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哈哈大笑:“鹿蜀居然還記得我。”
塗山侯人笑道:“鹿蜀雖不會說話,但是它記憶力驚人。”
二人上前來,邰桑畢恭畢敬:“啓王子,我們送你去客棧吧。”
塗山侯人接過行李,淡淡地:“不用了,以後你們不用照顧我了,我自己足以照顧自己。”
“可是,啓王子……”
他還是笑眯眯的:“你們已經辛苦了,早點回去歇着吧。”
又對鳧風初蕾道:“等我處理了事情就去找你們。”
說完,頭也不回,拎着自己的行李和鹿蜀離開了。
鳧風初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搖搖頭,和委蛇踏上了另一條路。
委蛇嘆道:“塗山小子真是可憐,只有他一個人,從未做過什麼惡事,可是,大禹王一死,他便成了大費的眼中釘肉中刺,真要留在陽城,只怕凶多吉少……”
鳧風初蕾默然無語。
國師老宅,一片肅穆。
大費正要進門,看到旁邊的大樹下。人影一閃。
他低喝一聲:“出來吧。”
小狼王硬着頭皮走出來,低聲道:“我真沒想到姒啓的命那麼大,他竟然沒死。”
十萬兩黃金,化爲泡影,小狼王的沮喪可想而知。
大費和顏悅色:“我已經送了五千兩黃金到郊外僻靜之地,可能你的屬下已經接收。”
小狼王不敢置信:“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五千兩黃金算是我送你和姬真的新婚賀禮。”
小狼王不可思議,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我明明沒有殺死姒啓,你還給我黃金?”
“那是個意外,不是嗎?姒啓本是非死不可,卻不知爲何又活下來了。可是,沒道理他次次都那麼好運。”
“你的意思是讓我繼續幫你殺姒啓?”
大費點點頭。
“不過,也不急於一時。小狼王,你可以先拿着這些黃金,壯大實力。另外,我可以把西北偏南的幾萬公里賞賜給你白狼國,但是,你需記住,這幾年萬萬不可在邊境再行騷擾掠奪之事,如果大夏有需要,你也得及時配合,凡事聽我號令……”
小狼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真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大費,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西北偏南的幾萬公里土地,是整個大西北最好的草原,曾被他覬覦多年,無數次擾攘邊境,大肆掠奪,但都無法固守,三個幾月,便又重新被大夏奪回。
現在,大費居然說,他把這幾萬裡土地賞賜(白送)自己。
“你記住,這片土地雖然是你的了,但是,只能合理放牧,切切不可擾攘滋事。”
小狼王簡直就已經懵了,真真有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腳背之感。
大費還是和顏悅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狼王,我既然已經用你,便會長期用你。以後,合作機會還多,好處也少不了你的。”
小狼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真真是感激涕零:“我小狼王以前真是很少服氣過什麼人,可大費王,我現在是真的服你了!你放心,日後你但有差遣,我小狼王無所不從!”
大費一笑,點點頭,推門進去。
小狼王盯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大費竟然有如此的胸襟和氣魄,難怪人人都推舉他做大夏之王。”
近陽城時,正是日暮,大小酒肆,食客雲集,酒菜飄香。鳧風初蕾有些餓了,便和委蛇鑽進了一家僻靜的酒肆,隨意找了個雅間。
一盤牛肉,幾個小菜,吃起來卻索然無味。
她又拿出玉瓶看了看,算算時間,距離百里行暮的半月之約,又只剩兩天了。她不無擔憂,像百里行暮這樣的人,處理一件事情都需要一兩個月,只怕事情的困難程度,難以想象。
委蛇卻信心十足:“百里大人一定能按時歸來!放心吧,百里大人從不食言的。”
話雖如此,她還是憂心忡忡。
有人進來,在她對面一屁股坐下,冷冷地:“塗山小子命可真大!不過,他活着也沒什麼意義了。”
“什麼叫活着沒什麼意義了?”
“不是嗎?啓王子啓王子,哈哈,可真是報應,大禹王屍骨未寒,兒子已無落腳之地。現在被大費驅逐如喪家之犬,比我這個小狼王還不如。”
鳧風初蕾淡淡地:“大費還沒站穩腳跟,他再恨塗山侯人,他也不敢現在動手。”
“哈哈,還需要動手嗎?啓王子都被趕出王宮了,從此,他無非是一個流浪漢而已,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沒了他老子,他無非就是個浪蕩子而已,大費哪裡還犯的着搭理他?”
