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痛

君臨天的目光落在了帝都城中,那道倩影身上,多年不見,當初那張稚嫩的臉龐,如今已經成熟,同時君臨天在葉依玉身上感受到一股身爲婦人的氣息,這一刻君臨天才恍然發現,時間的流逝奪走了太多太多。

沒有理會姜華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君臨天只是平靜地說道:“如果你執意找死,我也只好成全你,只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我君臨天無法保證能不能夠留下姜雲懷一條性命。”

斬草除根,這是君臨天在生死歷練中極度謹慎的一條。

姜華不畏懼死亡,可是當他想到葉依玉還有姜雲懷都會爲此而付出性命的時候,他姜華心中突然間退縮了,姜華瞪大着雙瞳,看着君臨天,說話的聲音已經變得很粗,他說道:“君臨天,我不信你能忍心殺了依玉,你能狠下心殺了依玉的孩子……”

君臨天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同時一股黑暗的氣息從君臨天身體中瀰漫出來,那是地獄邪龍脈的黑暗力量,這股力量充滿了冰冷的氣息,同時不僅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一股驚悸。

“你可以試試……”

冰冷的眼神,平靜地看着姜華,然而君臨天那雙冷厲的眼神中,卻是清楚地告訴姜華,“我君臨天,再也不是當初的君臨天,爲了大局,犧牲個我,又有何妨?”

被君臨天那冰冷的眼神一看,姜華不禁在虛空,‘蹭蹭蹭’地後退幾步。

四下一片寂靜,而虛空中寧靜的似乎能夠聽到姜華那沉重的呼吸聲,虛空似乎凝固了,當時間過去許久之後姜華回身看了看身在城中的葉依玉和姜雲懷。

姜華的嘴脣微微動了動,而身在城中的葉依玉從姜華那微動的嘴脣中,讀出了姜華想要說的話語,“依玉,對不起,身爲丈夫,我無法好好地保護你,如果可以,我願意以我的性命換取你們母子的平安,只是……我們來生再見吧。”

姜華將自己的目光看在君臨天身上,同時一道憤怒的吼聲,震動了這方天地,“皇室軍人聽令,殺……”

“殺”之一字,震懾所有人的心神,同時一道道利箭破空的聲音從帝都以及帝都四周的陰暗中傳來,之後別是遮天蔽日的,黑壓壓的一片,仔細看去,那數不清數量的黑點,正是一根根鋒利之極的利箭。

咻咻咻……

虛空想起了一連串的破空聲,如果是一座城池在面對着鋪天蓋地的箭矢的時候,等待的或許只有死亡一條路可走,然而當面對這些數不盡的箭矢的是君臨天則等存在的時候,結果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看着那鋪天蓋地的箭矢,君臨天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輕輕伸出右手,右手對着迎面而來的箭矢。

對着那無數的箭矢,君臨天猛地握拳,而在君臨天身前的虛空,突然一凝,而後虛空徹底扭曲,而那漫天的箭矢,在虛空突然一凝的那一瞬間,停滯在了半空,而後漫天的箭矢,盡數化成了齏粉,隨着一陣秋風你,飄散在空中。

“既然如此,我也別無選擇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君臨天看向了下方的葉依玉,而葉依玉那雙已經哭紅的雙眸,深深地刺痛着君臨天內心。

君臨天的身體動了,只一瞬間,君臨天的身體就似乎突破了空間的距離,速度快到了無法想象,而下一刻,當衆人再一次看到君臨天的身影出現的時候,君臨天已經站在姜華身前,君臨天一隻手提着姜華的衣襟,同時君臨天的鼻樑幾乎快低到了姜華的面龐。

“知道嗎?我是多麼的希望,我與你之間沒有任何的瓜葛,我是多麼的希望,你能夠給依玉希望,只是如今我不得不將這種幻想親自擊碎……”

“蓬……”

一團血霧暴戾在虛空,而君臨天身前的姜華,已經徹底消失。

下方,帝都之中,葉依玉哭泣着看着半空發生的一切,她有心想要阻止這一切,然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卻是無能爲力,她只能看着在自己生命中極度重要的兩人,最後只能留下一個。

葉依玉捂着自己的嘴脣,而那說不盡的嗚咽聲卻是無法將她內心的傷痛,盡數宣泄出去。

君臨天的目光從葉依玉身上轉移到他身旁的那個小男孩身上,此刻小男孩哭泣着,然而當君臨天的目光與小男孩的目光相互接觸的那一瞬間,君臨天從那雙烏亮的眼瞳中看到了畏懼、害怕、仇恨、傷痛,還有殺意。

