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小狼王也愕然,大叫:“哇,鳧風初蕾,你竟然這麼厲害……”
三苗和東夷首領識得厲害,一時膽寒,竟紛紛停下腳步,不敢再行攻擊,大費情知不妙,也顧不得自己身份,搓嘴長嘯,半空中所有的尖嘴怪鳥,一起俯衝下來,團團圍住了鳧風初蕾。
熊羆虎豹也捨棄了小狼王,紛紛殺向鳧風初蕾。
大費的四大將領更是聽得主人暗令,出手如風,輪下了三苗等人的空缺,全部殺向鳧風初蕾。
有熊氏大叫:“住手……快住手……這是顓頊大帝的後裔……你們不許殺她……”
忙亂之中,哪有人聽他的?
他急了:“魚鳧王,快化魚形……快……顓頊大帝那麼厲害,你不可能才這點本領……”
他乾脆衝着大禹王吶喊:“喂,大禹王,你不能殺她,這個人萬萬殺不得……”
有扈氏冷笑:“有熊首領,你這是什麼意思?想那顓頊大帝有移山倒海之功,而且已經死去幾萬年了,這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是她的後裔?”
“呸!你懂什麼?”
陷入包圍圈裡的鳧風初蕾,自然聽不到這話,就算聽到了,也無濟於事——剛剛突化魚形是她都沒想到的,那並非她能自控的本領,只有危急關頭纔會本能顯示。
此刻再次陷入包圍圈,就算她想要化魚形,也無能爲力。
但挾着剛剛幻化的威力,金杖連挑四大將領,委蛇也加倍暴漲,橫掃尖嘴怪鳥,主僕二人竟然越戰越勇,很快,連有扈氏都被逼得手忙腳亂,節節敗退。
大費並不一味猛衝猛打,他一直在觀察機會,想要尋找一個一舉格殺的間隙,可是,等來等去,等到的是自己的下屬和有扈氏的狼狽不堪。
鳧風初蕾對他也是恨之入骨,因此,覷準了空隙,腳尖一點,高高飛上蛇背,金杖兜頭便往大費頭上打去。
大費等的便是這個機會,他迎着金杖,大笑:“本將軍曾憐你是女子,多次對你手下留情,今日你非要送死,那就休怪本將軍不客氣了……”
洞簫明明已經迎着金杖,可是,他心裡一寒,因爲,脖子背後就好像多了一雙眼睛,緊接着,前後左右都是眼睛,彷彿鳧風初蕾一下變成了四張面孔,正四面八方向自己攻來。
這一愣神之際,他的洞簫被金杖掃中,頓時斷爲兩截,饒是他一個倒栽蔥,頭上冠冕也全部削掉,背上被劃破一截,狼狽萬分。
有熊氏跳起來大叫:“四面……四面神……天啦,真的是顓頊大帝的後裔……”
被一衆士兵圍在遠處的小狼王哈哈大笑:“魚鳧王,可真有你的,好厲害,竟然比本王還厲害……本王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委蛇百忙之中,怪笑一聲:“臭小子,你看我家魚鳧王今天如何殺掉大費這個陰險小人……”
“哈哈,本王等着看你的蛇嘴咬下大費的人頭……”
大費氣得七竅生煙,厲聲道:“弓弩手……”
一邊等候多時的弓弩手,因爲沒得到命令,一直沒敢放箭,此時聽得大費怒喝,終於醒悟過來,一個個張弓搭箭,瞄準了鳧風初蕾和委蛇。
也許是英雄惜英雄,也許是從未見過那麼絕美的容顏,衆人屏息凝神觀戰,萬箭齊發,居高臨下,再是魚鳧王轉世,也沒有逃生之路了。
小狼王死了也就死了,可這少女要死了,就真真可惜了。
不少人都心道可惜,一些稍微心軟點的甚至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就連大禹王也覺得有點可惜,竟然無意識地揮揮手,彷彿要阻止弓弩手,可是,嘴巴剛一張,又覺得不合適。
皋陶卻厲聲催促:“快……弓弩手,放箭……”
有熊氏大叫:“不許放箭!”
因爲連續聽得有熊氏大叫這是顓頊大帝的後裔,大禹王總不能不聞不理,他微微皺眉,正要開口問問有熊氏,卻聽得皋陶厲聲道:“錯過祭祀時辰,誰來負責?難道萬國大會是兒戲嗎?趕緊殺了這兩個逆賊……”
衆人這纔想起,馬上就要錯過祭祀的時辰了,再拖延下去的確不行了。
大禹王的疑惑也被封鎖——無論是誰的後裔,今天都不能破壞萬國大會。
皋陶看向他,他緩緩點了點頭。
有熊氏憤憤地後退一步。
皋陶一揮手,厲聲道:“放箭!”
