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與你,執手到白頭_第18章:其中有一個,是我的女兒

溫暖收拾着未吃完的東西,順便問美美:“你今晚要回家,還是想留下來住?”

美美也搭手幫忙收拾着,不答反問:“你呢,還要去醫院嗎?”

溫暖沒有遲疑:“我不放心爸爸。”

就是想陪着溫世遠一起守夜了?

“我陪你一起去和叔叔守夜吧。”項美美握住她略有些涼的手,眼神堅定。

溫暖愣愣的看了她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兩人相攜來到醫院,更確切的說是來到醫院的太平間。

此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天色早已經黑透。太平間周圍雖然有路燈,可是,心裡作祟的緣故吧,溫暖和項美美都覺得這邊比別的地方幽暗。

一陣冷風吹過,更是讓人覺得冷到骨子裡。

一個纖細瘦弱的黑影突然從她們面前不遠處的地方閃過,嚇得溫暖和項美美立即握緊彼此的手。

“別一驚一乍的了,應該是人。”項美美平時就喜歡占卜星座這一類的東西,自然比溫暖更相信這世界上存在着超自然的東西。她說這話,與其說是安慰溫暖,倒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嗯,應該是人。”溫暖側頭看看恨不得貼到自己身上的項美美,輕笑的調侃了一句:“你要是害怕,先回去吧。”

“我不怕!”項美美咬着牙,摟住她的胳膊,和她一點點的往太平間那挪。

然後,她們就發現之前看到的那道黑影,正趴在太平間大門那,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看。

幽暗的燈光下,那個人,長髮及腰,從頭到腳一襲白衣,讓人不由的聯想到索魂女鬼。

項美美嚇得牙齒打顫,雙腿越來越軟,溫暖幾乎是拖着她往前走了。

她不是不關心美美快嚇尿,而是覺得前面那道身影很熟悉,好像是……

沈婉婉!

怕嚇到那柔弱纖細的女人似的,她故意加重腳步,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果然,前面那個人聽到聲音,轉過了頭。

項美美深怕看到一個無臉女鬼,在她轉頭的瞬間,差點就擡手捂自己的眼睛。

然而,也就是晚了這一秒的時間內,她看清對方的長相,不由自主的叫了出來:“沈阿姨!”

對方非但不是無臉女鬼,反而是個超級大美女。

溫暖面不改色,帶着已經不再顫抖的項美美,走到沈婉婉面前。

昏暗的路燈下,太平間門口。她靜靜的看着沈婉婉,沈婉婉也回看着她,眉宇間有一種做賊被抓現場的慌亂。

一時之間,兩人都不知道該稱呼對方什麼。她們母女每次相見,都是這麼尷尬。

最後,是更冷靜一些的溫暖打破了沉默,語氣平緩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你怎麼會在這?”

“我只是路過……嗯,我還有事先走了……”沈婉婉神色窘迫的丟下這句話,掉頭疾步往前走去。

溫暖紅脣張了張,望着她纖弱的背影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把話都嚥到了肚子裡。

即使上次聚餐聽到沈婉婉說不想認她這個女兒,可她每次來醫院,還是忍不住偷偷的去看看她,瞭解她的近況。

所以知道,沈婉婉康復的不錯,大前天已經出院了,她大半夜的能出現在這,特別是太平間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是路過。

但,沈婉婉是來看溫世遠的,還是來看她的,溫暖就不敢肯定了。

沈婉婉走了幾步,耳朵高高豎起,仔細聽着身後的動靜,發現溫暖沒有喊她也沒有追上來,心裡有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急匆匆的腳步漸漸變慢,最後停下。她呆了小半晌,最後還是忍不住轉過僵硬的脖子,視線也往前射去。

溫暖安靜的矗立在剛纔的位置,微抿脣瓣望着她。周圍燈光幽暗,她看不清溫暖的表情,但奇異的,竟能感受到從溫暖身上傳來的悲傷。

頭突然一痛,像是有針在一下下扎的那種痛,與此同時,以前從未見過的模糊畫面在腦海裡閃過。

好像就是她自己,懷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孩,憐惜的吻着小嬰孩柔嫩的肌膚……

畫面募的一轉,她依然抱着那個小嬰孩,但是這一次不是在室內,而是在外面,某條大街上,呆愣的看着不遠處那對摟在一起親熱的男女……

場景忽然又變了,這回是在幽暗冷清的屋子裡,她的頭貼到小嬰孩的胸前,低聲的哭泣:“爲什麼他們都這樣對我,一個又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卻都背叛我,傷害我……爸,媽,你們爲什麼要留下我一人,爲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這畫面讓她的頭疼猛然加劇,根本不敢再往下看,將視線轉移到另一幅飄過來的畫面上。

她的正對面站着一個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很憤怒。男人脣瓣上下開合,似乎在跟她說話:“沈婉婉,溫暖既然掛了我們溫家的姓氏,就是我的孩子,你休想把她帶走。”

一直淡漠平靜的她忽的就變得有些激動:“她是我的親生女兒!不是你的。我一定要把她帶走……”

而男人更加惱怒的衝她低吼:“那你試試!”

