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引 坑深016米 深入
墨九隻聽過“三個女人一臺戲”,卻不知三個男人也可以唱一出。屋裡的罵聲,大多來自宋驁,又拍桌子又撓牆,這二貨把墨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墨妄似乎試圖向他解釋什麼,但聲音不大,她聽不大清。至於蕭乾,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很讓人懷疑他的存在感。
其實墨九很難理解墨妄會與宋妍失蹤之事有關。
他是個正人君子,不屑做這樣的事,但宋驁也不會胡說八道……
墨九有一顆八卦之心,故而薛昉數次暗示她趕緊離去,她依然視而不見,堅守在八卦前沿,不離不棄,直到那一扇緊閉的房門由裡打開,三個男人依次出來。
薛昉收到蕭乾責怪的眼神,欲哭無淚,“使君,墨姐兒不走,卑下也沒法子。”
“無事。”蕭乾面色凝重,探究地看一眼墨九,卻不問。
墨九身爲墨家後人,心底自然向着墨妄的,看宋驁與蕭乾兩個臉色都不太好看,她越過薛昉,三兩步跑過去,站在墨妄身側,低低問他:“怎麼回事?他們爲難你了?宋妍真的是你帶走的?你爲什麼要帶走她?可是看她花容月貌起了歹心?”
這麼多個問題,讓人回答哪一個?
墨妄心思顯然不在這裡。他搖了搖頭,瞥向她的目光裡,略有歉意,“我有點事,要與蕭使君和小王爺同去處理。”
他像是有些着急,說罷也不等墨九回答,便率先大步走在前面,走了幾步,他像是回過神來,又回頭看了怔怔而立的墨九一眼,“等我。”
天下最重,便是承諾。
“等我”兩個字,在墨九心上重重一敲。
莫不是這個人,果然是墨九兒的情郎?如此這般,她不僅接管了墨九兒的身體,還順理成章接管她英俊的情郎,會不會有些不太仁義?念及此,她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看蕭乾與宋驁也準備帶人離去,她知道他們這一趟與宋妍有關。
……隱隱的,她也覺得與自己有關。
這種直覺沒有依據,只是第六感,她卻深信。
念及此,她大聲喊住他:“我也要去。”
這會兒擔心着宋妍,小王爺對她去不去是不理會的,不耐煩地瞪她一眼,可墨妄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強烈,幾乎沒有考慮,便沉聲低喝:“不行,你在驛站等着。”
墨九奇怪地直視他,“我要去。”
墨妄:“……”
這姑娘腦子不好使,更不會與人講道理,墨妄看到這樣彆扭的她,眉頭都皺緊了,宋驁卻翻身上馬,抖着繮繩諷刺地笑,“讓她去又有何不可?是怕她知道你們墨家子弟的醃髒行徑,影響了左執事的一世英名?”
原來墨妄是墨家的左執事?
關於墨家組織內部的等級,墨九亦是知道一些。
除了墨家鉅子(墨家組織老大稱爲鉅子)之外,自上而下,掌有組織重權的是兩名執事。一個左執事,一個右執事。他們輔助鉅子管理墨家內部事務,執事之下又有長老若干,各個分支堂口若干。雖然內部成員複雜,幾乎遍佈天下,但等級分工卻極爲明確。
墨妄身爲墨家左執事,那也是很厲害了。
心底有一團迷霧,墨九涎着臉套近乎,“大執事,帶我去瞅個稀奇唄,好歹我對你也有救命之恩不是?……雖然你沒受,但那也是救命之恩,你可不能抵賴。”
在墨九的想法中,這個男人既然想將她帶離,就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能離開的機會。可她沒有想到,在這件事上,他會這樣固執,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爲所動。
墨九下意識覺得,他不太願意她接觸墨家內部的人。
可她偏生最好奇就是這個……
所以,她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蕭乾,“我要去。”
蕭乾向來不多言詞,在他幾個逞口舌之能的時候,也只默然而立,一襲清冷,淡若不存。如今聞聲,也只不冷不熱地掃了墨九一眼,深不見底的黑眸裡,一抹碎金的流光微微閃過,卻應了,“何故帶你?”
墨九昂頭,給他一個微笑,“有我在,若你們實力不濟,好歹可以拿我換回小郡主嘛?”
這個事是她猜的。
既然宋妍在墨妄手中,拿她交換不是最好?
