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這等必死還難堪的侮辱,鬼刀七的臉已漲成了豬肝色,他不敢找大梟去算賬,更無法衝那些看客發脾氣,只有把矛頭指向三號大兄。
於是惡向膽邊生,將剛纔的顧忌全然拋諸腦後,提到一步步向三號大兄逼來。
三號大兄此刻已經回過神來,衆人的取笑,他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心中的怒氣並不比鬼刀七低,見他步步逼近,怒氣再漲,暗道:“要不是你這殺胚大眼瞪着我,我至於受這等侮辱麼,如今倒好,惡人先告起狀來了!”
於是殺氣森然地向對方迎去,形勢再次緊張起來。
看客們知道好戲又將繼續,於是紛紛收起嘻哈之態,期待地靜觀起來。
鬼刀七見一直被人視爲青皮的毛頭小子,竟然毫不示弱地與自己對衝,頓時新仇舊恨齊上心頭,兇狠之性暴露無疑,跌腰沉膝,雙腿勁蹬地面,第三招出手了!
夾雜着腳下沙石飛濺的威勢,身體斜衝而起,口中一聲歷喉:“三刀追命!”
刀發絕招,決河斷嶽,刀花漫天撲地而來,以十成功力摧刀的二十四式,頓時主宰了攻勢的全局!
三號大兄並沒被對方的其實所攝,止身閉目,壓刀而立,氣吞河嶽,威武之極。
鬼刀七此刻已使出渾身解數,刀化驚虹,如紛雪漫天,一團光影,帶起一道道銳嘯,猶如鬼哭魔吼,淒厲之極,人起空中,速度直追流失,宛如天外來虹。惡狠狠地往三號大兄撲來。
三號大兄嚴守門戶,刀不輕出,出必有據,招不虛發,發必中的,一會以刀刃硬砍,一會用刀身回擋!
“鏘!。。。鐺。。。”場中揚起此起彼伏的金鐵交鳴聲。
一時間,只見人影交錯,刀光斑駁!
三號大兄開始還有點侷促放不開,戰到後面,招式漸趨熟練老道,進退之間,已然隱現大師風範,一連接下二十三式花招。
繼而抽身後撤,凝神靜待最後一式的到來。
一直騰身口中的鬼刀七,見自己前面二十三式盡數被破,意識到這回是遇上勁敵了,哪還敢再大意,深吸一口氣,藉着通過前面二十三招蓄滿的積勢,身子凌空拔起三丈,以大劈棺的架勢,依高臨下一劈而落!
烏山鎮的看客們,只覺這一劈的氣勢,能令天地動容,山河變色,無不爲三號大兄暗捏一把冷汗
此刻的三號大兄,兩眼突睜,雙眸射出駭人的寒芒,渾身更是散發着一股強絕的“霸烈”之氣!
見識不凡的食爲天大老闆,看到三號身上的變化,不由興奮道:“好,這小子竟能臨危突破,掌握了武帥的‘霸烈’之氣!從此以後,烏山鎮又多了一位武帥了,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聽到這話的旁人,無不悚然動容。一些有心之人甚至生出拉攏之心,在他們的眼中,楚皓只是個平民暴發戶,僥倖得到一批洗髓丹而已,根本不只得一提。
三號估計是因爲感恩,才自認家臣,只要除掉楚皓,三號便能恢復自由之身,另外還能得到楚皓身上來不及使用的寶貝。
想到這裡,一個個貪婪地朝楚皓望來,身上更是無形中散發出淡淡殺意。
楚皓的寂殺之鏡,早已籠罩了方圓千米範圍,他們的殺意甫一散出,立即便被捕捉到。
楚皓嘴角彎起一絲不屑的冷笑,不爲所動地繼續關注戰場。
三號大兄此刻,只覺胸中猛然暴起一股強大的自信,緊接着,一絲弱弱的無名能量緩緩溢出體外,瞬間罩住周身三丈之內,能量覆蓋之處,所有事物纖毫畢現,頓時,天地彷彿變得不一樣起來,空中氣流的流竄,地上沙石的飛濺,甚至聲波的激盪,無不掌握在胸。
這種感覺,跟借用寂殺之鏡時很像,但細一體會,卻又察覺到明顯的異常,似乎多了分“歸屬感”!
