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蛇背,高舉寶劍,直奔湖心,一個激浪打來,她渺小的身軀頓時被捲回岸邊,重重摔倒在地。
塗山侯人衝上去扶起她,大叫:“鳧(fu)風初蕾,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強忍疼痛站起來。
地泉更加猛烈,魚鳧王知道,地泉的巔峰時刻已經到來,很快,泉水變小,慢慢乾涸,水量不足,蛇便永遠變不成魚了。
他心急如焚,忽然鋌而走險,頭部,四張面孔漸漸變幻,一條黑色龍影,若隱若現——
“哈哈,你這四面神一族,終於現出原形……”。
很快,虛擬的龍型便幻化成一條巨大的黑龍,挾着三萬年前高陽帝的餘威,以雷霆萬鈞之勢掃向柏灌王。
饒是柏灌王躲閃極快,水神戟也差點脫手,白鸛的一扇翅膀被打折,慘叫一聲便急速下墜。
魚鳧王一擊得手,勇氣倍增,龍嘯一聲,厲聲道:“共工,你的死期到了!”
黑龍像一座山似的直壓柏灌王頭頂,柏灌王身子一矮,原本隱匿於湖心的蛇尾也被迫脫離水中。
一如當年不周山的大戰再現。
柏灌王死死盯着那黑色的龍頭,居然是一條沒有身子的半截龍。他若有所悟:“顓頊,這便是你後來更加喪心病狂大力推廣男尊女卑的原因?”
魚鳧王冷笑一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柏灌王躲閃着魚鳧王瘋狂的進攻,高聲道:“原來媧皇對你的懲罰,比我想象的更加嚴重,哈哈哈,顓頊,你的黑龍沒有實體只剩下幻影,而且連身子都沒有,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哈哈哈,一定是媧皇當年斬了那條黑龍,毀了你的守護神龍……”
魚鳧王面上的怒容和憤怒更甚,當年不周山倒塌後,整個地球南北極對調,磁場大轉換,洪水奔涌,各種猛禽吞噬人類,媧皇不得不窮盡心力練五彩石以補天,矯正地球自轉的軸心。當時的顓頊帝不忿她對共工的處罰太輕,召喚自身的守護神獸黑龍搗亂,差點破壞了補天大計,媧皇一怒之下便斬了黑龍。
黑龍一死,顓頊形如去掉了魂魄。
這也是他重傷再也不能痊癒的根本原因,此後,無論怎麼修煉,無論什麼仙丹,都無濟於事。
從此,顓頊一族便對媧皇恨之入骨。
顓頊臨死前也立下遺命,要後代繼任者繼續推行重男輕女的基本國策,以打擊媧皇直系後裔的勢力。
經過上萬年的不懈努力,這項政策終於見效——到大禹王時,整個華夏大地,已經徹底成了父系氏族社會,天下,已經是男人的天下。
“顓頊啊顓頊,當年你的爺爺黃帝小兒尚且於高山之巔跪拜九天玄女娘娘,對媧皇更是畢恭畢敬!他的戰功何止是你的百倍千倍?他尚且跪拜女性,而你,居然沐猴而冠,強做跳樑小醜,哈哈,可見媧皇當初殺了你的黑龍召喚獸,也沒有委屈你……”
“就算我沒有黑龍召喚獸,也比你這條醜陋的蛇尾強……共工,你知道爲何我一直看你不順眼嗎?就是因爲你這條醜陋的蛇尾,人首蛇身,沒有淨化完全的傢伙,哪裡及得上我們徹徹底底的人首人身?”
柏灌王高聲道:“你這無知無識的跳樑小醜!你可知媧皇自身便是人面蛇身?作爲媧皇的嫡系,我們自然一直保持了人面蛇身,爲的是不忘記始祖的恩典。反倒是你們這些背棄媧皇的叛逆,蛇身漸漸喪失,化爲雙足,也徹底失去了對始祖的敬畏。可是,你知不知道哦?但凡人類,從孃胎裡孕育伊始,便自帶一條蛇尾,直到兩三個月這條尾巴方會脫落?又何止人類?一切的哺乳動物,dna皆成螺旋蛇尾狀,這便是自孃胎起便自動烙印了媧皇造人造物時的遺傳,你數典忘祖,還好意思嘲笑別人?你以爲你在孃胎時,就不曾有過那條尾巴?出生後脫落了,你就忘掉自己的原型了?”
“這又如何?反正我出生後已經是完完整整的人了!我就是看你的蛇尾不順眼,你這低等的共工哪裡比得上我大人類?”
