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要開始了麼?我們需要做什麼?”伊娃和埃裡克森跟蘇北同坐在密閉的房間裡,兩人一個眨眼不停,一個總咕咚咕咚地咽口水,顯然都很緊張。因爲很快就會有結果,到底有沒有修煉天賦,可不可以走上武修之路,他們彷彿在等待命運的裁決。
“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特別的動靜?”蘇北答非所問。
“特別的動靜?沒有啊!”埃裡克森搖頭。
“啊,我現在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伊娃雙手捂臉,緊張到不行。
蘇北沉默兩秒,站起身,打開房門,向外走去。嘴裡丟下一句話,“你們倆先調整下心情,測試推遲進行。我有要緊的事必須馬上處理!”
“……哦好的,北!”姐弟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莫名其妙,不過蘇北說話,他們向來不會質疑什麼。調整心態,先等着就是了。
“姑娘,這籃子鴨蛋你收下吧,看你臉色不好,可得多吃點兒好的補補。”
“我家曬了不少幹筍,放點豬油炒很香的。給你們帶過來一些,可別嫌棄啊!”
“嘿嘿,我傢什麼東西都拿不出手,我琢磨着你們剛來,肯定都沒來得及拾乾柴,就給挑了捆過來,也不知道你們用不用得着!”……
院子裡聚集了七八位村民,肩扛手提,帶來不少吃的用的,正央着何佳茹收下呢。何佳茹在隱世門派修行多年,偶爾入紅塵不爲歷練就是爲了完成宗門任務,什麼時候見識過這種陣仗?
面前的這些藥農多數上了年紀,大半輩子的時間都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勞作,面色黢黑,遍佈歲月痕跡,樣子真的很不好看,可是,他們眼裡的真摯和淳樸卻讓何佳茹靜湖一般的內心起了一絲波瀾。
從蘇北的角度看過去,何佳茹臉頰紅彤彤的,表情竟然有幾分羞澀,藥農的饋贈,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的樣子十分可愛,有如少女般的嬌憨,令蘇北着實驚豔了一把。
“啊,小北,你出來啦!”何佳茹看到蘇北出現,像溺水的人看見浮木一般,三兩步走過來,拽住他的胳膊,以眼神示意他關注面前的情形,讓他拿主意,應付這些熱情好客的山民。
不料,蘇北低頭衝她笑笑,“鄉親們一片好意,你怎麼能拒絕呢?心裡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可以留他們下來,招待午飯啊!本來,我們剛成爲張家村的村民,就該宴請鄉鄰,大家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也好有個照應嘛。”
“我……”何佳茹一陣頭大,蘇北說的簡單,問題是她根本不知道怎樣做好嗎?
“先收下東西,請大伯大媽們進正屋坐坐,泡點茶水,摘些石榴,讓他們吃着喝着。我一會兒回來再做飯請他們吃。”蘇北拍拍何佳茹的肩膀,又道,“不用緊張,把他們看做父母親人就好!”
“……好吧!”何佳茹終於點頭。
“你要去哪裡呀?測試結束了嗎?”蘇北要拔腳出門了,何佳茹這纔想到正事兒沒問。
“測試不急於一時。我去看看蘇芩回來沒有!”蘇北丟下一句話,跟登門拜訪的村民打了招呼,人就跑出門去。
“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能被誰綁走不成?”何佳茹腹誹。
“去後山!”蘇北懸着一顆心一溜小跑進了山林。
深秋時節,山林不算多麼茂密,到處都是枯枝敗葉。早上九點來鍾,林子裡檢柴禾的人已經沒有幾個,大家都忙着下地去了。
“大叔,請問剛纔您有沒有聽見槍響啊?大概哪個方向傳過來的您知道嗎?”蘇北逢人便問。
幾座小山最高的才一百來米,嚴格來說,只能算土坡。不過幾座連在一起的話還是有一定面積的。
蘇北進了林子,心裡更加不安。總覺得鼻尖縈繞着一縷血腥之氣。可又不確定具體方位,只能問可能知道的路人了。
“我剛來,沒注意聽!”撿柴的人擡起頭,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哦,不好意思,謝謝了!”蘇北有些意外,這一位並不是什麼大伯大叔,看面貌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因爲頭上戴着草帽又是低着頭的關係,蘇北剛纔沒看清,以至於冒失地喊了人家大叔。
這人左臉上有一大塊猙獰的紅疤,像一塊皮肉被人揭去了似的,乍看還挺嚇人的。
“被熊瞎子舔過?”蘇北心裡猜測。
這種事不好跟人家求證,何況蘇北現下也沒那個心情。
兩人擦肩而過,蘇北快步而行,很快翻過兩座山頭,進了最後一個小山坳裡。
“就是這裡!”蘇北心頭一跳,腳下快步如飛,如果不是守着最後一條底線,他都要忍不住使用輕身功法了。
蘇北滑下一個小小的坡面後舉目四顧,果然看見前方林地中有一條修長的人影趴臥在地。
一股強風颳過,林中落葉紛飛。蘇北只用兩秒鐘的時間就到了那人的跟前。
“蘇芩,真是你!”蘇北一顆心瞬間跌入谷底。他萬萬想不到,僅僅是到張家村的第二天,僅僅是讓蘇芩上街去買一袋子米回來,就會發生眼前這樣慘烈的一幕。
從槍響到蘇北找過來大概過去二十多分鐘,蘇芩全身是血,身後更是拖着一條長長的血痕。想來,他中槍後不是沒有立刻昏厥,就是中途醒來過,自己爬行一段距離,爲求生!