對,就是“歸屬感”,之前寂殺之鏡雖然幫了自己大忙,但卻總覺得無法自由操縱他,只能被動接受,這種無力感令他很不舒服,現在這種感覺,雖然沒有了“減速”效果,但卻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可以憑着主觀意念任意操縱。
無暇細細回味這種動人的享受,三號大兄本能地,將意識集中在鬼刀七驚天動地的一劈上,暮然發現,先前的膽怯驚悚再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輕鬆破除這一擊的強大自信。
身在空中的鬼刀七,此刻已是肝膽欲裂,武帥的“霸烈”之氣,他太熟悉了,先前他還存認爲三號大兄不可能在短期內有所作爲,如今,擺在面前的鐵錚錚事實,徹底將他的僥倖之心摧毀。
逃!幾乎是頃刻間,這個字眼便閃現在他腦海中。
自己只是個武將,面對武帥如果不逃的話,定然有死無生!
高一階武者,擊殺低階武者乃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是故土大陸所有人的共識,自己就算臨陣脫逃,也不算丟人,畢竟在“絕境”面前選擇明哲保身,乃是人之常情!
轉眼間,場上強弱易勢!
三號並不知鬼刀七已然生出逃命之心,無喜無悲地望着頭頂大刀,待刀鋒壓至頭頂一尺處,才長嘯一聲,全身勁力系數逼入刀身,刀鋒泛着磣人的寒芒,由下而上猛然“撩”起,凌空與敵刀撞在一處。
這次的兩刀相接,竟然產生出一種絕非金屬相觸那種應有的聲音。
“砰!”沉鬱之極的一聲悶雷,全場皆聞!!!
領悟了武帥的“霸”後,三號大兄終於發揮出真正的實力,輕易間便將鬼刀七擊得彈空而起!
體內戰氣急運,將循着刀身涌入的敵人能量同化,接着得勢不饒人,算準鬼刀七的下一個落點,腳步疾措,先一步抵達該處,急速撩刀而起。
鬼刀七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只得再次揮刀相迎。
“砰!”又是一聲悶雷響起,兩人乍觸即分,一個騰空飛起,一個踏地挪身。。。
於是,場上出現滑稽的一幕,鬼刀七每每即將落地之際,總會被再次彈起,而三號大兄,則像“頂球”般,動作越來越熟練,從沒一次將“球”頂空掉。
一次,兩次,三次。。。
三號體內吞噬來的能量越積越多,經脈漸漸開始鼓脹,而鬼刀七彈起的高度則越來越低,顯然露出脫力之兆。
楚皓見狀頓時猶豫起來,自從知道自己擁有被動“徵繳”屬下吸來的八成能量後,他便讓代理人將這種能力暫時關閉,直到屬下們成爲地武后再開啓,之所以如此做,是考慮地武以下者吸來的那點能量,相對於自己所需來說,簡直是滄海一慄,根本起不到作用,還不如用來提升屬下本身的實力!
可是現在,三號的吸收已經達到飽和,如果再吸收下去,恐怕反而有害,楚皓不得不考慮,把他體內的能量先“徵繳”一部分。
想到這裡正待聯繫代理人,場上戰況卻出現極大變化。
只見三號再次“頂”起鬼刀七後,並沒繼續趕往對方的下一個落點,橫刀腰際原地定身!
鬼刀七又一次下墜後,本能地揮刀相迎,卻撲了個空,待醒悟過來後,再要變勢翻身已是不及。頓時“轟”的一聲跌落在地,直接砸出一個人形凹坑,沙土飛揚中,響起看客們的開懷大笑!
鬼刀七此刻已完全處於脫力狀態,聽到笑聲後狼狽地爬起身,顧不得渾身泥沙,開口便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下次我。。。”
他正想說些場面話退場。
三號大兄猛然發動,提刀沉膝,雙肩微傾,身形一晃,失去蹤影。待鬼刀七回過神時,人已在其身後。
鬼刀七駭然變色,憑着多年的搏殺經驗,本能地揮刀朝身後反掃而出。可惜他此刻已是油盡燈枯,雖然判斷正確,但刀勢卻有氣無力,速度更是滿如蝸行。
三號大兄右手翻腕催刀,只見一道弧形電虹衝着鬼刀七頸項,募吐即斂,緊接着一顆人頭高高飛起,帶起一蓬血雨!
