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們不方便自己出面搗亂,背後扶持代言人就在所難免。
這以後,每一股反對勢力後面,沒準都站着一個半神人。
初蕾卻若無其事:“就算半神人不背後支持,反對勢力也總是層出不窮。想當初我父王在古蜀國長達上萬年的平安世界,結果還是被大費一把茇花就毒死了……天尊,你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是地球人,我經歷了無數的戰爭,我也並不認爲登上這個寶座就一勞永逸,相反,這纔是人們挑戰我的開端……”
他笑起來。
他很高興能看到她如此的鎮定和冷靜。
事實上,但凡不牽涉他和她的生離死別,她絕大多數時刻都非常鎮定非常冷靜,甚至從未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不恰當的軟弱之情。
白衣天尊在九黎呆了好幾天。
每天白天,他都會在書房裡看看各種資料,文獻,以及九黎傳來的各種消息,整個帝國的大致情況。
鳧風初蕾每每遇到不解的地方,總會問他,而他,也恰到好處地給予解釋。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很習慣他的相伴了。
縱然是極其高強度的工作,可因爲每每一轉身能看到他,每一個夜晚,都有他,她便覺得這一切簡直太值得了——
早知道做萬王之王這麼好,她早就跑到九黎主動請纓了。
秋高氣爽,九黎最美麗的季節。
漫山遍野的葉子都黃了,金燦燦的,瓜果飄香,可林木還很蔥蘢,遠遠不到冬天時的衰敗——事實上,整個九黎,一直四季如秋。
在這樣美麗的景緻之下,大家發現,新王登基之後,這世界並未改變嘛。
大家還是該吃吃該睡睡,新王也不是什麼毒蛇猛獸,也不是傳說中的窮兇極惡,更沒有到處殺人到處抓人嘛。
這幾天,不是世界平靜,人人都安居樂業嗎?
和外界猜測的不同,新王登基之後,並未急於大刀闊斧地革除九黎的種種所謂的弊端,甚至不像當初在金沙王城時候那樣毫不留情地摧毀全部的賭場,妓館,甚至徹底絞殺重離等人。
大家最擔心的便是新王把金沙王城的那一套全部用在九黎廣場,那樣,太多利益集團就會遭殃甚至破產。
尤其是賭場老闆和妓館老闆。
他們的忐忑可想而知。
可是,大家又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當你無法阻止或者抗衡的時候,你只能觀望。
大家都惴惴的:新王暫時不動手,不代表以後也不動手。
可是,新王真要動手,會怎麼動手呢?
好些天下來,新王根本無動於衷嘛。
甚至沒有對九黎廣場現有的政策提出任何的反對。
她甚至也不召見任何大臣,就連她委以重任的白志藝都不曾召見。
至於其他大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基本連新王的面都見不到。
新王只做一件事情。
新王只讓九黎全部的資料全部上繳:商業貿易,各大客棧,農業生產,賦稅租賃以及賭場妓館……
新王只讓把整個九黎能蒐集到的全部資料都交上去,其他的,她不做聲。
就連她分封的那些親信重臣,也都在九黎碉樓出沒,很少到九黎廣場耀武揚威。
一個人越是平靜,就越是讓人不安。
若是新王一出手就開始大張旗鼓地改弦易轍——那麼,諸侯們就好辦了,他們早已想好了一萬個藉口,一萬種理由,無論新王要怎麼改,他們都有合情合理的反駁理由。
問題是,新王居然不做聲。
一天不做聲,兩天不做聲,甚至快半個月也不吱聲了。
她這個新王,簡直就像是個影子似的,慢慢地,快要沒有存在感了。
於是,衆人又開始狐疑,這個新王是不是壓根不懂得治國?
畢竟,她那麼年輕。
她那麼美貌。
她這樣天仙似的人兒,原本是該躲在豪宅大院裡享清福,帶帶孩子,伺候丈夫,獲取寵愛。
這麼年輕美貌的女子,談何治國?
她真的能治國嗎?
