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慢慢漂過來的骨船。心中大爲興奮。
只見那骨船晃晃悠悠,沿途掛斷了不少竹子。
我這才明白,那一聲聲的回聲是怎麼來的。
鐵蛋在水裡遊的飛快,一邊遊一邊大喊:“小的們。不想死的跟上。”
其實我們早就緊跟着他遊向那艘船了。楊念魂簡直如履平地,像一顆炮彈一樣向骨船衝過去。
老麻頭老當益壯,即使拉着八嬸也比我遊的快。
最氣人的是青龍,這小子只會狗刨,居然比我還快。
我在後面手腳並用,好容易爬上骨船。累的躺在那裡,一動也動不了。
青龍躺在我旁邊,也是連手都擡不起來。
我問他:“你怎麼遊的這麼快。你是不是練過。”
青龍喘着氣:“練個屁,水裡邊全是蟲子。你是沒被咬過呀。媽呀,鑽心的疼。我能不拼了命的逃嗎。”
我和青龍正說得熱鬧。
八嬸在我腦袋邊上蹲下來,一臉陰鬱:“桃花不見了。”
“啥?”我猛地坐起來,腦袋撞在八嬸的下巴上,把她疼得一屁股坐在船上,捂着腮幫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顧不得八嬸。裡裡外外≌,..跑了一圈。不僅桃花不見了。劉大拽,黃炎,王天驕,全都不見了。這是一條空船。
我大聲得問坐在船上的人:“這船怎麼回來的?”
鐵蛋指了指船頂。我看見上面趴着身材臃腫的阿花。
我把頭揚起來,問阿花:“你是專程來救我的嗎?”
阿花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我的腦袋吞進去表示親暱。反而向後退了退。尾巴滑到水裡,濺起一陣水花。
我回頭,看見青龍站在我身後。
我不滿的對他說:“你能不能走開點?阿花看你不順眼。”
青龍少有的滿臉嚴肅,搖了搖頭:“不是因爲我,你看看阿花身上。”
我結果手電,像阿花身上照過去。
阿花的身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凸起。而且在一直不停的動。這些凸起太熟悉了。根本就是之前鑽到青龍身上的那些蟲子。
青龍在我身後嘆了口氣:“你這條蛇真不賴呀,肯定是擔心這些蟲子鑽到你身上,所以一直躲。”
我猛地回頭,嬉皮笑臉的看着鐵蛋。
鐵蛋看着我一臉柔媚的微笑估計也有點發毛,撓撓頭說:“程大力,你有事說事,這麼看着我算怎麼回事?”
我上前親切的說:“哥,大家都知道你妙手回春。要不,你幫阿花治治。”
鐵蛋又撓了撓頭:“你說那些蟲子啊,我也看見了。怎麼說呢,大力。那條蛇身上的蟲子太多了。那個成語怎麼說來着?對!摩肩接踵。如果強行剜皮取蟲。恐怕到最後你的蛇幾乎就是被扒了皮了。蟲子取出來,蛇也死了。”
我有點着急:“那怎麼辦?眼看着阿花死了?”
鐵蛋擺擺手:“你彆着急。阿花雖然不是毒蛇。但是也不是好惹的。這些蟲子無非是想吃盡阿花的血肉,然後鳩佔鵲巢。但是阿花的肉是那麼容易吃的嗎?過一會保證他們就死了。”
我看着鐵蛋那一張油臉,不由得有點火大。我大着嗓門衝他喊:“誰身上藏着幾百只死蟲子也受不了啊。”
鐵蛋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你操這個心幹什麼?阿花早晚得蛻皮。到時候自然大功告成。”
我將信將疑得看着鐵蛋。
鐵蛋拍了大腿一下:“我這種身份的人,還能騙你不成?”
我問他:“你是什麼身份。”
鐵蛋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我覺得王天驕肯定有問題,咱們得早日把他抓回來。”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我想了想,瞪着眼問鐵蛋:“你這話說的可不大對。王天驕不是你帶來的嗎?怎麼現在把關係撇的一乾二淨?”
鐵蛋快要把腦漿子撓出來了:“那些人都是我從街上抓來的地痞流氓,挑了幾十個機靈的。王天驕情況特殊點。說實在的,這小子確實有點來歷。不過,我真沒看出來他是裝瘋。”
我問他:“王天驕是什麼來歷?”
鐵蛋揪了揪頭髮:“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幾百年前。他的祖上來過這裡。當時死傷無數,好端端一個名門望族落魄成了臭要飯的。但是他們家雖然敗了。可是留下來不少關於這裡的傳說。我這次來,就是想借着王天驕,好好探查一番。哪知道這小子張口閉口就是古詩詞。裡邊可能夾着一兩句有用的,但是我根本聽不出來。不然的話,咱們根本不用走這麼多冤枉路。早就平平安安得出去了。”
我擺擺手:“你別咱們咱們的。我可不敢高攀。”
八嬸走過來,看了看鐵蛋,嘆了口氣:“鐵蛋,你老實告訴我。桃花是不是你弄來的?”
