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人說,這裡不可能放過銅像。【
我低頭看了看供臺,那是石頭砌成的。上面滿是灰塵,下面甚至長了一些雜草,不可能是新換上去的。
我搖搖頭:“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見一尊神像。難道說,這塊石頭堅硬無比,石像在它上面壓出不出印子來?”
楊家人也想不明白。在屋子裡踱步。忽然,她一轉身,伸手來奪我的槍。
我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手。但是我的反應要快過她好幾倍,舉手把她擋下來了。
我問她:“怎麼?”
楊家人像是剛剛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點不妥。向我解釋道:“我是想用槍打打這塊石頭,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堅硬無比。”
我心想,這個辦法不錯。於是也沒多想,端起手槍,啪啪射了兩發子彈。
然後,我和楊家人湊過去看。只見子彈在石頭上鑿出來了不淺的彈痕。
楊家人自言自語地說:“看來,這石頭不硬啊。”
我盯着那幾個彈痕,有點不自信:“哎,我說,剛纔我開了幾槍?”
楊家人說:“自己開的槍自己都不知道了?好像是兩槍吧,怎麼了?你不是這麼摳門吧,有多少子彈還要數着。”
我說:“不是摳門,你看這石頭上,怎麼好像被打了四槍一樣?”
石頭上明明白白有四個彈痕。而且都在同一個平面上。不可能是跳彈鑿出來的。無論是從深淺形狀來看。這四個彈痕有沒什麼區別,應該是同一型號的槍,同一型號的子彈。
這時候,楊家人從地上撿起來四個彈殼:“確實是四槍。”
我嘀咕了一聲:“難道有鬼了不成?我摸了摸手裡的兩把槍,一隻是我的,一隻是從楊家人那裡繳獲來的。”
我問楊家人:“這兩發子彈是不是你打的?”
楊家人搖搖頭:“我根本沒有來過這。”
忽然,我想起來,我們幾個等着楊念魂的時候,曾經聽見過兩聲槍響,難道說,這是楊念魂放的槍?
楊家人對我的說法很是贊同。不過,楊念魂爲什麼要這麼幹呢?難道,她也和我們一樣,懷疑這石頭?
我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破道觀的院子裡。忽然,在不遠的地方,傳來砰砰,兩聲槍響。
我一錯愕,爬到屋頂上,想找找這聲音是從哪來的。緊接着,開槍的人好想知道我在找他似得,又是兩聲槍響,聽聲音,和剛纔沒有任何區別。
我忽然意識到我的行爲真是蠢極了,連忙連滾帶爬從房頂上跳下來。如果剛纔那個人打算射殺我的話,我站那麼高,簡直是當了活靶子。
楊家人指了指西面:“在哪裡。”
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從道觀裡走出來,向槍聲的方向跑去。
道觀西面是連片的玉米地。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那些玉米早就長好了。但是沒有人收,玉米棒整個整個的掉在地上,被老鼠啃得一片狼藉。
我踩着這些圓滾滾的玉米棒,跑的東倒西歪。我忽然覺得,天足觀的人重這麼一大片玉米,好像並不在意收糧食。
在這種玉米地裡跑,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那槍聲一直沒有停。隔幾秒鐘就是砰砰兩槍。
楊家人說:“那邊的人好像在招呼咱們過去。你開槍迴應一下他試試?”
我說:“我可不想冒險,萬一那邊是殺父仇人,暴漏了位置還不得死了?”
那槍聲響了一會,忽然變成一連串的三聲,好像是在催促我們趕快回答。
我很謹慎的不回答。一直低頭猛跑。
楊家人身手雖然稍遜於我,但是畢竟血統在那。跑起來完全跟得上。
幾分鐘之後,忽然響聲大作。不再是三聲,而是連成串。緊接着又有幾把槍加入。前面像是放鞭炮一樣,絡繹不絕。
我和楊家人都不由自主得停住了腳步。怎麼?前面難道在槍戰嗎?
這時候,聲音已經很近了。兩百步之內,我們肯定就能遇見他們。
在這種玉米地裡,黑燈瞎火接近兩夥正在槍戰的人。無異於找死。且不說他們是不是有意要開槍射殺我們。就算是流彈,恐怕也得把我們兩個打成篩子。而且,躲都不知道往哪躲。
我當機立斷,臥倒在地,順便把楊家人也拉倒了。
我對她說:“爬着去。”
楊家人膽戰心驚:“前面打仗呢。咱們就不能在這躲會。等過一會沒事了再去嗎?”
