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一健聽了覺得好玩,喝着茶說道:“這傢伙也真是的,明明有這些好東西,乾脆開家店鋪得了,還時不是下鄉,自己當鏟子。”
“我也對他這麼說的,他說已經習慣了,開店太麻煩,不像擺攤那麼自由。”趙琦說着,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馬上,他就露出驚訝的神色,看了看杯中的茶葉:“這是狗牯腦茶?”
衛一健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還認識這種茶葉。”
狗牯腦茶產於贛鄱,產茶之山叫狗牯腦山,該山形似狗頭,取名“狗牯腦”,所產之茶即從名之。不過,這種茶相比龍井、毛尖要小衆的多,有許多人都不知道有這種茶。
“我以前喝過,這種茶味道挺特別的,入口甘醇香甜,回甘直入肺腑。”當然,趙琦說的,只有貢級狗牯腦茶纔有的味道,而衛一健喝的正是這種。
衛一健笑着說:“這茶是我朋友送的,自家產的茶,你喜歡喝,回頭我送你一些。”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趙琦笑道。
這時,衛家和欣賞完瓷器放了回去,衛一健又拿起來鑑賞。
之後,衛家和就跟趙琦聊起這件瓷器:“小趙,你覺得此物是做什麼用的?”
趙琦回道:“應該是燭臺吧,羊形燭臺在六朝墓中出土較多,除羊形外,還有獅形,如金陵上湖三國吳墓出土1件獅形燭臺,在插管內尚存一截白蠟,說明此類器當爲燭臺。而且,浙省博物館也有類似的器物。”
衛家和想了想,同意了趙琦的判斷,又繼續深入探討,等到衛一健看完,也加入了進來,並讓趙琦欣賞辦公室的藏品。
衛家和辦公室的一側放着博古架,上面放着一些瓷器,時間從唐開始,一直到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
每件瓷器都具有代表性,得到的經歷,也讓衛一健頗爲懷念和感慨。
“這件邢窯白瓷,是我那年去邢窯遺址當地得到的。”
衛一健頗爲可惜地說道:“當時,我談完生意,帶着一位朋友去鄉下,遠遠看到,山頭上有人在挖土,趕到那裡一問,原來是當地村民在修改上山的便道。隨即,我向他們詢問施工過程中有沒有挖到什麼東西,其中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我預感應該有發現,只是鑑於法規,他們不敢跟我說。我就跟他們搭話,聊了一會,他們可能覺得我有誠意,有個人就帶我去他家裡。結果一看,大失所望,全都是一些歪瓜裂棗。那人可能覺得我很失望,又偷偷摸摸地拿出了這隻邢窯白瓷。
我當時就看上了,價格也不貴,就買了下來。誰知道,剛買下來,就聽到有人說,文物局的來了,要收繳挖了來的文物。我一聽那還得了,連忙從後門逃跑,沒想到那後門的地不平整,我一個趔趄,手裡這件瓷器摔了出去。”
趙琦看着面前這隻四分五裂,經過修補的邢窯蓋罐,也覺得非常可惜。
衛一健回憶着當時的事情:“當時這隻罐子摔的太碎了,找了半天,才收集到五分之四相對完整的瓷片。還把我的手指給割破了。哎,要是這件東西是完整的,那該多好。”
趙琦聽着這話,突然間靈光一閃,他總算記起昨天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事情了,內心無比激動,要不是現在時間不對,他都想立刻告辭了。
“鎮靜,鎮靜一點!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無用!”趙琦努力的控制首自己的情緒,再一想,那東西四分五落,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收集齊全的,只能慢慢來。
這麼想着,他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大家一邊觀賞藏品,一邊交流心得,每個人都有所得。
衛家和見識到了衛一健之前介紹所說的,趙琦學識淵博,他本來就喜歡跟這類人做朋友,再加上又是衛一健的朋友,想必人品應該沒有問題,對趙琦好感大增。
之後,衛一健詢問羊形器的價格,趙琦報價48萬,衛一健對這個價格很滿意。
衛一健叫來秘書過來,去給趙琦轉賬,之後說道:“小趙,說實話,今天如果你不來,我也準備叫你過來了。我叔之前去瓊島住了一陣子,買了一件瓷器,買回來後,他發現有些問題,我看了之後,覺得和上官那件有些像,所以打算讓你過來確認一下。”
“也是相同的圖案?”
