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唯有手上的藍色指環,發出非常奇異的一道光芒,就像流星在一個狹小的世界爆炸了一般。
青元夫人,終究不敢和白衣天尊正面對決。
青元夫人,甚至還吃了一個大虧。
四周,空空蕩蕩。
結界失去後,整個九黎一切如常。
委蛇衝上來。
它一直被阻隔在結界之外,根本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這一切,甚至完全沒有看到少主那強大的幻變。
它只看到這一刻少主滿臉的死亡之氣以及嘴角尚未乾涸的鮮血。
少主頭臉上全是汗水,整個人幾乎虛脫了一般。
可是,少主卻滿臉的喜悅之情,那是一種它從未見過的勝利的光彩。
委蛇搶上前一步,終於將她扶住:“少主……少主……”
她卻立即站直了,滿面笑容,若無其事:“沒事……委蛇……沒事了……委蛇,你知道嗎,我趕走了她……我趕走了她……我居然趕走了她……”
生平第一次啊。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委蛇一聽這個“她”,立即明白了。
可是,它顧不得驚醒,反倒是看着少主雪一般慘白的臉,心裡七上八下。
她只是轉向倒地不起的大熊貓,慢慢蹲下去:“老夥計,你怎麼了……”
大熊貓竟然癱了,根本站不起來。
委蛇大急,反手將它撈起來放在蛇背上。
這時候,小狼王等人才趕上來,大驚失色:“怎麼了?陛下?”
她搖搖頭,臉上額上的汗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事,沒事。我不善飲酒,可能是多喝了幾杯,有些醉了……”
“這……大熊貓又怎麼了?”
“動物不能飲酒,是我忘了約束它們。小狼王,你替我處理後面的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小狼王情知事情沒這麼簡單,可是,他也不敢多問,只連連點頭。
白志藝等人壓根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也沒看出新王有任何的異樣,只是當他們從酒樽裡擡頭時,發現新王已經離開了。
白志藝隨口問:“咦,陛下不留下來參加晚宴嗎?”
小狼王搖頭:“陛下還有點事情,接下來的秋社就由我主持好了。”
小狼王是儲君,接下來也沒什麼大事了,他代勞很正常,白志藝等人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只不過,當他們看到新王步履匆匆,忽然乘坐委蛇離去,也都有點奇怪。
委蛇一升空,帶了大熊貓和委蛇便飛速往九黎碉樓而去。
也許是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鳧風初蕾拍了拍它,低聲道:“沒事,你不用着急。”
它的速度慢了下來,聲音裡壓抑不住的恐慌不安:“少主,真的沒事嗎?”
她看了看藍色的指環,想起這指環刺在心口上的一瞬間所帶來的力量和清醒的感覺,恐懼之情慢慢消失了好幾分,微笑道:“沒事……暫時沒事了……真的,委蛇,你不用着急了……”
委蛇長噓一口氣,卻還是不敢停留,頃刻間便落在了冥想室的大門口。
鳧風初蕾翻身躍下,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緊急查看大熊貓,才發現這老夥計已經奄奄一息了。
很顯然,這忠心耿耿的夥計爲了救主,用盡了全部的元神發出兩聲警示,也激怒了青元夫人,索性便對其下了殺手。
再是了不起的熊貓,又怎會是青元夫人這種絕對高手的對手?
鳧風初蕾擡起手,輕輕放在大熊貓的頭上,可是,她剛一用力,便發現自己體內的元氣空空蕩蕩,身子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別說搭救熊貓了,自身都難以保住了。
委蛇急得雙頭亂晃,可初蕾卻還是笑眯眯的:“委蛇……我趕走青元夫人了……真的,我第一次可以和她對抗了……”
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忍不住再次告訴委蛇。
“哈哈,你要是當初看到她的狼狽樣子就好玩了……她其實也不怎樣嘛,只不過比一般的敵人更強大點而已……委蛇,真的我們以後不必怕她了,我再也不會怕她了……”
這一戰,徹底豎立了她的心理優勢。
縱然在藍色扳指啓動之前,自己的四面神影已經可以逼得青元夫人現出原形了。
心理上的優勢,勝過一切。
初蕾儘管自身重傷,卻渾然不覺,反而歡天喜地。
委蛇但見少主如此,哪裡歡喜得起來?它只是盡力攙扶着少主,一疊連聲:“少主,少主……你怎樣了……”
忽然眼前一花,一白色身影已經如閃電一般降臨,下一刻,少主已經失去了蹤影。
它的驚呼停在喉頭。
冥想室房門大開。
它看到少主躺在白衣人懷裡時,終於大大鬆了一口氣。
白衣天尊隨手一拋,一顆紅色的小藥片不偏不倚飛到它的眼前。
“委蛇,你趕緊把這藥給大熊貓喂下,遲了它就沒法活命了。喂藥之後趕緊帶它下去歇着,三天之內都不要到處走動。”
“多謝百里大人。”
委蛇不假思索便把小藥片放在大熊貓嘴裡,然後將它帶了下去。
恍恍惚惚的,一股熱氣在周身遊走,慢慢地,所有的劇烈疼痛以及灼燒似的異變都消失了。
鳧風初蕾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一片白色時,便笑了起來。
這一刻,她很感激他。
由衷的感激。
不是出於愛人,也不是出於庇護,甚至不是因爲他贈送的藍色指環那意想不到的特殊功效——她是感謝剛剛過去的四面幻變。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正是他一次次的療傷,元氣贈予,自己才能在幻變後讓青元夫人也無所遁形。
青元夫人有一句話說的好:“這世界上,什麼樣的男人都保不了你一生一世,唯有勢力才能縱橫天下!”