如果大家沒有見識過她的出手,沒有親眼看到她把巨人一隻手舉起來扔出去,沒有聽到她那振聾發聵的演講——他們可能以爲她真的是什麼都不懂了。
正因此,許多大佬們才背地裡深感不安。
因爲你摸不透對手的底牌,你才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出牌。
你原以爲新王一上任,怎麼也得三把火,風風火火地燒起來,可到最後,你發現,人傢什麼都沒幹。
人家簡直不動聲色。
這一下,大家都懵了。
所有的招數準備好了可你用不上啊。
就連白志藝也深感不安。
白志藝可是揹負了九黎全體老大臣的囑託——他們都希望從他這裡打探到新王的一舉一動,關鍵的是自己等人的利益能不能得到維護。
尤其是那些鉅額利潤的賭場和妓館老闆。
畢竟,在這之前,新王曾經微服私訪,在各大賭場出沒,一言不發,只憑借賭場手段便讓幾家大賭場生存不下去了。
直到現在,那幾家大賭場還關着門呢。
兌付了新王的20萬兩黃金之後,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再來做生意了。
此外,大家還有隱憂——新王就算什麼都不說,也放任不管,可是,架不住她三不五時這樣微服前來——若是次次都被她贏走幾萬兩黃金,那任何賭場不用人家喊,都會自動關門了。
有鑑於此,大家乾脆先借着新王登基,需要大肆慶祝的藉口,竟然自動把賭場給關閉了。
縱然是一些小小的賭場,卻也不成氣候,開着就開着,新王依舊不聞不理。
可是,他們很快發現,小的賭場也有一些很詭異的賭客出沒。
這些人總是下很大的賭注,而且總是贏錢,很快,就贏得再也沒有別的賭徒敢來了。
賭場老闆想要發難,卻又不敢,因爲你不清楚這些神秘賭客的背景,也不知道是不是新王派來搗亂的。你也不敢黑吃黑,畢竟,惹誰也不能惹新王,更何況,這些神秘的賭客贏錢看起來是合情合理的,你開了賭場就得讓人贏了帶走。
連續幾個賭場出現這樣的神秘賭客之後,其他小老闆就熬不住了,爲了保住自己的老本,紛紛關門了。
當然還有更多更小的賭場不信邪。
反正我小賭,我不接待大的豪客,你能如何?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他們的賭場居然鬧鬼,或者發生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幾名賭徒在大白天都被嚇得癱軟了,拔腿就跑,全城吶喊有鬼。
這樣下去,小賭場也不行了。
賭徒們雖然好賭如命,可沒有自殺的道理。
他們不敢再踏足那些怪事頻繁的賭場。
漸漸地,小賭場也偃旗息鼓了。
不光是賭場,他們很快發現,許多妓館也逐漸地門前冷落鞍馬稀。
許多人更發現,就在最繁華的一條街,尤其是廣場附近,經常有瀕臨死亡的人被擡出來,這些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很年輕的也有老年人。
他們的死亡原因說起來也很有點不可言說——他們渾身都是各種各樣的疤痕,血痕,觸目驚心,有的人身上甚至隨處可見銅錢般大小的各種詭異的痕跡。有的人全身開始潰爛,破皮,有的人身上全部是膿血,衰弱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散發出令人噁心的氣味……
他們的情況及其悲慘,他們卻還沒死。
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加痛苦的境地。
他們終日在廣場上,大街上,哀嚎,哭喊,咒罵——他們咒罵的當然是妓館老闆,哀嚎的是悔不當初,甚至還有他們的家人,年邁的父母,年幼的兒女一起跟着絕望的哭泣……
他們得了花柳病。
他們在妓館感染了這病。
這病會傳染的,他們從妓館得了這病,然後,回到家,傳染給自己的妻子,生育孩子的時候傳染給孩子……
最初,只是幾個人這樣哭訴,大家還不經意。可兩三天後,大家看到大街小巷,妓館周圍,竟然一直有人這麼哭訴。
他們不厭其煩地向每一個人展示自己的悲慘遭遇,將自己流血流膿無可救藥的身體給衆人展示。
他們咒罵,憤怒,悔恨,哀嚎,慘叫……
看得多了,整個九黎的男人女人都震驚了。
彷彿全九黎的花柳病人都被集中到這裡了。
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尋花問柳不光花錢,還會得病,得了這種病不但自己倒黴,還會傳染,不但傳染妻子,將來妻子生育孩子還會直接傳染給孩子,讓孩子生下來就得上這種不能治癒的絕症。
妓館老闆們當然對這些病人的哭訴恨之入骨,若在以前,他們可能隨便找人就把這些無任何反抗力的衰弱者扔出去了,可現在,他們不敢。
他們發現,這些病人的背後都有職業軍人在巡邏。
有一個仗着財大氣粗不信邪的老闆,一怒之下,叫兩個打手將自己門口痛苦的病人剛剛抓起來,剛剛扔出去,他就被抓了。
被抓的理由當然不是因爲他開設妓館,是他故意毆打傷病絕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