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的秦頌，緩緩道：“這絕不是瘋病那麼簡單。我想……她或許和你們一樣，是羣星之子的後裔。”
“誒？”女巫們都驚奇的瞪大眼睛。
“血脈的傳承，存在許多的不可預知。或許只有神明才能說的其中緣由。”
實際上，維羅妮卡的悲慘遭遇，原因就在於她的神力，隨着年齡的增長，積蓄的越來越強烈。然後，在某種刺激或者強烈情緒中，被激發出來，導致神力的紊亂。
“啊？”艾琳娜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會是那什麼驅魔儀式吧？我聽羅伯斯先生說，起初的維羅妮卡，只是偶爾瘋癲，大部分時候是清醒的。但在聖靈教會，進行過驅魔儀式後，她的病情突然加重，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驅魔……
秦頌沉吟起來，女巫的神力的確會顯現出來，帶來麻煩。但喪失度如此之高，恐怕不是神力紊亂那麼簡單。
莫非，聖靈之力和他的神力，存在排斥效應。
非常有可能！
古神之間的敵對的，那麼力量也會相互排斥。
“驅魔儀式？我想，也許存在關聯。”秦頌走到維羅妮卡的面前，翻開她的眼皮，她的瞳孔完全失去了焦點，沒有任何的身材，就像是靈魂脫離了軀殼。
聖靈……這口鍋送給你了！
反正遲早要開戰的，秦頌環視一週，望着一羣面色緊張的女巫：“在羣星燦爛的紀元，從未有過聖靈的稱謂，有的只是以光明、美好、幸福爲面具的僞神，貪婪、傲慢、懶惰、暴食、暴虐、嫉妒和色慾，纔是它們的本性。雖然，我並不清楚，可憐的維羅妮卡遭遇了什麼，但……羣星之子的血脈，不容污穢玷污。”
秦頌說的很委婉，但基本上是把鍋甩給了聖靈。
細品，你仔細品。
“克雷姆在上。這太可怕了。”露娜捧着臉蛋：“我在王都聽過驅魔儀式，要用到聖水去淋，聖靈十字去鎮壓。聽說，還必須要綁起來，特別的可怕，還特別的昂貴。”
“真的嗎？”其他的女巫都孤陋寡聞的的多，包括愛麗絲在內，也沒聽說過什麼聖靈驅魔的儀式。
“我也沒見過。”露娜搖搖頭：“都是聽別人說的。”
“秦，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聽到維羅妮卡可能是夥伴，愛麗絲不由自主的關心起來，現在黑石領需要的就是更多志同道合的夥伴。
“夥伴們，我們必須爲維羅妮卡做些什麼。她很有可能是我們的新夥伴。”
其餘的人也都期盼的望着秦頌。
“是的，如愛麗絲所言。我們必須做些什麼……”秦頌高高的昂起頭，語氣堅定：“羣星之子，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夥伴。既然維羅妮卡來到我們的身邊，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我們需要照顧好她。”
然後，秦頌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且自信：“我相信，偉大的克雷姆，一定會給予我們啓示的！”
喪失度高達91%以上的維羅妮卡，原生四星，一旦讓她成功皈依，羣星神殿必將如虎添翼。所以，就算明知非常困難，秦頌也會迎難而上。
還有，她的神力似乎非常特殊，除了有持續時間，幾乎等同於複製。
這讓秦頌升起了強烈的興趣。
由於霰彈槍的槍托製造，應該會在明天完成，試槍也會安排在明天。那麼，今天晚上，就去維羅妮卡的夢境中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子。
明月高懸中天，雖說還只有半邊，離團圓還很遠，但她一樣把柔和清澈的光輝灑遍了人間。田埂、木屋、籬笆和潺潺流動的尼斯河水，通通蒙在一望無涯的潔白輕紗裡。
艾琳娜和琳達返回艾福爾農莊，值守夜班。而維羅妮卡，則留在了木屋中，躺在鋪好的柔軟牀榻上。