可蕭乾緊抿的脣角卻是一揚,笑了。
墨九覺得這個男人笑的時候,真是又好看又……欠揍。
“交換?你的身份,如何能與郡主等價並論?”
他站在石階上,比墨九高出不止一個頭,看她時絕對俯視,銀紅披風,姿容俊絕,黑眸冷漠,一種莫名的威壓,讓墨九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但這廝的話太陰損,墨九牙根兒癢,並不服氣,“小叔子,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要不然,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蕭乾連多餘的眼風都沒有給她,徑直錯身而過,從薛昉手裡接過馬繮繩,冷氣森森地一躍而上,似是不願理會她,卻偏生又讓人把一匹棗紅色的馬兒交給了她。
不僅墨九,每一個都猜不透他了。
但對於旁人的質疑,他的表情從來只有一種——沒有表情。
唯除對墨九,多一種——嫌惡。
墨九愉快地摸了摸棗紅馬,嘿嘿笑着看向蕭乾的背影,意態閒閒地上了馬,大聲喊道:“行動其實比語言更有誠意,我原諒你了。”
——
這次出行,是墨九第二次在人前騎馬。
旁人有好奇,都沒有多問,但宋驁是個閒不住的,哪怕救妹之心焦急如焚,還是好奇地問了一下,她一個小寡婦爲什麼會騎馬,而且還能輕鬆駕馭了他的青驄去“私奔”?
墨九知道這很難解釋,若她說穿越,只怕當場就被他們架上柴火燒死。想想,她只含糊道:“你沒有聽過瘋子的力量是無窮的嗎?人在絕望時,可激發潛能。”
宋驁不解,“潛能?就像那隻大鳥一樣?”
對於墨九在招信做的那一隻可以在天上飛的“大鳥”,宋驁一直沒有死心,只不過因爲宋妍的失蹤,他沒機會追究。
墨九不想跟這個二貨解釋,卻發現提到“大鳥”時,墨妄瞧她的眼神兒,有些不大一樣。
有一個墨家人在這裡,她不好糊弄。
於是她道:“我小時候,有一個墨家長輩到家裡做客,他曾爲我做過這樣的一隻大風箏,我這般聰慧之人,自然記住,這有什麼稀奇?”
“那不錯,回頭給小爺也弄一隻來,老子騎到宮裡,嚇死他們。”
宋驁大方的吩咐着,墨九卻只給了他一個白眼,便再不理會,徑直騎馬往墨妄的身邊蹭。
那個傢伙太會刨根問底,不可愛,還是墨妄讓她更有興趣……或者說,墨家的機關巧術、風水命理都是她的興趣所在。
此時已近黃昏,驛道上荒無人煙,天邊的彩霞收回了最後一縷光芒,空氣低沉而悶熱,漸漸的,昏暗的天色籠向了這一條長長驛道。
他們的目的地,是墨家右執事的一個堂口。
身爲左執事的墨妄,與右執事不太對付。所以,一行三十來人的隊伍,不論是前往解救宋妍的禁軍,還是墨妄自己,都不約而同的保證着沉默。
“嘚嘚”的馬蹄聲裡,充斥着一種詭異的寧靜。
可完全不知事態的墨九,卻像一隻出籠的鳥兒,興高采烈地注視着前方的道路,只覺天空高遠深藍,沒有污染的微風輕輕拂來,讓她有一種“打馬江湖”的愜意,心頭莫名興奮。
實在無聊了,她左右看了看,笑着上前與墨妄並肩而行,無視旁人異樣的眼光,親暱地讓棗紅馬蹭了一下他的坐騎。
“噯,大執事,同我說會話唄?”
輕輕“嗯”一聲,墨妄似乎剛從什麼思緒中回神,看她的目光裡,有一絲迷惑,“說什麼?”
墨九難得正經,平靜地問他:“關於墨家的事?……比如,你爲什麼要綁架宋妍?爲什麼要那麼殘忍的殺害謝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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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所寫之墨家,大多爲杜撰,與姑娘們在別處接觸到的可能會有不同(當然,其實大多都是杜撰的),也千萬勿與傳統意義上的墨家完全銜接……這個這個,千萬不要問我爲什麼。
衆妞(笑):不就是因爲你也不懂?
二錦:嘿嘿嘿嘿嘿……你們就是這麼愛說實話。
ps:關於宋妍與紫妍,估計也有些繞。其實宋妍是名字,紫妍是郡主封號,但是……好像容易把人繞暈,以後就統一寫一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