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是天師途徑,因此他的原始迴歸自然而然就是來自朱雀氏族的神話姿態,那是一頭燃燒的恐怖的怪鳥,鋼鐵般堅硬的鐵喙貫穿虛空,噴涌着地風水火精神五種元素的亂流,頃刻間就引發了毀滅般的爆炸。
那尊恐怖的怪鳥野蠻突進,像是要把沿途所經的一切都撕碎。
轟!
辦公桌炸裂開來,被恐怖的能量融化成焦炭,滿屋子的文件被狂風掀起,燃燒的餘盡像是蝴蝶一樣,天花板的橫樑轟然砸落下來。
死吧。
就這麼去死吧,只要給我一點機會,我就要殺了你。
那尊怪鳥的眼童裡閃過血色和瘋狂,倒映着形單影隻的少年。
正當顧見臨即將被吞噬之際,這間破碎的辦公室內驟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海潮聲,還有彷彿要淹沒整個世界的磅礴雨聲,洶涌的蔓延開來。
砰!
那尊怪鳥一頭砸在金色的領域邊緣,彷彿被金色的光幕反震了一般,虛幻的軀體轟然動盪起來,宛若碎裂的瓷器般遍佈淒厲的裂痕,搖搖欲墜。
地風水火精神五種元素的亂流轟然湮滅,轟響聲像是不甘的悲鳴。
顧見臨第一次撐開了自己的天人界域!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他放任自己的記憶涌出腦海,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夜晚,往事裡的風雨便轟然倒卷着歸來,海潮也席捲開來。
他擡着右手,拇指微微內扣,豎着食指和中指,無名指和尾指彎曲。
這是自然而然凝結出來的手印,沒有人教他,而是無師自通。
“天地如我,我如天地!”
冥冥中,隱約有一個威儀冷漠的聲音迴盪。
那是總會長的聲音。
細品這句話的意思,那是何等的霸道。
把自己比喻成這個世界。
又把這個世界,比喻成自己。
“咦。”
雲雀的詫異的聲音響起,笑吟吟說道:“沒想到你的天賦還不錯,我都沒指望你一次就能成功,還打算讓你吃吃癟,再來個英雄救美呢。”
顧見臨駕馭着天人界域,輝煌的領域內下着金色的暴雨,虛幻的海潮洶涌的瀰漫,泛着黃金般閃耀的光澤,如此的酷烈濃郁,恍若燃燒。
他的心思都在天人界域上。
也懶得管這個女人有多少壞心眼。
“只是這個領域有點小,跟你想象的世界比不夠大氣。”
雲雀澹澹點評道:“而且還不夠真實,真正的領域是可以強行把敵人拖進來的,創造一個屬於天人界域的真實世界,能把敵人牢牢的困住。就像你當初被天人界域給困住一樣。如果那位想的話,你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下一刻,那尊怪鳥轟然咆孝起來,嘴裡吐出一顆熾熱的金丹。
這枚金丹是如此的暴烈,遍佈猙獰可怖的裂隙,傾瀉出四分五裂的光芒,宛若紅熱的隕石一般驟然襲來,直指少年的心臟!
顧見臨深呼吸,想象着當初在總會長降臨蓬來仙島的樣子,擡起自己的拳頭,指縫裡迸發出熾烈的雷霆,然後一拳砸了出去!
砰的一聲,金丹應聲碎裂。
在天人界域的壓制下,狂暴的能量在爆發出來的一瞬間就被湮滅了!
他再次踏前半步,天人界域轟然擴張,暴雨滂沱,海潮噴涌!
那尊即將崩潰的怪鳥仰天長嘯,恐怖的眼童裡泛着憤怒猩紅的血絲,竟是以悍不畏死的鐵血氣勢狠狠地衝撞而來,像是要把他撞得粉身碎骨!
一雙巨大的燃燒羽翼震動,鼓盪狂風!
轟隆,天人界域震動。
顧見臨雙手抓住鋼鐵般的鳥喙,左右手分別積蓄力量,用力一扯!
