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末,天氣寒涼。小半鍋炒好的瓜子,在廚房的門前篩網上攤鋪開來,露娜早早的搬着板凳過來,眼巴巴的瞅着,等待着。
作爲一名在宿舍嗑瓜子大賽中榮獲過冠軍的秦頌,心裡也有些迫不及待。
這種小零食填不飽肚子,但用來消遣時光再愜意不過了。
等待的過程中,秦頌簡單的提起了可憐的艾倫,露娜這個善良的妹子,聽到那些可惡的傢伙竟然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個孩子,義憤填膺的同時,也深表同情。
“傷腿完全定型了,這的確是個麻煩的事情。”露娜一手拄着腮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向着瓜子吹着氣:“不過我覺得也並非完全沒辦法。”
“說說看。”秦頌捻起個略微溫熱的瓜子,剝開脆生生的外殼,把果仁放在手心裡存着。
“秦,你還記得你那個得力手下,叫什麼哈拉什麼的吧?他當初的雙腿被獸人百夫長,一錘子給砸的稀巴爛,經過我一整個下午的努力,才讓他勉強復原,不過也休息了好幾天才能下地走路。”
“哈拉爾德,對。他的雙腿復原的很好。”秦頌點點頭:“接着說。”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重複一下這個過程?”
“重複?”
“對!”露娜眨巴眨巴眼睛,也學着秦頌的樣子,開始剝瓜子存在手裡:“經過多次驗證,豐茂小精靈對於舊傷的作用有限。但假如是新傷呢?我是說,反正他的兩條腿也不能用了。不如,我們直接給打的爛,或者切掉,再動用豐茂小精靈,是否會生出新的雙腿?”
“有想法。”
艾倫的雙腿報廢是事實,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露娜的提議十分大膽,聽起來也似乎十分具有操縱性。
“可是我沒試過。”露娜的耐心不太好,只剝了三四粒就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那奇特的香脆口感,所帶來的鹹香的味道在口腔裡散開,讓她的表情舒展開來:“真的很好吃,很特別的感覺。”
鹽和香料煮過的瓜子都入味了,再加上沙子均勻炒制,水分被蒸發,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十分接近前世的瓜子了。
“沒試過就試試,這叫做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既然是廢墟了,那就徹底的粉碎它,或許才能建立新的房子啊。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秦頌微笑着解釋,他用的是本世界通用語,意思大概是沒有破壞就沒有建立,倒是沒有漢語的‘不破不立’簡潔。
“不過不是現在。那小子,身體實在太虛弱了,需要調養一段時間。要不然我們幾刀下去,估計豐茂妖精還沒生效,他就撐不住了。”
“我可不保證成功。”
嗑瓜子是會上癮的,露娜嚐到了別樣的脣齒留香的美味,就開始按捺不住,完全忘記了過癮吃法,剝開一個就往嘴裡丟一個,讓那奇妙的口感和味道持續在口腔裡存在。
“最壞的情況,就是長出來原先那樣的腿。”秦頌耐心的積攢了二三十粒瓜子,伸到露娜面前:“來,伸手。”
“嘿嘿,謝謝。”露娜可不會客氣,甜甜一笑就接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充滿儀式感的來了個一口悶。
嘎嘣,嘎嘣,滿口鹹香。
就如同剛纔的感覺瞬間放大了數十倍,積攢味蕾的快感,一次性引爆,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好吃嗎?”秦頌這纔拿起瓜子來,直接放在嘴裡,在咬開外殼的同時,瓜子皮上的鹹香味道也好不浪費。
沒錯,這就是經典吃法。
感受着久違的口感和味道,秦頌突然間覺得有些心滿意足。
一直以來,他都面臨着太多太多未知,太多太多強大的存在,幾乎很少靜下心來感受生活的美好。
簡簡單單的幾粒瓜子,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舒緩。
“我去給提姆送一點兒,作爲他今天干活的獎勵。”
瓜子晾曬完畢,露娜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來,抓了滿滿兩大把塞進口袋裡,又拿了個小布袋裝滿。平時露娜總喜歡欺負提姆,不過是兄妹情深獨特的表達方式,有了好東西,第一時間就想到分享。
“剩下這些你都帶走吧。愛麗絲她們一定也會喜歡這種美味的。”露娜歪着腦袋,臉上綻放出笑容:“我剛纔都學會了。對了,關於那個可憐的孩子,我抽時間去看看。今天還有一場實驗沒做呢。”
“嗯。”
秦頌點點頭,目送着露娜歡快的離去,然後把剩下的瓜子裝了一袋子拎起來,笑吟吟的離開試驗田。
從露娜悟出雜交作物的方法開始,他就徹底放心了,以後有什麼關於農作物的構想,完全可以放心的交給露娜。
……
“寇博朗科,那就是黑石領的防線嗎?”