這樣的場景,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了。
蘇北望着蘇芩年輕而蒼白的面孔,心臟不自禁地一陣抽搐。
“蘇芩,能聽到我說話嗎?快睜開眼看看,我是蘇北啊!”蘇北一邊在他耳邊說話,一邊拍臉掐人中,然而蘇芩毫無反應。
蘇北顫抖地將手放到蘇芩鼻翼下方,屏蔽一切去感知,十多秒才捕捉到一次淺淺的呼吸,真可謂氣若游絲。翻開他的眼皮,也能看到逐漸放大的瞳孔。
普通人是這樣的情形,基本沒戲了。立即送到重症監護室搶救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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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芩,你不是很渴望見識更大更廣闊的世界麼?是誰說過要打遍天下無敵手,自己開山立派,成聖做祖的?一切都還沒開始,你就這樣離開,能甘心嗎?蘇芩,你要明白,既然選擇跟了我,我沒死,你就不許死在我前面!我是你的老大,你莫名其妙地被人殺死,我的臉要往哪兒擱?嗯?”
蘇北扶起蘇芩,讓他靠着一棵樹坐下。一邊嘴裡不停地說些刺激他的話,一邊分心運轉《大中正功》,整個人的精神高度緊繃。
這時候什麼也顧不上了,蘇北只知道,不能讓自己的兄弟這麼憋屈地死去!
丹田內的蘊靈珠滴溜溜旋轉,一股股真氣匯聚而出,沿着蘇北全身筋脈瘋狂運轉,甚至在體外都能聽到一陣陣如同潮汐的嘩嘩聲。
蘇北將真氣聚於雙掌,雙掌再緊貼蘇芩身體,將純正的真氣渡到他的身體裡,強行延續他的生機。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兩人坐立的地方霧氣蒸騰,不明白的人見了恐怕以爲這林中有口天然溫泉呢。
蘇北幾乎掏空體內所有真氣,要不是體內有蘊靈珠這個天大的寶貝,他早就力竭倒地了。
蘇芩雖然沒能清醒過來,但蘇北明顯感應到他的心跳脈搏都回來了。一開始渡真氣給他,還得自己費力去引導運轉,到後來,他或許自己也有了感應,真氣到他的身體裡不再凝滯呆板,而是本能般地循環運轉着。
“呼~”蘇北收功,人起身,在林子裡轉了幾圈,驚喜地發現了一些可以止血的野生草藥,不由分說地摘下,毫不顧忌地放在嘴裡咀嚼一陣,隨後,將之敷在蘇芩的傷處。
不得不說,蘇芩身體素質過硬,生命力是很頑強的。流了那麼多血後竟然自動結痂,不然中槍這麼久,如果失血過多,得不到及時補充,就算華佗在世也是救不回來的。
當然,最值得慶幸的是,打在胸口的那一槍沒有正中心臟,不然,別說華佗了,大羅金仙下凡都沒用。
蘇北之所以給他敷止血草藥是爲了穩妥起見。因爲他接下來要揹他回家,一路顛簸,難保不會再度震裂傷口,那樣的話他前面做的努力就要白費了。
“唔……”蘇北剛把蘇芩背上自己的背,就聽他嘴裡發出疑似痛呼的聲音。
“蘇芩,你怎麼樣?”蘇北移動腳步,儘量保持快而平穩的節奏,向着在張家村的新家趕去。
“米……”蘇芩迷迷濛濛地吐出一個字。
蘇北聽清後一陣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着那袋子米幹啥?要不是爲了買那袋米,也不會差點丟掉小命了。
“我不要花……我的米,別搶……”蘇芩斷斷續續道。
蘇北聽地眉頭緊皺。
“看來有人爲了設套,制定了一個不錯的計劃啊!找人拖時間,再派人搶劫蘇芩,把他引到張家村後山,這個點撿柴的人不多,稍微注意下遮蔽身形也不至於被人目擊,再用獵槍下殺手,一來外界聽到不會起疑心,二來,就算被抓住,也可以說是獵殺動物不小心誤傷了人。哼,果然心思巧妙,手段高明!”
蘇北側頭看了蘇芩一眼,臉轉回正前方,眼神更添冷意,“只是連開三槍你要怎麼解釋?而且,從傷口來看,明顯是殺傷力強大的大口徑****,確定不是謀殺?”
“嗯?那個人不在了!”
蘇北走到先前遇到紅疤男的地方,稍作思考,一雙濃眉皺地更深了。“會是他嗎?”
“哼,不管你是誰,就算挖地三尺,我也會把你揪出來的!”蘇北咬牙切齒道。
走出山林,沒了樹木遮掩,蘇北背馱蘇芩就有些惹眼了。不少村民被吸引目光,一路跟着蘇北去到他的家中。
“哐啷”蘇北拉開院子未鎖的鐵門,因爲動作大,院門的響聲驚動家裡所有的人擡頭看過來。
雖然蘇北給蘇芩上了應急的止血草藥,但兩個人身體相貼,蘇芩還是流了少量的血,蘇北早上穿的是白襯衣,此刻被染紅一大片,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天吶,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遇到野獸啦?”原本在家做客的村民們呼啦全從椅子上站起來,咋咋呼呼地圍到蘇北身邊,問長問短。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哦上帝啊,芩受傷了!”
“我的上帝,芩流了好多血呀!”
何佳茹,伊娃和埃裡克森看到這一幕也三魂嚇跑了兩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