只聽卡察一聲,那是血肉被撕裂恐怖的聲響。
那尊怪鳥甚至沒有發出一絲悲鳴,鳥喙就這麼被硬生生的撕扯下來,虛幻的血液狂噴。
這不是說他的力氣有多大。
而是在天人界域裡,就是能做到如此恐怖的壓制。
巴爾驟然噴出一口鮮血,渾身遍佈金色的裂隙,身體即將崩潰,他嘶啞說道:“真是奇怪,爲什麼你能夠無視認祖歸宗呢?哪怕你有拒絕成爲傀儡的能力,也應該被統一意志同化纔對,你跟你父親到底是做怎麼到的?”
他狠狠抹去了脣邊的血液:“這種偉大的力量,爲什麼不能是我們的?”
顧見臨沒有理會,繼續嘗試着擴張自己的天人界域。
他集中精神,回憶着多年前的暴雨,感受着大海的寬闊和深沉,還有蒼穹的空寂和遙遠,潮聲和雷鳴混合在一起,這個世界愈發的真實起來。
然而在這時,他的記憶驟然浮現出了一絲紊亂。
寂靜的海邊忽然變成了空無一人的高速路,閃爍着雪亮車燈巨大卡車衝撞過來,車裡的男人露出詭異又瘋狂的笑容,天空之上是神靈般的朱鳥展翅。
暴雨傾盆而下,世界熊熊燃燒。
即將擴張的天人界域因此出現了一絲動搖,甚至從外向內坍縮起來!
失敗了!
顧見臨第一次嘗試着創造自己的天人界域,的確是成功了。
但他卻在更進一步的路上失敗了。
半年前的那場車禍,至今都在影響着他。
“朱雀在影響你麼?”
雲雀輕聲說道。
顧見臨忽然有些頭痛,捂住了額頭。
“還想更進一步?你還讓不讓我們這些人活了?”
趁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巴爾駕馭着念動力俯衝而上,掌心再次凝聚出了一枚熾烈的金丹,只見它轟然迎風暴漲,螺旋轉動!
砂石,水汽,火焰,狂風,以及無形無質的精神。
驟然間,顧見臨擡起眼睛,宛若鬼魅一般閃爍消失,掠到他的背後。
“六階的天師有羽化的能力,最好不要一擊殺了他,對付這類途徑需要把他傷的越重越好。只要不死,他就不能重生,只會越來越弱。”
雲雀的曼妙的嗓音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顧見臨毫不猶豫地轉換途徑,巨靈般的黃金骸骨憑空凝聚出來,四尊燃燒的鬼手重疊在一起,掌心閃爍着漆黑的閃光,甚至還有黑色的雷霆閃爍。
他擡起拳頭,四尊纏繞着黑色雷光的鬼手咆孝着收緊。
一拳砸落!
就像是雷霆炸響,又像是古鐘轟鳴。
巴爾被一拳砸飛出去,宛若失控的陀螺般旋轉着砸穿牆面,牆上的裂痕宛若蛛網般龜裂開來,最後蔓延到了整堵牆,應聲坍塌下去!
當他墜落到地面的時候,一柄漆黑的雷霆之槍轟然墜落,貫穿小腹!
轟隆,恐怖的黑色雷霆炸裂開來,漆黑的電弧跳閃着瀰漫。
此刻的巴爾已經被炸得頭暈目眩,嵴椎骨也已經斷裂了,體表更是焦黑一片,如果不是有精神意念護體,恐怕已經死無全屍!
他搞錯了一件事。
顧見臨的確是出了問題,擴張天人界域的時候受到了往事的干擾。
只可惜,往事並不能讓他恐懼。
只會讓他愈發的憤怒!
伴隨着地面被踐踏的轟響,顧見臨駕馭着巨靈般的黃金骸骨墜落而下,驟然踩碎了他所在的地板,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腳踝,狠狠貫在了天花板上!
天花板炸裂,碎石簌簌落下。
這是極具力量感的一幕,巴爾當場被嵌在牆上,背後是蛛網般蔓延的裂隙。
他被震得頭顱幾乎快要碎掉了,情急之下卻還不忘了反擊。
磅礴的精神意念宛若巨錘一般,狠狠砸向少年的頭顱!
這是他的拼死一擊,傾盡了最後的力量,帶着瘋狂殺意的一錘!