鬼刀七的場面話說道“我”字便戛然而止。
四圍的看客們登時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場上的一幕。
真的,這竟然是真的,前幾天還是烏山鎮上的青皮,轉眼功夫便一刀斬了“鉤鐮刀”有名的頭目悍將----鬼刀七!
失去頭的鬼刀七人體,扭着腰,刀橫左脅,尚保持着後掃的餘勢,樣子十分古怪可笑,屍體立而末倒!
三號大兄見狀一怔,繼而踏前一步,擡腳朝屍體踹去,心裡罵聲:賊胚,死在我的刀下還委屈了你不成!
屍體順腳到底!
他沒有回頭看一眼,大踏步迴歸己陣,心中既激動又興奮,間或夾雜着漫天豪情。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殺死的,乃往常自己見到即使看一眼,也怕惹禍上身的凶神惡煞,江湖高手!
鉤鐮刀一行人,則一個個垂頭喪氣,神情沮喪!
三頭蛇怒哼一聲道:“真是個廢物,出去幾個人,把屍體擡回來,免得躺在那裡丟人現眼!”
身後立即跳出五六人,朝屍體疾奔而來。
此刻三號大兄正志得意滿地走出三丈外,滿面紅光地享受着自家衆兄弟的熱情目光,突然,意識中傳來少主的急喝:“小心!”
他不是傻瓜,當然知道小心那裡──背後!!!
趕緊將心神集中在寂殺之鏡上,立即發現後面一個瘦小輕靈人影,鷹擊長空般地騰身而起,瞬間便落於他身後三尺內,手中長劍似冷電驚虹,毒蛇吐信般地朝自己身後刺來,瞬間便離背脊不足五寸!
生死存亡之際,三號大兄無暇多想,本能地右腳斜踏,措開半個身位。
長劍緊貼着左臂一劃而過,濺起點點血雨。
顧不得左臂的傷勢,三號大兄右腕疾翻,刀鋒倒掛而出,掃向來敵前胸。
偷襲之人正待劃刺爲掃,見到已然迫至心口的刀尖,無奈下只得抽身後撤。
三號大兄以兩敗俱傷的辦法逼退敵人後,立即旋身橫刀在前,雙眼暴睜地瞪着對方,怒不可歇地喝道:“你等是羣豬狗不如的鼠輩!!!”
敵方上下人等,沒人答他的話,被這一連串的意外震住了,剛纔的偷襲者,乃是四梟中的老二,實力據說已經達到武帥中期,以這等實力從背後偷襲一個剛突破的初期武帥,竟然未能奏功,真是令人太難以置信了。
楚皓見敵方竟使出如此卑鄙手段,頓時勃然大怒,目光森然地盯着四十仗外的二梟,寒聲道:“雙方光明正大的交手,你這廝竟使出下流的偷襲手段。論罪當誅!”
最後四字,楚皓是逐個念出,聽者無不當場打一寒噤。
首當其衝的二梟,更是如墜冰窖,本能地想偏頭避開楚皓的凝視,卻駭然發現,全身彷彿被人施了禁制般,根本動彈不得,甚至連發聲求救都已不能。
肝膽欲裂中,耳邊再次響起楚皓冷若冰霜的話語:“卓鑫出列!立即執法!”
楚皓是真的發怒了,自己準備重點培養的十八大兄,差點被這廝以卑鄙手段折了一員,不就地將其斬殺,難平心頭之氣!
這回不僅卓鑫,連一直圍在身邊的大兄們,也感到了楚皓身上發出的無形威壓,在魂契的影響下,一個個噤若寒蟬。
而方圓千米之內的所有活物,無不興起天地驚變的莫名恐慌,令他們疑惑的是,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苦苦思索後,依舊找不到原因!
只有食爲天的大老闆,一度若有所思地望向楚皓,不過很快便自嘲地搖了搖頭,似乎爲自己的猜想感到可笑!