柏灌王瞄一眼他的蛇尾,又是一水神戟刺去,大罵:“你這叛逆,不也只能借蛇尾而生?”。
魚鳧王輕易避開:“哈哈,這蛇尾可不是我的,只是寄生體巴蛇的。正因爲蛇尾醜陋,我纔要蛇魚幻變,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人類,不像你,隨時拖着一條蛇尾巴……”
黑龍以不可思議的迅捷攻向柏灌王,這龍頭一擊,蘊含了魚鳧王幾萬年的能量,柏灌王的胸口頓時裂開一道口子,一股血泉汩汩而出,滿頭紅髮如憤怒的根鬚在天空根根豎立,形成一朵巨大的紅雲。
這一下,真是傷得不輕,他暴怒高喝,頭頂一股青雲竄起,但見兩丈多長的“犼”噴着火光騰空躍起。
“犼”是龍的變種,龍頭馬尾,口中噴火,一嘴就向黑龍咬去。
魚鳧王大吃一驚,急忙後退。
犼直接殺向黑龍。
犼最喜食龍腦,一般的蛟、龍都不是其對手,黑龍識得厲害,龍頭一低,急忙躲閃,犼得勢不饒人,又是一頭壓過去,竟將黑龍的身子咬破了一個大窟窿。
黑龍長軀一軟,只能躲閃,畢竟,它根本無法凝聚實體,幻行戰鬥力便弱了許多。
這一退縮,魚鳧王整個便空門大開,但是,他寄生的巴蛇暴漲得更高更大,以至於幾乎一眼望不到邊,縱“犼”一再飛竄,也夠不着他的脖子。
但見一股地泉噴涌在他身上,他渾身的蛇片已經成了魚鱗,蛇身以下,魚尾初露,然後,漸漸蔓延,很快,左邊身子便開始枯萎,眼看就要化爲一條碩大無比的枯魚……
柏灌王大急,一旦這廝完成蛻變,一切便完蛋了。
魚鳧王更急,這是生死關頭,若是不能蛻變成功,不但自己完蛋了,整個魚鳧國也必將徹底完蛋。
他乾脆不再理睬犼的進攻,一心一意將功力凝聚在頭頂,忽然對着天空的黑雲嚎叫一聲,魚鱗頓時蔓延到了胸口之上。
柏灌王哪會容他進行下去?哈哈大笑:“顓頊,你就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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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戟,徑直刺向魚鳧王的脖子,因爲,魚鱗剛好要蔓延到脖子之處,魚鳧王咬緊牙關,拼着受了這一刺,竟然不理不睬,全身功力凝聚一處,只等徹底變成魚的一瞬間。
他面前,一攤血水,柏灌王大叫:“你以爲你還有時間幻化爲魚?別做夢了,顓頊,你受死吧……”
水神戟,再次刺向魚鳧王的脖子,犼掃着尾巴配合,直接啃向魚鳧王的天靈蓋,彷彿龍腦沒吃到,能吃吃魚鳧王的人腦也行。
魚鳧王無處閃躲,眼看就要喪身犼嘴,一道赤色光芒凌空劈來,犼大叫一聲避開劈天斧,渾身的龍鱗被劈掉了一小半,天空中就像下了一場銀色的龍雨。
塗山侯人趁勢站在魚鳧王的一隻臂膀上,伸出手撩撥“犼”,大笑:“來,你這畜生,再來玩幾招……”
魚鳧王見這陌生的年輕人援手,精神一振:“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你女兒的朋友。哈哈,你果真是顓頊(zhuanyu)高陽帝?沒準我跟你還有點淵源……”
“你是?”
“塗山侯人……”
塗山侯人顧不得寒暄,因爲,犼(hou)已經卷動尾巴再次襲來,他不敢跟它硬拼,虛晃一招,覷準了犼的死穴,一斧又劈下去。
“當”的一聲,劈天斧墜落湖心,竟被柏灌王一掌擊落。
“塗山小子,你滾一邊去吧。”
塗山侯人被一股強力猛推,直直地摔在湖岸上,許久都爬不起來。
就是這個喘息之機,魚鳧王的漸變已經到了頭頂,柏灌王哪裡容他成功?竭盡全力,水神戟刺向他的雙目。
魚鳧王慘叫一聲,雙目噴出血泉,可是,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因爲召喚黑龍時已經耗光了他大半的元氣,而且蛻變正到了魚脖子,被生生卡着,殘餘的功力再也無法發揮。
犼趁機伸出利齒,無聲無息抓向魚鳧王的胸口,但見魚鳧王胸前堅硬粗大的魚鱗血淋淋地被剝離,一顆心眼看就要被犼生生掏出來……
一抹紅色身影就像一片樹葉輕輕貼在魚鳧王的胸口。
鳧風初蕾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