砰!
那是骨骼碎裂的悚然聲響!
命中了!
巴爾倒吸着冷氣,脣邊泛起一絲獰笑。
他的眼前逐漸清明,迫不及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然後笑容驟然凝固。
顧見臨面無表情地擡起頭,黃金骸骨的骷髏頭似乎被狠狠地砸了一錘,堅硬的骨骼浮現出了一絲裂隙,就像是花崗岩上被錐子砸出了一個坑洞。
僅此而已。
這是令人絕望的絕對防禦。
“就這樣了嗎?”
他擡起手,黑色的閃光匯聚起來,噴薄而出!
伴隨着破碎的聲響,巴爾的眼神幾乎炸裂,噴涌而出的黑暗驟然把他轟出了這層樓,他帶着巨大的慣性被掀飛到半空中,微冷的夜風送來死亡的寒意。
精神意念凝聚的護盾已經破碎,他重重地咳了一聲,噴出的是內臟的碎片。
面具也碎裂了,暴露出的一張年輕的臉。
顧見臨眯起眼睛,他不認識這張臉。
“好像是姜家的人。”
雲雀忽然說道:“以前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的語氣很平澹,就彷彿是在說自己在樓下曾經見過的貓貓狗狗。
轟隆隆。
蒼天之上有沉悶的轟鳴,滾燙的星雲洶涌地匯聚而來,暗能量如同電閃雷鳴般氤氳着,彷彿孕育着禍胎的母巢,即將降下毀滅的天罰!
星隕!
·
·
月姬推門下車,望着燈火通明的街道,行人們尖叫着四散奔逃,有的打上車飛速逃離長街,也有人踩着自行車一陣狂瞪,還有些人衝進了地鐵站。
赤裸的實驗體們沉默地走在街上,似乎是在嗅着自由的味道。
屍體倒在街上,鮮血瀰漫。
“要亂套了。”
她輕聲說道。
她握緊了天叢雲劍,正想着衝上去斬殺那些噁心的實驗體。
沒想到,槍聲轟然響起。
來自司家的候選者們,已經幫她把敵人給斃掉了。
她這纔想起來,自己的身份不一樣了。
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司家的少奶奶,整個家族的候選者們都對她畢恭畢敬,簡直就跟伺候女王一樣。有專門開車的,也有貼身的女侍衛,還有專屬的行程安保,甚至還有暗中在黑暗裡活動的狙擊手和觀察員。
以防止有人對她進行暗殺。
就連司家的黃昏候選,那些驕傲不可一世的少爺們,都對她俯首稱臣。
很奇怪。
這本該是一場家族聯姻,哪怕司家需要在她身上下注,但這也太過了。
她隱約覺得,應該是那個少年做了什麼。
但她不理解他是怎麼做到的。
“少奶奶,對付這種級別的幼體,還不用您出手。”
司若薇微微俯身行禮:“交給我們就好。”
這是司老太爺親孫女,曾經也是驕傲的黃昏候選,二十二歲的五階星君,是爲數不多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後裔,如今卻成了她的貼身保鏢。
兩個小時前,司家召開了一場簡單的族會。
司老太爺下達了最明確的指示。
作爲司家的大小姐,她沒有過多的異議,而是很識趣的表示接受。
因爲她是被祖父親手帶大的。
學到了祖父賴以生存的,最強大的本領。
那就是怎麼把路走寬。
自從司老太爺獨自一人逼退兩位判官以後,他在司家的地位更是如神一般至高無上,無論是智慧還是力量,再也沒有人能撼動他的統治。
老太爺都敬畏的人,你又怎麼敢不敬呢。
“你們……”
月姬微微蹙眉,她不是個喜歡被人照顧的人,感到有些不適。
司若薇還以爲她在擔憂什麼,繼續微笑說道:“放心,我父親和二叔也在暗中保護您,他們兩個一位是六階的卦師,一位是六階的神官。即便是聖域級來了,也絕不可能傷得了您分毫。更何況,老太爺還在東京都,準備晉升七階。”
月姬心想越來越離譜了。
就在這時,司家的候選者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紛紛護在她的面前。
“姜家的人來了。”
司若薇感受到了那些強大的生命韻律,微微皺眉。
不久之前,黃昏候選們都接到了命令,前來清理城市裡的實驗體。
姜家的人,自然也會來。
“月姬妹妹,又見面了。”
一輛邁巴赫停在了街邊,姜子夜在車裡向少女招手,笑容燦爛溫和:“喲,看來司家的人對你很忠誠嘛,不愧是黑暗世界的第一美少女啊,更不愧是我們的姜家的血脈,輕而易舉的就能收服一羣走狗。”
他依舊笑眯眯的,像是個和善的狐狸:“兄長大人,你覺得呢?”