卓鑫膽戰心驚地來到楚皓面前,雙膝跪地,躬身以頭扣地,顫聲道:“屬下卓鑫,謹領法旨。”
語畢急催體內戰氣,身子保持跪地叩頭的固有姿勢,原地彈空而起,猶如離弦之箭般射往四十丈外的二梟。
看客們見狀,臉上無不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
卓鑫飛行的動作雖然讓人感到神奇,但由於開始便知道他具備武王的實力,倒也勉強能接受,他們不能接受的是,擁有武王實力的卓鑫,竟然只能對楚皓行外臣屬下之力。換句話說,卓鑫此刻在楚皓的心目中,地位還沒十八大兄高。。。
滄海遺珠、明珠暗投等等諸如此類的詞語,全部加在卓鑫身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爲卓鑫感到不值。
先前那些打算除掉楚皓搶奪人才的有心人,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只有食爲天的大老闆與三頭蛇兩人,暗暗震驚不已,思維急轉,分析楚皓到底是什麼來歷。。。
卓鑫中途經過三個起落,便已抵達二梟的面前,直接就探手抓向對方脖子。
二梟肝膽欲裂地瞪着急速逼近的五爪,拼命掙扎,想要擺脫卓鑫那隻死亡之手。
可惜一切的努力變得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看着爪臨頸項,繼而耳邊傳來一陣骨骼斷裂聲。
這種聲音二梟太熟悉了,以前出山搶劫時,他也特喜歡硬生生扭斷弱小者的脖子,此刻甚至能聯想到卓鑫手上的觸感與體會。
在意識消失得最後一刻,他突然升起一絲明悟:制住自己的,正是那位表面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平民。要是早知這個不起眼的平民,乃是動念間便能摧毀一名武帥的恐怖存在,打死自己也不敢惹他不高興。。。
不甘。。。
他心中充滿着無盡的不甘,爲自己到死都沒有獲得一次求饒機會而不甘。
如果楚皓肯給自己一次贖罪的機會,他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跪地求饒、自斷手腳、或者自挖雙眼以懲罰自己有眼無珠,他絕不會皺下眉頭!
可惜。。。自己得罪的恐怖存在沒給自己贖罪的機會。
意識到楚皓的強盜後,二梟從始至終,都沒恨過楚皓,即使是奪取自己性命的元兇也不例外,因爲他知道,強者擁有剝奪弱者一切的權利,這時故土大陸無數年來形成的定律。
所以,他只有不甘,爲自己不適趣招惹到楚皓而不甘。。。
楚皓摘取二梟首級後,不敢有任何耽擱,立即飛身返回,跪在楚皓面前托起首級,回道:“屬下帶回敵人首級,特來複旨!”
楚皓臉色稍緩,身上的威壓也跟着一斂,淡然道:“歸隊吧,將首級處理掉,免得血腥味寒磣人!”
感到楚皓身上的無形威壓收斂後,卓鑫沒來由地心神一鬆,應“是”後躬身回隊。
卓鑫一如既往地謙恭,二梟紋絲不動地束手就戮,再次讓一衆看客們目瞪口呆。
詭異!
這一切太詭異了。
一些腦袋轉得較快者,已經察覺了楚皓的不尋常。
先前那些想要除掉楚皓的有心人,也開始動搖起來,畢竟能被身後的家族看重委以“探子”身份,絕不可能是頭腦簡單之輩,先前只是貪婪心過重,以及受到“平民可欺”的慣性思維影響,纔想當然的生出殺人奪才之心。
冷靜下來一想,頓時發現許多疑點,剛纔卓鑫的恭順,一看就知道發自真心,能把一位武王降得如此服服帖帖的人,又怎麼能簡單地看成一個“平民暴發戶”呢。
三號大兄此刻也已回到楚皓身前,再次單膝跪地道:“屬下僥倖擊殺目標,特來複命。”
楚皓臉色一沉道:“你這次的表現有功有過,以你的實力,擊殺一位武將當屬應該,值得一提的是能在戰鬥中突破,但突破後卻盲目自信,戰場上竟敢將後背暴露給敵人,以後定要吸取這次的教訓。先回隊吧,總的來說,你這次還是功大於過!我已記下你的功勞,將來一起給予獎賞。”
三號大兄聞言一陣慚愧,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記功,完全是得益於少主的偏袒,於是感激地躬身應是,退回自己的隊列。他是個喜歡以行動說話的人,感激的辭藻說再多也沒行動來到實在。
楚皓見他並沒用過多的語言來表達感激之情,暗暗點了點頭,更加堅定了重點培養他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