“要留下他嗎?”君臨天在自己心中這樣想到,同時君家與皇室直接最後的戰鬥,也是隨着姜華的死而結束,君臨天一人的實力,就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君臨天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下方葉依玉的身前,他看着身前的女子,那個曾經讓的自己日夜思念,爲了一句短短的誓言而拼盡了性命也要完成的女子,此刻的她哭泣着,然而君臨天卻是找不到上前安慰的理由。

葉依玉哭泣着,她看着君臨天,說道:“臨天,是我對不起你,你可以殺我,只是……只是求你放過懷兒,放過葉家……”

“臨天,求你,依玉求你……”

似乎心碎的聲音從葉依玉心口傳來,而那雙止不住淚水的淚眼深情地望着君臨天,眼神中盡是乞求之色。

君臨天看着眼前的人兒,看着那雙淚眼,他突然想起了曾經話語,“依玉,從今以後,我君臨天決不允許你再流一滴眼淚……”曾經的話語,歷歷在目,然而與此情此景相比較的時候,君臨天那顆早已經碎裂的心卻依舊止不住的顫抖。

許久之後,君臨天憤然轉身,而後說道:“你……走吧!”

君臨天的身影在帝都的街道上行走着,距離葉依玉越來越遠,而這個時候,天空突然一道晴天霹靂,之後便是那瓢潑大雨,在這深秋季節,能夠如此巨大的雨水,實屬罕見。

豆大的雨點從空中滴落,虛空昏暗的好似要掉落下來一般,而四周那沉悶的一切,除了那嘩嘩的雨水落下的聲音,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在葉依玉的淚眼中,君臨天那道模糊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徹底消失在葉依玉的視野中。

雨水打溼了葉依玉的衣衫,恍然間,葉依玉感到一股無力,她猛然坐在地上,任由天際的雨水拍擊在自己身上,而後順着臉頰滑落。

冰冷的雨水,混雜着滾燙的熱淚,而葉依玉那已經滿目瘡痍的心,則是在着一冷一熱中飽受煎熬,好似地獄的十八般酷刑,一遍又一遍抨擊着葉依玉那顆脆弱的心靈,葉依玉內心深處,有一種衝動,或許就此死去是一種解脫,可是每當葉依玉心中生出死志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旁還有一道身影,那是自己孩子的。

爲了姜雲懷,葉依玉也不能就此死去。

雨水在嘩嘩地下着,而帝都古老的街道上已經流淌着積水,水流劃過街道,而後向着低處流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葉依玉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在輕輕搖晃着自己,葉依玉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她看向了身旁的小男孩,看着小男孩那已經哭腫的雙眸,葉依玉將之輕輕抱在懷中,葉依玉輕聲的話語,迴響在姜雲懷的耳旁。

“懷兒,答應母親,以後做一個平凡的人……一個普通的百姓,娶妻生子,過完餘生”

“不得趟入這世間的紛亂之中……”說罷,葉依玉拉着姜雲懷的手,一點點地在雨中行走,最後消失在雨霧中。

君臨天站在帝都最高的建築物上,他搖搖看着那逐漸遠去的母子的身影,這個時候,君傲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君臨天的身後,君傲翔說道:“臨天,姜華的兒子……”

“父親,孩兒任性了!”

“罷了,或許這就是命,如果命中註定姜雲懷不該死,也強求不得,只是……如果任由他們母子這麼離去,恐怕在如今的亂世,凶多吉少……”

“我在他們母子身邊派的有人保護!”君臨天看向了那昏暗的天空,看着朦朦朧朧的暴雨,君臨天的心一片死寂,許久之後,他深深地嘆息一聲,說道:“父親,帝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嗯?你要離開?”

“嗯,當初在沈家,表哥他臨死前在我腦海中留下的記憶,是有關於萬魔窟中的辛密,然而從表哥留下的記憶中,我卻是發現,沈家的萬魔窟,與君家的墓地有極爲密切的關聯,所以我打算去君家墓地看看……”君臨天說着,同時他看向了遠方,腦海中,盡是曾經的回憶。

然而,當曾經的回憶,與如今的現實重合的那一瞬間,君臨天卻是感到無盡的落寞和悲痛,曾經的種種,如今早已經物是人非,自己身邊的親人,也是一個接着一個離自己而去,猛然間君臨天內心深處突然涌現一股強烈的恐懼。

“如果……如果有一天,父母、君家族人都遠離自己而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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