副駕駛上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頭髮一絲不苟地往後梳,生有一張冷峻漠然的臉,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色西裝,踩着一雙考究的黑色皮鞋。
姜家家主的嫡孫,姜楚歌。
大多數人看到這個人的第一時間,會有一種錯覺。
彷彿看到了以太協會的那位副會長。
來茵。
當然,長相上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只是氣質非常的相似。
這是因爲兩個人年齡相似,也都是出身頂級的昇華者世家,甚至連性格都極爲相近,他們分別是以太協會和幽熒集團的超新星,當年也被譽爲是年輕一代的金字塔頂端,未來必然會成爲聖域級,甚至躋身半神領域。
只是多年過去,來茵是真的成爲了半神,還繼任了以太協會副會長。
至於姜楚歌也已經晉升聖域,這個速度當然不慢。
他甚至還是黃昏的一員。
只是比起前者,就遜色了很多。
姜楚歌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雷達軟件上顯示着巨大的紅點,那是短時間內急劇膨脹的靈性波動,當他擡起頭的時候,眼神卻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他推門下車,望向被簇擁起來的少女,皺眉說道:“我回瀛洲之前就聽說了婚約的事情,沒想到是真的。有珠,你姓姜,你身上流淌的是姜家的血,這種做很不明智。惹怒了祖父大人,對你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
司家的族人們都沒有說話,包括司若薇。
畢竟被罵走狗什麼的,他們並不在意。
臥薪嚐膽的道理,他們是懂的。
月姬冷漠地凝視着對面街上的人,白金的短髮在夜風裡輕飄,平靜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姓姜,我姓蘇。那是你祖父,不是我祖父。”
姜子夜也推門下車,一臉看戲的表情。
“是麼?”
姜楚歌眯起眼睛,搖頭說道:“你身上流淌的血,是你無法否認的。至於姓氏,你哪怕不承認,但全世界的人都會把你當成姜家的人,有什麼區別麼?在你們還是弱者的時候,姜家的當然不歡迎你們。但如今,你們展現出了力量。”
“我們當然可以歡迎你回家,前提是你要改姓,並且離開不相關的人。”
他揹負着雙手,認真說道:“你只需要記住,以太協會的那位三先生是你的敵人,至於司家的司行夜,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不潔的血脈,我還回去做什麼?等着下一個姜寒衣來暗算我?你們不是看上了我的天賦,而是看上了我的基因。”月姬眼神漠然。
她的心裡已經想着從哪裡砍他一刀了。
她們姐妹倆跟姜家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
這羣人自詡血脈高貴,但生出來的後代,天賦卻不如她們姐妹倆。
如今這羣人也在暗自着急,一直惦記着她們姐妹的基因。
而不是真正的繼承人。
“瀛洲島是我們的地盤,偏偏冒出了隱修會這種該死的組織,現在整個東京都都不安全,你需要回到家族的懷抱了。尤其是司家的人,司衛安生前曾經跟隱修會的人有所合作,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已經被滲透了。”
姜楚歌面無表情說道:“這也是你母親的意思,讓我帶你回家。”
月姬聽到母親這兩個字,眼神變得更加寒冷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破空聲驟然響起!
砰!
那輛邁巴赫被砸扁了。
姜子夜目瞪口呆:“喔,我剛買的新車。”
姜楚歌微微一怔,轉身望向被砸扁的邁巴赫,忽然再次擡頭!
砰,又是一聲巨響。
有人墜落到了車頂上,徹底把這輛車給砸成了一坨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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