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許念原諒了顧深之後,顧深卻是依舊一股腦兒使了全力往牛角尖裡鑽。他努力地回想以前他與許唸的過往,卻無論如何都能想到陸江川的臉。
顧深知道自己可能是有些神經質了,便同許念說了要靜靜。
坐在沙發上的許念連嘴巴里的糕點都沒吞下去,冷不防聽他這麼說,差點沒被嗆到。她心情複雜地看着顧深,半晌才點頭。
顧深聽了這話後,忙不迭走進了房間,把自己鎖了起來。
許念突然意識到這裡是她家,顧深進了她的房間還把門鎖了。她記得她出門前沒有把鑰匙帶出來,許念在沙發上找了會兒,果然沒有鑰匙的蹤跡。也就是說她竟然被一個請求她原諒的人鎖在了自己的房間外?
再看顧深這邊,他走進房間後,也沒開燈,他走在昏暗的房間裡,幾步就摔到了牀上。顧深雖然說了“讓他靜靜”,卻也不知道自己一人能夠怎麼個“靜”法。他的腦子裡亂得很,索性閉上了眼。
顧深想起了他們一家三口去拉普蘭德之時,還未曾遇到陸江川之時,是如此的幸福。在陸江川從風雪中把許念救出來之後,他便開始莫名其妙地吃飛醋。但若是沒有陸江川,他就永遠都見不到許唸了。
顧深一陣後怕,他很快又想起當時許念崴了的腳也是陸江川醫治好的,而他則是從頭到尾都在吃醋。
顧深隱隱也能明白自己的情緒——有些時候他恐怕不是在吃醋,而是痛恨自己沒有在風雪之中把許念護好,而一看到陸江川,他就想到自己的無能。
顧深一直把這事兒埋在心裡,又一股腦兒地把所有的情緒點都投向陸江川身上。因此,他的醋意便是前所未有的濃烈。
房間裡很安靜,顧深睜開眼睛,在黑暗中大力地吸了一口氣。他回想他吃醋的時候,許念是怎麼做的?對了,在許念無力同自己說她與陸江川之間沒關係之後,便一直在包容着他的任性。
而許念生氣的緣由只是因爲他沒有站出去護着她,甚至在冷眼旁觀。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因爲他莫名其妙地對陸江川敵視,才造成這樣的結果嗎?
顧深苦惱地捂住了腦袋,他心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蠢事!
想清楚的顧深便猛地從牀上彈了起來,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燈的開關,“啪嗒”的一下,強烈的光線刺向了他的雙眼。顧深卻不在意這些,他把房間門打開,客廳外也是一片亮堂堂的。而許念,依舊是坐在沙發上,不過她現在是在看電視。
顧深看到這場景,莫名地有點心酸。他走上前,在許念一旁坐下。許念見他出來,就拿起桌面上的遙控器在不停地換臺。她抽空瞥了顧深一眼,“想清楚了?”
顧深卻是從中看了些許的氣惱,連忙說道:“想清楚了。”
未等許念開口,他又說道:“我保證以後都不亂髮脾氣了!”
許念有些詫異,但更多的卻是一陣欣喜。她感到一晚上的憋屈頓時一掃而空,連手上的遙控器都得心應手了。許念“哼哼”了幾聲,便把遙控器放下了,她轉向顧深,說道:“顧深同志,你這保證可是無憑無據。”
顧深爲了表示誠意,便看向了許唸的眼睛,“我坦白我之前把陸江川給你發的短信刪了,裡邊說了邀請你去參加珠寶設計交流會。”見許念瞥了他一眼,顧深連忙說道:“許念,你別生氣。以後刪短信之類的事情我不會再做了,還有……”
顧深看了一眼許念,繼續說道:“這次的交流會你可以去,真的,我不會生氣!”
許念看得好笑,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跪坐在沙發上,伸出手來揉亂顧深的頭髮,莫名地感到自己是養了一條大型犬。
顧深不說話,任由她把自己的頭髮揉亂。此刻,顧深的心中只感到如釋重負。一直以來都在困擾他的事情終於被拋開了,的確是件開心的事。
電視裡放着的是早上新聞的重播,主持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而官方。許念沒由來地感到心中舒坦了許多,她把下巴搭在顧深的肩上,突然伸手拍拍顧深的背,“哎,那個。”
顧深輕輕地“嗯”了一聲,帶着詢問的音調微微上揚。
許唸的聲音就在他的耳畔響起,“吶,我們算是和好了吧?”
顧深聽了這話,有些興奮,許念卻是把他抖動的肩膀用力地往下壓了一下,“刪掉短信的事情我沒有生氣,還有,那個珠寶設計交流會,我也不去了。省得到時候我在交流會上整天都要提心吊膽,怕你會不會突然到一半就突然把我接回去。”
顧深的眼睛頓時一亮。
許唸的話卻是沒說完,“先說好了的,以後你就不能隨便吃飛醋了,不僅僅是陸江川。”
顧深重重地“嗯”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傻,像小學生在秋遊前一天聽老師囑咐安全問題似的。
“除了這點,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許念把下巴挪開,一直退到了能與顧深直視的位置。她看着顧深的眼睛,說道:“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我們吵架還是吃醋,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在外人和我對戰的時候,你一定要站在我這邊!”
顧深知道先前初冉的事情,到底還是給她帶來了陰影,便說道:“對不起,從此以後的顧深一定無條件地站在許念身後。”
許念聽了自然是開心的,她笑嘻嘻地往顧深懷裡靠,“好,我記住了。”
顧深便收緊了手臂,把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許念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從他懷裡爬起來,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機。
“怎麼了?”顧深覺得奇怪。
許念在通訊錄找到陸江川的號碼,點了呼叫之後,她這纔看向顧深,“我不去交流會了,總得跟人說一聲吧?”
她這話才說完,陸江川剛好接了電話。
許唸對着顧深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便對着電話那頭的陸江川說道:“陸先生,珠寶設計交流會我可能去不了了,那天我有點事。”
陸江川表示能理解,心下卻多了幾絲失落。
兩人隨意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而顧深長時間被酸水浸泡的日常,也終於走上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