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這個。”
青龍問我:“那我現在應該關心什麼?”
我指了指旁邊的石頭,和緊綁在石頭上的那條花花綠綠的繩子。
青龍呆住了:“沒道理啊。它從哪垂下來的?”然後青龍又指了指那一個接一個垂下來的蛇繩:“怎麼這兩頭都從上面垂下來?上面什麼東西掛着它們?”
我說:“麻煩你再爬上去一趟,看看這條繩子到底在哪裡打彎了。”
青龍搖搖頭:“我可不想像個傻x似的摔下來。”
我左右看看:“周圍一羣老弱婦孺。除了我和青龍之外,就只剩下阿進是個年輕男人。但是這小子斷了一隻手,是老弱病殘中的殘。既然青龍不肯去,那就只能我去了。”
我想搖頭苦笑。想不到我程大力,被人白眼了二十年,居然也有衆望所歸的時候。早知道這樣,當年我應該積極向上,沒準現在已經當選村長了。天天大魚大肉,娶媳婦都吃上等席面。
我搖了搖頭,把這種扯淡的想法從腦子裡剔除出去。當了村長,要左右逢迎,既要去鄉長家拜年,又要對窮困潦倒的人整天笑呵呵,然後暗地使壞。這樣活着太累。我還是該幹嘛幹嘛吧。
我長嘆一聲,就要往上爬的時候。楊念魂走過來:“我來爬。”
我心說這是懷疑我童子男的戰鬥力啊。不過,既然有人喜歡替我幹活,我何樂而不爲呢?
於是我假惺惺得說:“這不合適吧。我們三個大老爺們站在這,哪能讓你一個女士爬這玩意。”
一邊說着,我一邊把位置讓開了。
楊念魂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啊。連句場面話都不說,伸手就往上爬,嘴裡撂下一句:“你們心雜,容易被幻覺所迷惑,我信不過。”
我乾笑兩聲:“我現在是幻覺狀態啊。也不知道上邊這位自認爲很清醒的楊大俠是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三八”
楊念魂爬的很慢。漸漸沒入黑暗中。我們在地下等得我聊。想坐下休息又不敢,因爲誰也不知道楊念魂會在什麼時候掉下來。然後砸到誰身上。所以我們只好仰着脖子向上看。
老婆婆最爲緊張。今天失足了三四次,身子都被砸的快變形了。現在剛剛整理好,但是仍然灰頭土臉的。她老人家雖然關心事情的進展,但是再也沒有勇氣等在附近。
過了一會,我們聽見一聲呼喝,全都緊張地仰着頭。腳下來回移動着。這場面很像電視中的一個場景。
那就是有人跳樓。然後下面警察叔叔拉着一塊大布在下面接着。也是隨着跳樓人的位置來回移動。但是不同的是。警察叔叔是看準了位置把人接住。我們是看準了位置,躲開,讓她摔到地上。
現在想想,當時我們真是太壞了。
黑暗中,我們看見楊念魂那張臉。她幾乎是帶着一陣勁風撲下來。微風吹起秀髮,露出姣好的臉龐。
電石火光之間,青龍已經讚歎了一句:“這張臉真不錯。”與此同時,我也嘆了一句:“臉先着地,這不得破了相了。”
但是楊念魂身手很利索,兩個胳膊在地上一撐,隨即身子縮成團,滾了幾滾,把下降的力道卸去了。
不過,由於時間倉促,她沒有看清方向就滾起來。結果一腳踹到躲在角落的老婆婆身上,着實把老人家傷的不輕。
我們七手八腳把老婆婆扶好擺正。然後七嘴八舌問楊念魂:“怎麼樣?”
楊念魂搖搖頭:“在我看來。一切正常。繩子是單向垂下去的,但是,地面上卻出現兩個頭。”
這下,我們全都沉默了。原本寄希望於這一切都是幻覺,現在也破滅了。
我回頭看看瀑布方向。已經全被半死不活的骨獸堵死。這也就是說。我們想原路返回也不可能了。其實,即使原路返回,也沒有出路。
柴教授坐下來。像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緩緩說:“我總覺得,這座荒山不尋常。”
我也坐下來:“您老真是慧眼。一路上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這要是都能稱爲尋常。那你得多豐富的閱歷?”