她憎惡青元夫人,卻完全同意這話。
正是他,白衣天尊,讓自己一天天變得強大無比。
她甚至幻想,有朝一日,自己甚至不必藉助他的元氣,直接將整個天穆之野徹底蕩平。
她嘴脣上還有血跡,五臟六腑尚未歸位,卻笑語盈盈,聲如蚊蚋:“我和青元夫人廝殺了……她再也沒法在我面前隱形了……真的,這一次我甚至迫退了她……我再也不怕她了,我不怕她了……”
他長嘆一聲:“我真沒料到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親自下手了。”
縱然是青元夫人,也無法壓抑妒忌之火,不惜鋌而走險。
她笑容甜蜜:“青元夫人本想將我異變成黑蜘蛛懸掛在九黎廣場……可是,她沒有成功……她再也不能成功了……”
他凝視她。
他的眼中慢慢地有了憐憫之情:可憐的初蕾。
拼着要和敵人同歸於盡,竟然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死生。
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傷得那麼重。
她卻對自己的傷勢毫不介意:“我也在青元夫人身上烙印了痕跡,和上次一樣,她也受了點傷……哈哈,能讓她受傷,我縱然死了也值得了……百里大人,我恨她,我從未這樣痛恨一個人……”
她毫不隱瞞自己的態度:“如果能殺死她,我會不擇手段。”
他點點頭,他都明白。
她眼中的殺氣,他並不陌生。
從九黎河之戰到金沙王城的決裂,一次次,他已經很熟悉她的這股子搏命般的倔強了。
這也讓他想起黑暗森林星上關押的那些被異變的無辜少女。
女子,天生軟弱。
一旦遭遇絕境,便罕有繼續反抗的意志。
鳧風初蕾若是意志稍微差一點,那倔強之氣稍微少一點點,早在有熊山林就徹底完蛋了,根本沒有今天的搏命還擊了。
也正因此,大神們選定的對象都被異變成了怪物,可她依舊好端端的保持着自身的原貌。
他無限唏噓,半晌,才嘆道:“初蕾,你必須要靜養一段時間。你記住,下次再遇到危險時,不要直接和敵人拼命,啓動藍色指環即可……”
她慢慢坐起來,看了看手上的指環,這才明白,原來這指環有一個很特殊的用途,那就是可以和他直接相連,功能和之前的小玉瓶差不多,但比小玉瓶強大多了,可以直接藉助他的部分功力和敵人對抗,否則,最後時刻就不可能把囂張至極的青元夫人給趕跑了。
她面色緋紅,雙眼明亮:“謝謝你,百里大人。”
他暗歎,初蕾,你都是因爲我才遭遇了無妄之災。
青元夫人若非瘋狂嫉妒,也不至於這般鋌而走險了。
也正因此,他才更是隱隱焦慮不安。
青元夫人絕非一個草率之人,她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肯定是D病毒已經臨近爆發的邊緣了。
初蕾對於D病毒的認識當然沒有他深刻,她只是想起另一件事情:“青元夫人說你因爲我被整個大聯盟通緝?”
“初蕾,你無須擔心此事。”
被整個大聯盟通緝,怎會不擔心?
他本領再大,可面對的對手全是和他一樣的半神人。
難道這樣也沒有任何危險嗎?
“青元夫人說,你一露面便會被什麼追BU司所定位追蹤,百里大人,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如果他們聞訊追來,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