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臨聞言,陷入了沉默。
麒麟尊者對他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或許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重要的一位神祇,倘若沒有那個神秘的面具,那麼近期發生的一切都會被改寫。這位古之至尊最爲神秘,你都無法理解她的行爲邏輯,那就更無從得知他的目的。
“麒麟尊者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忽然在心裡問道:“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同類?”
因爲在他的印象裡,古之至尊之間並非是最初就有深仇大恨。
雲雀冷哼一聲,她當然知道這個小傢伙在想什麼。
因爲他們是同類。
就像是她在警惕那位血色的至尊一樣。
這個少年也在始終忌憚着那位黑色的至尊。
顧見臨以爲她陷入了思考,一時間也不敢打擾,豎起耳朵準備聽講。
他一直都是個好學生。
沒想到,雲雀嬌斥一聲:“叫姐姐。”
顧見臨明顯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升。
士可殺,不可辱。
他已經忍這個女人很久了。
“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麼?”
他冷冷說道:“姐姐!”
最後的兩個字,他幾乎是惡狠狠說出來的。
真奇怪,很少有人能這樣左右他的情緒,讓人既惱火又無可奈何。
“現在知道姐姐有多麼重要了?相比於太華和青之王,你應該更信任我,因爲我纔是你的同類。哄好你最尊貴的姐姐,纔是你唯一的出路。”
雲雀的嗓音空靈嬌媚,宛若天籟般動人,解釋道:“這是古之至尊都不曾知曉的秘密,因爲麒麟尊者的位格太高,你無法用任何方式去窺視她。無論是燭龍尊者的逆轉因果之力,還是白澤尊者的通曉萬物之力,還是朱雀尊者的主宰輪迴之力,以及玄冥尊者的寂滅虛無之力,都做不到。”
“目前只是有一個猜測,因爲麒麟尊者是最末誕生的一位古之至尊,她極有可能察覺到了什麼不爲人知的隱秘,因此才變得如此的瘋狂,詭異莫測。”
她幽幽說道:“尤其是到了地球上以後,她似乎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因此纔想方設法地奪走了燭照神樹,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顧見臨吃了一驚:“你失憶了,都能記得這些?”
雲雀冷冷說道:“我失憶了,但不代表我是傻子,我只是覺得自己缺失了一部分相當重要的記憶,可能是我在進化的時候出現了差池。這些秘密,全部都來自於不周山,在我保留下來的記憶裡,我被關在那裡很久很久。”
“原來如此。”
顧見臨隱約明白了什麼:“因此你找到了我,並不只是因爲我跟你是同類,因爲你知道我繼承的是麒麟尊者的力量。移花接木,就是麒麟尊者的造物,你想找到的是這種秘術的真相,從而找到你的過去,印證你的未來。”
說出這句話以後,他的心裡很久都沒有迴音響起。
半響。
“我明明提醒過你。”
雲雀的嗓音冷得像是含着一塊通透的冰,清寒冷冽:“不要對我用你的側寫。”
顧見臨倚在書房的書架上,澹澹說道:“這已經是我的本能了,既然你說你是我的同類,跟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那麼我怎麼可能不懂你?因爲我也想知道,移花接木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因爲你我都清楚,我們都是古之至尊的造物。”
“區別在於,我是麒麟尊者創造出來的,而是你燭龍尊者創造出來的。”
他認真說道:“問題在於,你的心態似乎跟我不一樣。”
雲雀沒有說話。
“我只是想了解她爲什麼這麼做,卻並沒有感受到危機感,我很清楚我到底是誰。而你不同,你一直有種強烈的危機感,因爲你害怕自己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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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臨在心裡輕聲說道:“你並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忌憚的那個人是燭龍尊者。如果你認爲你是人類,那麼又怎麼可能擁有燭龍尊者的力量?毫無疑問,你是移花接木的造物,而燭龍尊者又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很有可能,你是她的後手。”
“燭龍尊者登仙失敗,而你卻誕生了。”
他閉上眼睛,回憶着那位至強至暴的血色至尊,平靜說道:“你擔心的是,燭龍尊者登仙失敗,遲早有一天會來吃掉你,採摘你這顆果實。”
隱約有虛無縹緲的魂靈浮現出來,絕色的容顏近在遲尺。
那雙妖異魅惑的美眸盯着他,一字一頓:“你就不忌憚麒麟尊者?”
顧見臨面無表情說道:“本來我也是有點擔心的,但是自從你躲在我的身體裡以後,我就再也不會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爲你已經給了我答桉。”
纏綿溫熱的呼吸近在遲尺。
少女的眼神卻變得驟然銳利起來,彷彿要貫穿他的靈魂。
“如果麒麟尊者真的會來吃掉我,那麼毫無疑問你也是危險的,因爲到時候你也跑不了。你如此謹慎,選擇待我身邊,是因爲你確信我是安全的。”
顧見臨毫不畏懼,跟那雙妖異的美眸對視,無聲地笑了笑:“你一定通過某種方法確認了這點,所以纔敢待在我這裡。你是怎麼確認的呢?因爲你窺視過我的記憶。我想,你應該已經看到了麒麟尊者跟那個神秘人的對話,還有她創造出麒麟面具,以虛無魂靈般的姿態掙脫禁制的束縛的那一幕。”
“包括我是如何融合那個面具的,你可能知道的比我都多一些。”
他越是思考,思路就越是清晰,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的新奇,眼童裡藏着笑意:“正因如此,你確定我不會被麒麟尊者吞噬。”
雲雀望向他的眼神變了。
如果是之前,她一直都把他當成一個嗷嗷待哺的幼崽麒麟。
只有玩弄和調戲。
那麼此刻,她變得認真起來了。
真正的把他當成一個獨立的個體來看待。
大概就是小孩子和成年人的區別。
“既然我們是同類,爲什麼我不會被麒麟尊者吞噬,而你卻在擔心你會被燭龍尊者吞噬?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有哪裡不一樣?”