楊家人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我現在不馬上過去,會追悔莫及。
所以我不搭理楊家人,悶着頭向前爬,楊家人、估計是害怕自己在這個地方走丟了,一路嘟嘟囔囔跟過來。
想想也確實是,比人還高的玉米杆,走很久都不見個頭,尤其是在晚上,真的挺恐懼。
爬着自然比走着慢。我們兩個爬了一陣。前面的槍聲忽然戛然而止,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得。
我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妙。
我站起身來,對楊家人說:“快點快點。”
我向前猛跑了兩步,忽然前面一個巨大的黑影閃過來,我根本來不及躲閃,一頭撞了上去。
咣噹一聲巨響,我捂着腦袋躺到地上了。那種鑽心的疼,沿着腦袋一圈圈擴散下來,我真想聲嘶力竭得喊上兩嗓子。
楊家人好奇的說:“怎麼這裡有一輛卡車?”
我說:“當初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停在這的。再往前走兩步,就有路了。”
楊家人一聽終於要從這裡走出去了,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主動把我攙起來,我們兩個一瘸一拐往外走。
剛剛鑽出玉米地。我就看見外面燈火通明。
一圈火把把這裡照的亮如白晝。那些人都不說話,好像是在等着我們兩個走出來似得。
我看了看那些人,有點不知所措:“原來你們在這藏着啊。”
那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天足觀的人。他們個個手裡舉着一隻火把,擠擠挨挨站在路上。
這時候,有人嘿嘿笑了一聲:“大力,你也來啦?”
我循聲望去,居然是鐵蛋。
他被幾個人抓着,五花大綁。臉上還掛着微笑。在他身邊,依次綁着桃花,青龍,還有楊念魂。楊念魂臉色漲紅,一直衝我翻白眼。但是她沒有破口大罵,因爲不知道誰拿破布把她的嘴堵上了。
我一聲長嘆,把槍給扔到地上了。
我沒有試圖反抗,且不說他們已經抓了桃花幾個當人質。就算是硬碰硬,這麼多人,我也不是對手。
楊家人見勢頭不對,早就扭頭向回鑽過去了。這時候,人羣中一道黑影閃過,有人速度快的像獵狗。
兩秒鐘不到,就聽見楊家人慘叫一聲,被捉回來了。
剛纔竄出去的,是武陵。以我的判斷來看,他的身手又快了不少。看來,他們又從神像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武叔看了看楊家人:“又捉住一個。給她標上號,別弄混了。”
很快上來幾個人,手腳麻利得拿繩子把我們兩個綁了。
然後武陵拿着毛筆黑墨在我臉上畫了幾道。我不知道給我寫的是什麼。但是楊家人臉上被寫上了:復活教,第三百零二。
武叔說:“把他們帶走。”
於是火把排成了長龍,我們幾個被拴在一塊,由人押着走向一個方向。
走了一會,楊家人忽然氣憤的說:“程大力,你是個奸細吧,故意把我引到這裡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冷笑一聲:“你這話說的,我要是奸細,也不專門把你引過來啊,你以爲你是什麼大人物?再說了,我自己不也被抓起來了嗎?”
楊家人爭辯道:“如果你不是奸細,爲什麼又把我領回來了?”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什麼領回來了?”
楊家人指了指前面:“你看。”
我擡頭,看見前面是一排排的茅草屋。確實,我們又回到天足觀的小村子裡來了。
楊家人還在喋喋不休,我卻發現,村子裡面多了很多草人,而且從大門看過去,那裡有不少鍋碗瓢盆,生活器具,一應俱全。
我有點奇怪,天足觀的人不是搬着東西走了嗎?
鐵蛋看見我滿臉疑惑,問我:“怎麼回事?”
我把我的疑惑說了,鐵蛋奇怪的搖搖頭:“我們一直在這。沒有人搬東西,我們幾個進來的時候,村子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們不知道你去哪了,遠遠的聽見兩聲槍響,桃花以爲你有危險,一定要去救你。我不同意,結果桃花和青龍他們兩個就開始開槍給你指路。結果天足觀的人跳出來,把我們給抓了。有槍也沒用,這些人的速度太快了。”
鐵蛋一邊說一邊嘆氣。好像對桃花和青龍的表現很不滿意。
桃花滿臉愁容,低頭不語。青龍可不樂意了,直着脖子說:“鐵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覺得這些人是開槍引過來的嗎?你別開玩笑了,蚊子放個屁這些人都能聽見。他們早就把咱們包圍了。”
鐵蛋顯得很疲倦:“我懶得和你爭論這個。大力,這位是誰?復活教的?”
楊家人沉着臉:“是啊,他們是不是寫我臉上了?”
我點點頭:“沒錯。不過,我臉上寫的什麼?”
楊家人看了看。不是字,是一個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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