道談鎮比鄰塞薩爾領的山谷隘口前,一隊騎士駐馬停留。爲首的女騎士身姿英挺,金髮飄揚,有着閃亮如烈陽的金色眼眸和利如刀鋒的笑容。
她頭帶金色的王冠,穿着淡金色輕型鎧甲,漆黑的高統靴和白緞長披風。上衣的前胸用金線繡着怒吼不馴的金色雄獅,那是提亞王國王室的標識。腰繫寬邊金帶和鑲鑽釦環,脖間還戴了串沉甸甸的金色十字。
帶着黃金面具的寇博朗科,勒馬落後一大步,視線卻無法從她身上抽離。那種天生的王者風範,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的。
“殿下,是的。那些古怪的堡壘,就是黑石領建立的防線。”寇博朗科恭恭敬敬的回答着,無論是血統還是在教會的地位,眼前這位公主殿下都是他仰望的存在,儘管他也受人膜拜尊敬的審判官。
“他們在防禦什麼?”
“應該是獸人。我們的部隊撤出了這裡,被堵塞的山谷也僅僅只是清理出一條勉強可以通行的山路。我想,他們唯一的敵人就是獸人。”
提亞王國的長公主,教堂的聖殿騎士,慈悲聖使的愛徒,凡尼莎·萊因哈特,聖靈不僅賦予她強大的力量,也賦予了她超然世外的氣質,眼眸中的金色瞳孔,宛如烈日,光芒四射,視線輕而易舉的越過荒野,捕捉到防線的諸多細節。
紅色石塊砌築的古怪堡壘,揹着長長的黑色鐵棍的士兵,還有那灰色的高大堡壘上,鋼鐵鑄造出來的古怪裝置。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
教堂三大聖典,教典、聖典、創世紀中,都從未出現過類似的事物,她看到的都是扭曲的,怪異的,令人作嘔的地獄景象。
她也曾見過無數的異教徒,以及他們所信奉的邪惡神靈,進行的血腥儀式。
然而,這裡只有怪異。
還有飄揚旗幟——由眼球和觸鬚構成的旗幟,飄揚在灰色堡壘的上方,迎着寒風,獵獵作響。
“就憑這些?”語氣並沒有絲毫的輕蔑,相反,她的眉頭罕見的皺起來,戰爭不會說謊,失敗不會說謊,那個神秘莫測的夢魘之神,讓她不敢絲毫的輕視。
“這並不是擊敗我們時所見到的,應該是最近才建立起來的。這些異教徒,顯然認爲他們佔領了道談鎮。”
“難道不是嗎?”凡尼莎嘴角撇起自嘲的微笑,聖靈騎士和聖堂武士接連失敗,無奈退出道談鎮,這是事實。
寇博朗科沒有說話,但面具下的眼睛卻流露出幾分慚愧。
“過分謹慎,對於時機就會重視不夠,就會坐失良機。但過分輕視,對於實力就會重視不夠,就會措手不及。聖靈賜予我們的不僅僅是力量、榮譽和意志,也賜予我們智慧。在貧窮、憐憫和快樂最不重視的地方,邪惡總是會盛行的。”
“南部邊陲在錫蘭公爵的治理下,不過是表面上繁榮昌盛。深水城載歌載舞,可是這邊陲之地,聖靈的慈悲卻被他拋棄了,又如何能扼制邪惡的滋生。”
“權力的爭鬥,虛僞的仁慈。”凡尼莎的語氣平淡,卻帶着說不出的諷刺:“讓邪惡在黑石領站穩腳跟,蔓延到道談鎮。”
“殿下,今年獸人的攻勢兇猛,許多領地糧食欠收。我聽說,黑石領還被強制繳納稅賦,道談鎮那個廢物執政官波爾杜特是錫蘭公爵的嫡系,把整個道談鎮都搞的烏煙瘴氣,才讓邪惡趁虛而入。”
“都不重要了。”凡尼莎搖搖頭:“唯有真正的仁慈降臨,才能祛除邪惡,洗刷恥辱。寇博朗科。”
“在。”
凡尼莎手裡握着金色纏繞的馬鞭:“遣派一名使者前往黑石領,告訴她,我要見她。”
“這……”寇博朗科猶豫了一下:“用什麼理由?”
“他們不是索要贖金麼?”凡尼莎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純白的斗篷迎風招展:“慈悲的聖靈不會拒絕迷途知返的孩子。”
“好的,我會安排。”
“獸人的情況打探的怎麼樣了?”凡尼莎的目光從防線上移開,落在遠處無邊無際的森林邊緣。
“它們的力量更強大了,在森林邊緣的活動也越來越頻繁。假如我推測的不錯,它們會在未來幾天內發起攻擊。”
“這麼說有一場好戲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