這些疑問升起的時候,總會夜不能寐。
心裡兩個聲音在彼此打架,一個說,出去看看吧,十年過去了,不會有人認識你的,出去又能怎樣?另一個說,就是因爲出去了什麼也改變不了纔不要出去,如果瑪嘉烈破敗了,難道你這個出逃的掌權者要重新復辟它嗎?你有資格嗎?
蘇北一邊摸着小柚油光水滑的腦袋,一邊看着身邊陷入思考的人,不知道自己這個提議被接受的機率有多大,但是蘇北總覺得,帶着這個人不會錯的。
正當蘇北準備收回自己的建議時,鷹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你這是同意了?”蘇北有些驚喜,這一路上自己何嘗不是寂寞啊,這種寂寞不是找哥們美女就可以排解的,還是要有能跟自己溝通的人,理解最爲重要,蘇北相信鷹能夠理解自己,得空他再問問關於古武者的事情吧。
讓蘇北感覺很奇怪的是,鷹至今也沒問自己關於古武者的事情,難道他還沒發現自己是古武者嗎?
不應該啊。
古武者彼此之間只要有身體接觸就可以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電磁波動,這是天生流淌在血液裡的一種本能,就像蘇北被鷹握住胳膊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爲什麼他會沒有感覺呢?
還是說,他也認爲自己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是不想用自己的故事來交換?
有趣。
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