場面再次變幻,法庭上,那個男人拿出她有抑鬱症的病例,拿出她差點害死小嬰兒的證據……她輸了官司,輸了自己的女兒,她太悲傷絕望,她要去找那個男人,要去求他幫她把孩子要回來……

找哪個男人?

“啊……”沈婉婉頭疼聚然加重,她低叫一聲,抱着腦袋蹲下了身子,腦海裡的畫面已經亂成一片,最後幻化成鋒利的刀片,唰唰的射過來。

“你怎麼了……”溫暖見沈婉婉突然變成這樣,嚇得一個箭步衝過來,在她跟前蹲下,滿臉擔憂的審視她。

沈婉婉疼的額頭上冒出一堆冷汗,臉色也顯得慘白嚇人,但她還沒有失去理智。

溫暖剛剛失去奶奶,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她添亂,讓她擔心。

思忖着,她努力穩下心神,咬牙站起了身,柔和的聲音止不住顫抖:“我……我沒事……”

“你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溫暖哪裡能放心的下,沈婉婉可是前不久才從植物人狀態清醒過來,身上是否還暗藏着什麼問題,連醫生都說不準。

“我常這樣,小毛病而已,你別擔心。”沈婉婉輕聲說着,擡起頭看向溫暖,溫暖這才注意到,沈婉婉也有一雙好看的杏眸,就如同她的。或者說,是自己像她。

關於自己的五官,溫暖最滿意的就是這雙眼睛。

這更讓她認識到,自己和沈婉婉有着無法分割的血緣關係。

“你確定沒事?”溫暖仔細打量着她,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經伸到沈婉婉身邊,扶住了她。

沈婉婉倒是注意到了,在那雙纖細的手落在自己身上時,她都沒能忍住的輕顫了下。

腦袋裡還有針扎一般的刺痛感,沈婉婉努力隱忍,儘量露出輕鬆的神色,還衝溫暖擠出一抹絕美的微笑:“嗯,沒事。謝謝關心。”

溫暖沒辦法放下她,和項美美一直把她送到醫院大門外,幫她叫了一輛出租車。

項美美拿着手機走到車前咔嚓拍了一張照,在溫暖把沈婉婉扶進出租車後座的時候,她扒着副駕駛座這側的車門,衝裡面的司機小道:“大哥,一定要把她送到家啊,我可是拍下大哥你的車牌號了。”

最近頻頻發生少女失蹤的案件,雖然沈婉婉不是少女,卻比少女還要美豔十倍百倍,溫暖和項美美本來準備把她直接送到家的,可沈婉婉堅持不讓。

“你們多慮了,人我當然是要安全送到。”司機說着,就要關上門。

溫暖卻突然一把拉住門把,阻止了他的動作,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衝後座的沈婉婉問:“你有手機吧,號碼是多少?”

沈婉婉愣了幾秒鐘,繼而回過神,緩緩的報出自己的手機號。

溫暖在手機上按了按,很快的,沈婉婉隨身攜帶的包包裡傳來悠揚的音樂聲。

溫暖衝她搖了搖自己的手機:“這是我的手機號,你到家了記得給我發短信報平安。”

沈婉婉點了點頭,“我會記得的。”

……

出租車很快駛離了醫院。司機閒着無聊,就和沈婉婉聊起天來:“你的朋友看起來人都不錯啊。”

沈婉婉淺淺一笑:“她們不是我的朋友。”

司機“哦?”了一聲。

“其中一個是我的女兒。”沈婉婉話落,自己也暗暗的吃了一驚,薄脣微動,無聲的又重複了幾遍“女兒”這二個字,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樣的字眼。

而司機則是驚詫的看向後視鏡,那裡面映出沈婉婉絕色的容顏,雪白柔嫩的肌膚,只有眼角細細的紋路些許的泄漏了她的年齡,可他還是沒辦法相信她有一個那麼大的女兒。

“親生的?”

“親生的。”

沈婉婉說完,扭頭望向窗外,車窗上映出她的樣子,美麗的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半晌,她斂迴心神,掏出手機想存下溫暖的手機號,在輸入名字的時候,頓了頓,輸入了“女兒”二個字。

然後又給溫暖發了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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