“圖案到是不太一樣,不過我覺得畫法有些類似。”
“那先看看再說。”
衛家和買的是一隻清乾隆青花纏枝蓮紋臥足盤,內心繪一朵菱形蓮花,其外括以四個如意雲頭連接起來的菱形邊框,再向外分別繪有四隻蝙蝠和四大四小八朵纏枝蓮花,內口沿亦飾一週纏枝蓮紋,外口沿則飾一週如意雲頭紋。
之所以說它有問題,是因爲光澤有些刺眼,簡單來說,包漿不對,另外,仔細看胎也有些問題,胎體過於厚重等等。
衛一健說的相似之處,趙琦也找了出來,就是那纏枝蓮紋的畫法看起來和之前上官康成那件瓷器差不多。
趙琦問道:“衛老,這瓷器你是怎麼來的?”
衛家和嘆了一口氣:“哎,怎麼說呢,這事說起來我就有些憋屈。”
衛家和去瓊島住的那段時間,結交了一會同樣收藏瓷器的藏友,兩人經常一起交流心得,互相鑑賞藏品。(衛家和瓊島的房子,也放了一些藏品)
兩個人相約去古玩市場淘寶,兩人逛了一會,在一個攤位上,發現了這件清乾隆青花纏枝蓮紋臥足盤。
衛家和一看覺得不錯,擔心被人淘去了,連忙跟賣家討價還價,賣家開價三十萬。
事後,衛家和現在想起這件事情,覺得當時的他太傻,一個攤位上,怎麼會賣這麼貴重的物品,但當時他頭腦發熱,覺得價格雖然貴了一些,但也不是太離譜,就想買下來,就跟賣家壓價。
然而賣家卻咬死這個價錢不鬆口,衛家和也毫不示弱,堅持要讓賣家讓一點。
這個時候,市場上的閒人圍上來湊熱鬧,跟着起鬨。
雙方一下就成了現場矚目的焦點,又都是要面子的人,無論如何也都不退讓。
這樣一來,圍觀羣衆更覺得有熱鬧好看,大呼小叫,搞得好像出了什麼事情一樣,這樣也令買賣雙方壓力更大了,還價也就無法繼續了。
在這種情況下,衛家和跟他藏友商量,問藏友值不值這個價錢,藏友說,這件東西他都沒有收藏。
當時衛家和覺得藏友話中的意思是東西很珍貴,於是就買了下來。
等回去之後,衛家和越看東西越是有問題,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他打電話給藏友。
藏友跟他說,他也看出有問題了,但那個攤主他認識。
古玩這行最忌諱壞人家生意,這種行爲會遭到別人痛恨,嚴重的會成爲仇家,沒有人願意因此樹敵。
藏友說他和攤主認識,不好明說,所以才說這件東西他都沒有收藏,正是在勸衛家和不要購買,之後衛家和買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說不定他是錯的。
衛家和一開始覺得藏友說的有道理,是自己錯怪他了,但後來一想不對呀,這可不是三千塊的東西,而是三十萬吶!就算當時不提醒,過會提醒難道不行嗎?他還可以去找攤主退貨,哪怕要交學費,退不到全款,至少也能減少一些損失。
現在等他發現問題,再去找攤主,人都不見了。
衛家和喝了幾口茶,接着說道:“後來,我又琢磨了一下,覺得好像是那傢伙有意帶我去那個攤位,而且起鬨的人也不正常,我懷疑是他們是一夥的。要是被我查到,我非得讓他們進去待幾年不可,實在太氣人了。”
說到最後,他非常氣憤,他到不是氣自己被騙,打眼是正常的,氣的是,先和他交朋友,再欺騙他的這種行爲,換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不能忍。
衛一健接過話道:“我在瓊島也有分公司,在那邊有幾個認識的朋友,現在已經託人在調查了。如果這盤子是同一人製作的,或許能夠打開缺口,查到騙上官的人。”
“我只能說,這盤子上的蓮紋的風格確實非常相像,製作者確實有可能是同一人。”
繼而,趙琦有些好奇地問:“強寧那邊沒有消息嗎?”
衛一健搖了搖頭:“這傢伙可能是老鼠精變得,自從我開始調查他,居然連人影都不見了。魯毅然那邊,看起來也很正常。”
趙琦聽到最後,稍稍鬆了一口氣,魯毅然那邊正常最好,他可不希望看到魯毅然和強寧有什麼瓜葛,否則就太令他傷心了。
事實上,趙琦對高仿瓷這事情並不是很關心,只是由於魯毅然可能有所牽連,纔會關注此事。畢竟他又沒有吃過高仿瓷的虧,而且現在技術越來越發達,這玩意只會越來越多,想要控制住是很難。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等高仿瓷氾濫,搞得相關行業沒飯吃,自然有人會站出來整頓。
況且,前世直到重生前,相關市場不還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