萬箭齊發,向着戰陣的中央。
魚鳧王和小狼王,死到臨頭。
就連大禹王也微微閉上眼睛,暗道可惜。
忽然,一股颶風迎面而來,所有人都感面門一陣刺疼,竟然無法站穩,東倒西歪,而那射出的箭簇就像遭遇了黑洞,頓失準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旋轉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重重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小狼王和鳧風初蕾也驚呆了。
那是劈天斧的雷霆一擊。
所有目光都落在那懶洋洋的少年身上。
少年卻先看了一眼鳧風初蕾,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真容,可是,他卻並不太意外。他和小狼王不同,事實上,從他第一面見到她起,他就覺得她是如此的可愛,而並非僅僅只是她這面容的轉變。
她迎着他的目光,不知所措。
她想,他真不應該現在出現在這裡。
大費面色一變,只冷笑一聲,往後就退。
12部族首領也紛紛色變。
就連皋陶也張大嘴巴,本要說什麼,可又閉嘴,只是慌忙看了一眼大禹王。
大禹王,面色鐵青。
他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彷彿這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就連一直忠心耿耿護駕在他旁邊的夏后氏和有男氏也連連搖頭,內心緊張得出奇:這個啓王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難道不知道此舉會招致什麼災禍嗎?
唯有熊氏大讚:“好厲害的劈天斧!啓王子真乃少年英雄。”
塗山侯人一抱拳,笑嘻嘻的點點頭:“多謝有熊首領稱讚”。
小狼王忽然憤憤的,覺得這廝好生可惡,明明自己剛有點“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氣概,可無端端的一下就被這少年給比下去了。
更令人不可忍受的是,他居然是大禹王的兒子。
萬國大會上,他父親是絕對的主角,可他衝上臺來,這是什麼意思呢?
小狼王冷哼:“啓王子這是什麼意思?”
塗山侯人還是笑嘻嘻的:“小狼王,我要是你,就趕緊逃命,少在這兒囉嗦了。”
“你不是本王!”
他也不理睬小狼王,只看着鳧風初蕾,又看看滿身傷痕的委蛇,暗歎一聲,還沒開口,只聽得一聲厲喝:“啓王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開口的,是有扈氏。
有扈氏身上已經掛彩,神情狼狽,眼神就更是憤怒。
他看一眼有扈氏,並未做聲。
有扈氏連聲冷笑:“這就怪了,啓王子竟然和敵人聯起手來?”
塗山侯人搖頭:“我沒有和任何人聯手!”
“那你爲何阻止我們誅殺逆賊?”
“小魚鳧王又不是逆賊!”
“聽聽,你們聽聽,在萬國大會上公然搗亂的,不是逆賊,那麼,啓王子,你告訴我們,他們算是什麼人?”
塗山侯人正色:“萬國大會旨在團結一統,沒必要血流成河。”
“哈,這倒怪了,難道是我們想血流成河嗎?啓王子”莫非是美色當前,便不顧國恨家仇了?”
塗山侯人還是笑嘻嘻的:“請問有扈首領,魚鳧王與大夏有什麼國恨?有什麼家仇?大夏誰人死在她手下了?再說,這不是萬國大會嗎?在天下英雄面前,各位首領不顧身份圍攻一個女孩子,總說不過去吧?”
有扈氏一時回答不上,有熊氏卻大叫:“對對對,大家住手吧,住手吧,萬國大會,便是英雄大會,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圍攻一個女孩子,就算贏了,也不見得多麼光彩……”
有扈氏遙遙指着小狼王,厲聲道:“那他算什麼?”
有熊氏:“這……這小子你們隨便殺,我管不了……”
有扈氏冷笑一聲:“啓王子,這也是你的意思了?”
塗山侯人還是懶洋洋的:“世間萬物,總有個因果緣由,我只知道,魚鳧王從未屠殺大夏任何人,也不是大夏的敵人,有熊首領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今天就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各退一步?啓王子說得輕巧!那破壞萬國大會怎麼算?”
“正因爲是萬國大會,纔不該打打殺殺。等他們一走,大家不正好可以清清靜靜的繼續召開萬國大會?”
周圍人,就像看着一個白癡。
就連防風氏出言不慎都被殺了立威,何況魚鳧王分明就是來搗亂。
不殺她,堂堂大禹王豈不是顏面無存?
塗山侯人還是懶洋洋的:“魚鳧王和別人不同,魚鳧國無辜被滅,換做在座諸位也不可能善罷甘休,所以,她的行爲可以理解。”
“嘿嘿,這麼說來,啓王子是在公然指責大禹王的不是了?或者說,啓王子早前忘記大禹王被鳧風初蕾刺殺的事情了?”
大家聽得這少女竟然就是當初在陽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刺殺大禹王的女刺客,更是駭然。
更駭然的是,啓王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出手保護她。
這豈不是公然表明站在大禹王的對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