顧見臨雙手抱胸,字字誅心:“我們確實是同類,但有所區別,因爲結果一樣,過程卻不同。”
雲雀明顯感覺到自己過於低估這個少年了。
且不論他的潛力如何。
單憑這個智商就已經過於妖孽了。
難怪當初小丑會在峰城二中的食堂裡被他接連暴打。
她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她不該跟他太親近的。
“不要靠近我,否則我什麼都會知道。”
顧見臨輕聲說道:“雲雀,你並不是通過融合面具得到的燭龍之力。我不知道這種方式具體的含義是什麼,但你跟我是不一樣的。”
良久的沉默。
伴隨着曼陀羅花瓣的飄落,雲雀懸浮在半空,低垂着妖異魅惑的美眸,居高臨下地俯瞰着他,漠然說道:“很好,你發現了我的秘密,洞悉了我的弱點。”
顧見臨反問道:“然後呢?”
“我爲什麼要留下這麼一個知曉我弱點的人活着呢?”
雲雀朱脣微翹,笑意森冷:“我完全可以殺了你。”
是的,九階對五階,雲泥之別。
“不,你不會想殺我的。”
顧見臨毫不在乎地說道:“因爲你還要指望我,你教了我那麼多東西,帶着我來追查隱修會,彎彎繞繞再次觸及到麒麟仙宮的秘密。你在躲着什麼人,也在害怕着什麼人。最關鍵的是,如果燭龍尊者真的要吃掉你,誰能救你?”
雲雀漠然地俯瞰,眼童裡沒有任何情感。
“這個世界上有能力對抗那位血色至尊的人,只有未來的我。”
顧見臨篤定說道:“你不是擁有未來視的能力麼?你刻意的培養我,難道不就是爲了等我成長起來,幫助你應對未來即將到來的危機?”
雲雀氣極反笑,居然伸手戳着他的腦門,沒好氣:“我指望你?你居然說我指望你?你這麼弱,你拿什麼來保護我?用你這張嘴麼?”
顧見臨盯着她不說話,在心裡哼着歌。
急了吧。
別急,以後有的是你急的。
時隔多日,他終於搬回了一城。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格,他也不會讓自己被人掌控。
他必須要佔據主動權。
卻不能被壞女人騎在頭上。
因爲當初在蓬來仙島遇到的命運投影,就已經提醒過他了。
那個壞女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這位。
哪怕你現在是尊貴的姐姐又怎麼樣。
姐姐不就是用來掀的!
雲雀也盯着他,也哼着古雅動人的旋律。
她的眼神滿是不屑。
彷彿不願意承認,自己被一個麒麟幼崽給撲倒了。
不知過了多久,雲雀忽然嘆了口氣。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幽怨又柔弱,幽幽說道:“好吧,你說的都是對的,我確實在害怕。那麼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會來保護你的姐姐麼?我對你可是掏心掏肺,連過膝襪都拿來獎勵你了,誰還對你這麼好過?”
你能別提那個過膝襪了嘛!
顧見臨頭髮發麻,強撐着說道:“首先,我希望你能對我尊重一點,不要讓我覺得我是你養的兒子。其次,我希望你能對我坦誠一些,你本身就是個定時炸彈,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找你,我也想知道你的過去,這樣能讓我安心。”
這女人知道的東西那麼多,已經讓他有點害怕了。
他目前最想確認的,就是她的真實身份
如果她真的是人類,情況就不算糟糕透頂。
如果她不是……
他不敢去想那個恐怖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少敵人,是否是他能應付的。
“哼。”
雲雀撇嘴:“長姐如母,把你當兒子怎麼了?我看網上有不少人不都是有這種癖好麼?我也可以跟那些人一樣獎勵你啊。我的乖兒子,媽媽愛你。”
顧見臨眼角微微抽動。
很明顯,這個女人又是在報復他。
“好啦,不逗你了。”
雲雀伸手過來捧住他的臉,用力搓揉着臉頰:“咦,你的臉手感還是挺軟的嘛,本以爲面癱臉是硬邦邦的。不要板着一張死人臉了,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需要你來幫我查清真相,也要你來幫我應對未來的危機。”
“同理,你現在也需要我來幫你成長。”
她調笑說道:“否則我爲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呢?”
顧見臨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給揮開。
他們的談話彷彿在一個獨立的時空裡,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月姬還在聚精會神對着電腦的操作。
剛纔的視頻在看完那個壁畫就已經結束了。
她正在對着一組圖片,流露出狐疑的眼神:“這是什麼東西?”
顧見臨轉身看望去,屏幕上的圖片赫然是一節燒焦的樹根,遍佈燒灼的紅熱紋路,詭秘的排列規律給人一種文字般的錯覺,甚至冒着金色的煙霧。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東西。
燭照神樹的樹根!
“原來如此,難怪姜純陽會突然發瘋。”
雲雀澹澹說道:“所羅門用的是燭照神樹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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