柴教授說:“我現在想的是。這裡是不是荒山。”
我說:“教授,這玩笑可開不得啊。你不會想說,這裡是花果山吧。然後門外又有一個瀑布。難道這裡是水簾洞?我們千辛萬苦沒有找到蠱鼠,卻找到孫悟空?”
桃花說:“你別老打岔,聽柴教授把話說完。”
柴教授說:“我在想。荒山的範圍到底有多大。還有,荒山的本質是什麼。我覺得,搞清楚了這個問題。對於瞭解我們現在的處境是很有幫助的。”
這時候大家已經紛紛坐下來。
柴教授接着說:“你們也說了。在這裡經歷了枯樹林,並認爲它是鼠爪所化。又見到一條長滿長毛的鼠尾。於是我大膽推測,我和大拽、阿進見到的那條冰冷的河,會不會是血管?外面那條骨藤,會不會是骨骼?至於那條死亡界限,鏡花水月,以及充滿熱毒的荒野,還有這個山洞。我雖然猜不出來是什麼。但是隱隱約約覺得,這一切都和蠱鼠有關。”
老婆婆腦子不快,但是勝在閱歷豐富:“你的意思是說。這座山,其實是蠱鼠所化?”
柴教授點點頭:“胡適先生曾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現在我就大膽假設,荒山即爲蠱鼠,蠱鼠即爲荒山。這座山,其實都是蠱鼠所化。其實不僅僅是這座山。從我們到這裡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和蠱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說:“照你的意思?我們現在在蠱鼠肚子裡?那麼,我們在哪部分?”
柴教授一拍大腿:“這就是關鍵所在。只要弄清楚我們現在是在那一部分。我覺得,至少比沒頭蒼蠅一樣瞎撞要好得多。”
然後柴教授隨手在地上畫了一個草圖。指着圖開始比劃。這裡是枯樹林,這裡是死亡界限,這裡是鏡花水月……我和大拽從另一面過來,然後……
但是大家顯然都是一臉茫然。
我突然想到:“九頭蛇不是祖師爺留下的秘寶嗎?它知不知道?”
老婆婆說:“九頭蛇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和咱們一塊在這裡乾耗着了。”
我說:“那不一定,像九頭蛇這樣有身份的品種,面子是最重要的。待我用個激將法。”
我搖搖晃晃走向九頭蛇。這時候,我全身散發着一種流氓氣息。而且只穿着一條短褲。
九頭蛇九顆頭上下交錯,。顯然對我此行的目的不太瞭然。
阿花被九頭蛇的下屬嚴加看管着。這時候見我過來,又是伸脖子又是吐舌頭。
我走過去,拍了拍阿花。對九頭蛇說:“兄弟。他們都說你不知道出口。”
九頭蛇盯着我,沒有任何表示。
我接着說:“兄弟,他們說你這個秘寶一點都不好使。”
青龍在遠處大叫:“你別‘他們說’,大力你小子最喜歡挑撥離間了。這明明是你自己說的,怎麼成了‘他們說’了。”
我衝他喊:“你怕什麼?沒準九頭蛇聽不懂人話呢?”
我回頭繼續對九頭蛇說:“還有人說啊,說你和我一樣……”
這句話沒說完,九頭蛇大吼一聲,就把我捲起來了。
青龍嘖嘖兩聲:“你不該這麼侮辱它的。”
九頭蛇一路把我拖到碎了的石像附近,然後九顆頭上下其手,把我摁得跪倒在地。
我心中萬念俱灰:“這難道是押赴刑場,就要行刑了嗎?”
柴教授突然喊道:“我明白了。它讓你學那個懷孕的石像。這就是機關所在。大力,快把頭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