睡夢中的維羅妮卡，眉毛五官舒展，安詳溫婉，彷彿睡美人般，和白天的或猙獰或呆滯，大相徑庭。
秦頌盤膝坐在木屋外，身上披着朦朧的月光。
神智卻已返回本體。
相位觸鬚，在黑暗中緩緩浮現，輕輕的搭在維羅妮卡的額頭上。
轟的一聲，秦頌的思緒彷彿進入了一片瑰麗的星空，又彷彿陷入了令人驚悸的泥沼。
然後，他看到了維羅妮卡的夢境。
唯一的形容詞就是——匪夷所思。
這裡的夢境和所有的女巫都不同，甚至沒有絕對意義上的東南西北，上下左右。整個夢境，完全是由無數支離破碎的夢境碎片構成。
就像成百上千巨大的，形狀不規則，五彩斑斕的夢境碎片，散亂的橫亙在無重力的空間中，各自演繹着不同的景物和劇情。
一面三角型的夢境碎片中，一個呱呱墜地的小女孩，躺在襁褓中，在一隻大手的逗弄中，咧嘴大笑。
一面不規則梯形的夢境碎片中，一個鞦韆正在搖擺，上面坐着個穿着花色長裙，長髮飛揚，笑容燦爛的女孩。
一面滿是尖刺的夢境碎片中，一個小女孩手裡抱着畫板，在街頭奔跑着，一隻無家可歸的野狗，兇猛的咆哮着追逐。
更加驚人的是，一面大的彷彿殿堂般的夢境碎片中，整整齊齊的林立着完全一致的雕像，彷彿叢林般重重疊疊，包圍着一個表情閒逸，長裙飄飄的女孩。
更有甚者，一面呈直角摺疊的牆面傷，繪畫着無數副相同的壁畫……
這裡似乎沒有真正意義的上的方向，各種夢境碎片交疊在一起，還在不斷的旋轉交匯……
我的天……
這是——盜夢空間？
到底是什麼鬼？
每一個夢境碎片中都有一個維羅妮卡，她們的年齡不同，行爲不同，所經歷的事情也不同……
但似乎又沒有任何一個看起來真實的維羅妮卡，每一個都如幻影般虛幻。
無數的夢境碎片，在同一個空間中，縱橫交錯，眼花繚亂。那感覺就像一副演繹人生的紀錄片電影，被分割成無數的膠片。
交流？
不存在的……
這裡根本沒有常規意義上的交流。
維羅妮卡的瘋癲，或許就是記憶的紊亂所導致。她的完整人生，被打的粉碎，篡改了應有的軌跡。
穿梭在無數的夢境碎片中，秦頌忽然心裡一動。
難不成……這是個拼圖遊戲？
這裡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維羅妮卡，可能就是因爲記憶把維羅妮卡給分割成了無數的碎片。
或許只有把她完成的拼出來，才能繼續下一步？
畢竟喪失度91%的女巫，不多見。
然後再看這漫天的夢境碎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心裡就拔涼拔涼的。
這得拼到啥時候啊？
算啦，死馬當活馬醫吧。
秦頌重新打起精神，開始一面又一面的審視着夢境碎片。
碎片的場景很多，劇情也不一樣。
但有一個關鍵點——年齡。
不同時期的碎片，裡面的維羅妮卡年齡是有區別的。
當然，完全依靠年齡排列也行不通，許多相同時期的碎片，維羅妮卡幾乎一模一樣，根本無法判斷哪個在先，哪個在後。
所以，第一步就是進行分類！
從幼年時期開始，所有處於嬰兒狀態的維羅妮卡，都被秦頌以夢境的力量，將其歸攏起來。
這是一件極爲耗費精力的工作。
辦法雖然笨，但效果不錯。秦頌很快就從碎片中，查找出總計三十八個夢境碎片，其中的維羅妮卡有的牙牙學語，有的蹣跚學步，應該處於同一時期。
接下來，就是先將維羅妮卡的童年拼湊出來。
首先要判斷的就是起點，也就是第一幅。
所謂記憶，嚴格來說，每個人的記憶實際上都是由各種各樣的碎片組成，沒有人能完整的記得從出生到死亡，每一秒鐘發生的事情。
通常能夠記住的，都是具有某種意義，或者某個刺激的記憶。
比如眼前這一副，維羅妮卡穿着貼身小衣裳，坐在牀上，嘴裡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但接下來，突然仰了過去，而後腦勺好巧不巧的撞在牀頭傷，哇哇大哭起來。
這就是外部刺激，當然，或許維羅妮卡本人也不記得，但確實因爲後續的記憶，覆蓋了前期的淺層記憶。
萬事開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