鐵蛋鄭重其事的搖搖頭:“你倒不如懷疑劉大拽。我一路上都覺得這人賊眉鼠眼的不是好人。你們猜當初我爲什麼要抓他來這?他居然調戲一個賣煎餅的大媽。萬惡淫爲首,你們說說看……”
我垂頭喪氣得坐在地上,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劉大拽爲什麼要帶桃花來這裡?王天驕爲什麼要把船弄走?難道他的瘋瘋癲癲都是裝的?可是桃花和她無冤無仇啊。幹嘛把桃花也綁走?”
突然,我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王天驕是衝着桃花來的。沒準桃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桃花無關緊要。沒準現在早被他扔到水裡去了。”
我想到這裡,腦門上直冒汗。縱身就要往水裡跳去。
青龍等人急忙攔住我。八嬸更是老淚縱橫:“大力,你用不着這樣啊。桃花不見了咱們可以再找。阿花病了咱們想辦法治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活着,不愁東山再起……”
我回頭對八嬸說:“你這話一套一套的,快趕上王天驕了。”隨後,我把我剛纔的顧慮向他們說了。
這下從一個人擔心變成一大羣人擔心了。
鐵蛋站起來說:“我倒覺得沒必要着急。阿花雖然情況不是太好。但是保護桃花肯定沒問題。一定是看到她安全了,這才推着船,回過頭來找我們。”
鐵蛋的話說的很有道理。我們都選擇了相信。
鐵蛋仰天長嘯了一聲,那一聲不見得多麼霸氣十足。但是十分悠長。猶如長虹吸水,一直傳出去老遠。
鐵蛋喊完了,回頭看看聽呆了的我們:“別閒着了,咱們快走吧。”
我看了看病怏怏纏在船上的阿花:“怎麼走?阿花肯定是不能再推這艘船了。”
鐵蛋嘴裡唸叨着轉了一圈。指了指不遠處的竹子:“咱們拿刀砍幾段竹子不就行了嗎?”
我們全都搖頭。誰都知道,那裡有大批的蜈蚣,虎視眈眈的瞪着。
鐵蛋笑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些蜈蚣沒有追過來。”
青龍說:“因爲隔着一段水呀。”
鐵蛋看着青龍:“你應該見過,這些蜈蚣不怕水。”
鐵蛋這句話嚇了我一激靈。我猛然想起來,楊家人內訌的時候,洪水裹着蜈蚣衝過來,那些蜈蚣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我大叫:“快跑快跑,那些蜈蚣能在水面上爬。”
但是其餘的人都沒有動彈。我也尷尬的停下來了。
鐵蛋說:“如果那些蜈蚣能過得來的話。咱們早就等不到現在了,由此可見,它們忌諱這些水。這艘船失而復得,誤打誤撞帶咱們從竹子圍成的八卦陣走出來。咱們現在只需要靠近竹子的邊緣,砍下那麼一兩根。把那些蜈蚣在水裡泡一泡,就是上好的竹篙。”
鐵蛋的計劃聽起來很是周詳。但是我們都覺得這是在開玩笑。這中間只要錯了一步,恐怕就得死於非命。所以我們全都不同意這麼幹。
鐵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這裡居然非常尊重我們的意見。完全沒有了在豎井中盛氣凌人得氣勢。
我們商議了一會。決定從骨船上拆下點零件來。
最後,我們幾個人有的手拿着大腿骨,有的手拿着頭蓋骨。嘴裡叫着得罪莫怪,阿彌陀佛。手裡把它們當做船槳,一下一下得划着。
開始的時候骨船紋絲不動,後來慢慢地開始在水裡打轉。鐵蛋在船頭喊着號子。骨船漸漸地向前行走起來。
我們這羣人後來分做了兩班。替換着開始划船。
這期間我的鼠毒發作了一次。鐵蛋在我身上按了幾按,饒有興趣得拿我研究了一會。
我問他發現了什麼。他搖搖頭始終不肯說。
我問他能不能幫我先解個毒。他搖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我長嘆了一口氣,靜靜地聽着周圍的水聲。和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我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不僅沒有吃飯,也沒有睡覺。
體力好一點的楊念魂和青龍還撐得住。八嬸和老麻頭已經抱着骷髏頭睡着了。那一夜,想想真是恐怖。
後來,我在半睡半醒中問到一股烤肉的味道,這股味道從我鼻孔裡一直灌到胃裡,再從胃裡倒捲回大腦,隨後口水大口大口得生出來。
我睜開眼,看見鐵蛋正坐在船頭,用一個小小的酒精燈烤肉。
我湊過去,顧不得問話,狼吞虎嚥得吃起來。
鐵蛋只管烤,卻並不吃,一直注意着我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問他:“你看什麼?”
鐵蛋幽幽的說:“不知道這肉是不是有毒。你先嚐嘗,如果沒問題我再分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