委蛇見他幸災樂禍的樣子,很是不爽:“小狼王,你快滾回去吧,大費動起手來,你便是死路一條。”
“你這怪蛇難道沒看到大街小巷的佈告嗎?大禹王駕崩,大費登基,已經開啓天下大赦模式,連死囚都赦免!也就是說,暫時沒人來管我們了,全陽城的巡邏隊已經徹底撤掉了。我們現在哪怕大搖大擺走在陽城街頭不做任何僞裝,也沒人會理我們……”
“那你小子又何必藏頭露尾?敢不敢跑到大街上大喊一聲:我就是小狼王?”
“我這不是凡事小心爲上嗎?”
委蛇還是狐疑:“小狼王,你該不會又和大費有什麼勾結吧?”
他翻了個白眼:“怪蛇,你休得胡說八道。”
“小狼王,我可提醒你,繼續和大費勾結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小狼王想起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幾萬裡土地,內心暗道:我的好處大着呢。
可是,他卻長嘆:“本來,我處心積慮要殺大禹王,結果,大禹王就這麼死了,也算是老天爺爲我報仇了,可是,怎麼就覺得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呢?”
鳧風初蕾盯着他:“砍下大費的頭,你就會有成就感。”
他急忙岔開了話題:“鳧風初蕾,你說,塗山小子爲什麼能活下來?明明是沒有解藥的劇毒,難道他是什麼神胎仙體?”
鳧風初蕾想淡淡地:“小狼王,你別想着火中取栗。大費之前肯和你私下結盟,那是爲了對付大禹王。可現在他自己已經是大夏之王了,你認爲他還會跟你結盟嗎?當心他調轉刀口第一個宰了你……”
“哈哈,鳧風初蕾,要不,我倆結盟算了?”
他湊上去:“我說真的,和別人結盟我總是不放心,可是,和你結盟,我才真正信得過。只要我倆聯手,以魚鳧國的廣大疆域和白狼國的精銳騎兵,稱霸天下也絕不會僅僅只是一個夢想……”
他越說越是興奮:“鳧風初蕾,你嫁給我吧,就像當初我的老祖先盤瓠那樣,我倆一定也會生育許多兒女,成就一番偉業……”
他見鳧風初蕾不理不睬,忽然怒了:“喂,鳧風初蕾,你這是什麼態度?爲什麼對着塗山侯人時有說有笑,面對我,卻冷若寒霜?”
“……”
他憤憤不平地:“不就因爲他是什麼啓王子,大禹王的兒子嗎?對他那麼客氣,卻對我如此冷淡,不就是嫌棄我沒錢沒權了嗎?若是我有錢有勢,恐怕你早就撲上來了吧?外面的女人,都這樣了,只看男人們的條件,從來不看男人的內在和潛力……”
鳧風初蕾終於正眼看他,上下打量,不氣不惱,“小狼王,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內在和潛力?”
“這……”
“你人品很好?學問很淵博?見義勇爲心懷天下?憐憫弱小扶危濟困?還是你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萬人景仰?”
小狼王:“……”
“這些東西你沒有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敢沒有錢!”
小狼王悻悻地:“至少,我生殖能力強!”
鳧風初蕾還是淡淡地:“其實,小狼王真有一個極大的優點,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吧?”
小狼王大喜:“你說,我有什麼優點?”
“你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都不會急着去責怪別人,而是先反省自己……”
小狼王忙不迭地:“對對對……”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每一次都是先反省自己,然後總能找到理由怎麼把責任推卸給對方……”
小狼王:“……”
委蛇一頭敲在他的頭上,大笑:“蠢小子,你都有這麼好的優點了,哪個女人敢輕易嫁給你?沒準分分鐘被你賣了還在幫你數錢。哈哈哈,你別以爲這天下的女人都是姬真。”
小狼王氣得臉青面黑,冷笑一聲:“你們這麼嘲笑姬真,在我眼裡,還真不如姬真。至少,姬真懂得爲男人無條件犧牲,無條件服從。”
“所以,你就該專心一意娶了姬真,別再癩蛤蟆纏着我家魚鳧王。講真的,小狼王,每次聽你向我家魚鳧王求婚,我都覺得是一種褻瀆和大不敬……”
小狼王跳起來,一拳就砸向委蛇的頭。
委蛇急忙避開:“瞧這小子,瞧這小子,居然還有暴力傾向,太可怕了……”
鳧風初蕾沉聲道:“小狼王,別鬧了。”
委蛇眼尖,忽然道:“天啦……”
酒肆門口,彷彿多了一盞無比明亮的燈。
一美人姍姍進來,隨手便關了門。
美人兒一身藍色裙裳,上等的蜀繡,一針一線,夾雜淡淡的金色,就像天空和白雲,美麗得令人忘記了呼吸——但是,這美麗裙裳在她身上,反而顯得有些不妥,因爲,不怎麼合身。
委蛇大叫:“我的天……”
小狼王一看姬真這身衣服,也急了,饒是他,也不由得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