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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話,我這人是吃軟不吃硬的典型,平生最討厭的一件事情就是遭到要挾。
我聽到陳濤威脅我說要讓死者的家屬知道我跟此事有關的時候,心裡實在是大大的不以爲然。一來,我認爲這病人的死亡跟我完全沒有關係,這是警方都確定的事情,死者家屬也不應該有什麼意見;二來,不是我狂妄,現在是法治社會,任對方的後臺如何之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而又毫無證據地動我,而暗地裡下手的話,我相信對方家族不能比得上紐約的剛。
關於這位紐約的剛,我在前面的故事《驚途》裡面已經說過了,他是一位爲恐怖的人物,也是我暗地祈禱有生之年都不必再與他打‘交’道的對象。
在紐約那個紙醉金‘迷’的大都會,地下的‘交’易一直由一個家族掌握着,由上幾代一直傳承,掌握着紐約85%的黑暗勢力,這個比例歷時數十載從未變過。這個家族有着足以讓他們自豪的姓――內修斯。
而這一代的主持者就是剛·內修斯,道上的朋友稱爲紐約的剛。
上一次得以在剛的手下全身而退,是得到一位朋友的捨身相助,那一幕的慘烈讓我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換句話說,從紐約的剛手裡我也能逃得‘性’命,雖然靠了幾分運氣,但也足夠讓我不會把普通人的要挾放在眼內。是以,當我聽到陳濤這樣要挾我的時候,心裡除了反感還是反感,一點恐懼也無。
當下我微微冷笑,一口飲盡杯中的‘奶’茶,準備離開。
陳濤看見談判破裂,開始作最後的努力:“顧小姐,難道你不想知道死者的家屬是誰?”他看見說話並不能阻住我的腳步,開始在我背後大聲叫了起來:“我告訴你,他們是淩氏家族,本城的人叫他們‘黑羚’。”
我停住腳步。
這“黑羚”家族在本城可是赫赫有名,雖說不比紐約的剛隻手遮天,但也是翻雲覆雨的角‘色’。當今負責人凌可夫不只是商界巨,更是政界大佬,家世富可敵國,連當今元都對他非常客氣,年年親自接見,頒個“傑出民營企業家”之類的榮譽獎項以回報淩氏家族年年以億計的本城投資。
但這淩氏家族儘管財大氣粗,朝中有人,但卻風評不佳,原因在於其資本積累是以偏‘門’起家,以後雖然竭力漂白上岸,但據說仍與黑暗勢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這“黑羚”的綽號便是暗指於此。
不過我停步的原因倒不是因爲陳濤的恐嚇,而是我一聽到這個家族名字心裡就隱隱覺得不安,這不安讓我停步以作進一步確定。
陳濤看見我站住了,以爲我嚇得不能動了,臉上大是得意,笑道:“我的病人凌霄就是淩氏的人,而且不是什麼旁支末系八輩扯不上的人,她是凌老頭的外孫‘女’兒。你想想看,如果凌老頭知道你跟他最心疼的外孫‘女’的死有關係,你的下場會怎樣?”他洋洋得意地說:“怎麼樣,跟我合作吧!”
我冷笑兩聲:“病人這樣有背景,爲什麼會躲在你一間小醫院裡面?”其實仁生醫院並不是小醫院,醫療設備跟人員雖然不能說是頂級的,但在本城也可躋身一流之列,我這樣說,其實是想打擊口出狂言的陳濤。
陳濤愣了愣,隨即笑道:“一定是因爲本院的醫療水平,而且,淩氏也不願引人注意。”
前面的回答有自吹自擂的嫌疑,後面的有幾分道理,假如淩氏當家人的外孫‘女’兒因病住院,這消息一給本城記者得知,說不定隔天報紙頭條便會出現淩氏繼承人排位升降預測表。
我轉身大步走了回來。
陳濤臉有得‘色’,隨即就有點變‘色’:“你想做什麼?”
我一手抓在他衣領上,把他的頭扯得低下來,我瞪着他的眼睛:“老實告訴我,我朋友的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
陳濤本來還是一副倨傲的神‘色’,伸手要掰開我的手,但是卻無法奏效,他奮力想擡頭,但是腦袋不能挪動分毫,他的氣焰嚴重受挫,只得好好答我:“不是我們乾的。”
我冷冷道:“但是我的朋友最後是跟你們的羅能傑在一起。”
現在我懷疑這羣喪心病狂的所謂科家們爲了要挾我,劫持了蘇眉,要挾我跟他們合作。想深一層,我甚至懷疑那羅熊貓今晚是藉機接近我,然後偷空在蘇眉的食物裡面下毒,製造一連串事故,好使我們乖乖跟他們合作。
但這種猜想也有不合理的地方,偏生這麼巧,同一個晚上他們一再研究的對象竟然神秘死亡。不過,也不排除他們雖然沒有料到那病人會突然死亡,但早已決定找我合作參與研究。畢竟,羅熊貓找我的時候確實表‘露’出合作的意圖,但那時他們的尋求合作應該不是尋找逃跑的怪物纔對,他們本來打的主意我現在不得而知。
陳濤給我扯得低下頭去,脖給自己的衣領勒住,連呼吸都困難,其狼狽地說:“羅能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劫持貴友。我們之前只是想找你們幫忙研究這個奇怪的病人,畢竟你們遭遇過不少奇怪的人和事,或許會對我們的研究對象有獨到的見解……”
我冷冷地說:“但是我朋友是在病中,你怎麼解釋她跟羅能傑同時失蹤?”
陳濤苦笑道:“我對此事實在不知,現在可以再打電話給羅能傑,看看他在幹些什麼。”
我放開了手,陳濤咳嗽連聲,見我一直瞪着他,連忙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剛纔的氣焰完全消失了。
這一次,電話居然接通,陳濤把自己的手機‘交’給我。電話裡傳出羅熊貓的聲音,他說:“是顧小姐?蘇小姐自己回去了,對,對,她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本來好像很虛弱,但是蘇小姐接了個電話,好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離開醫院出去了。”
我心中一片縈‘亂’,這蘇眉,少有這樣沒有‘交’待的事情發生。她是我的拍檔,如果遇上什麼特殊事件和案件,她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像今晚那樣自己失蹤,毫無音訊的事情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而且她不但忘了告訴我一聲,甚至連自己沒有完全恢復的身體都不在意。這樣看來,這件事情一定很緊急,很重要。
羅熊貓還在手機那頭“喂喂”地叫着:“顧小姐,你有興趣加入我們嗎?我們的研究結果一定會驚動全世界的……”
我用一盆冷水澆熄他的熱情:“對不起,我對異形沒有興趣。”順手合上手機。我並沒有對他口出惡言,羅熊貓跟面前的陳濤不一樣,他只是幼稚的天真和不識時務,跟陳濤的‘陰’險不能並談。
我將手機遞給陳濤,陳濤伸出手來接,訕訕說:“我都說不關我們的事……”
我一縮手,陳濤接了空,愣愣地看着我。
我把他的手機在手裡拋了拋,看得他心驚‘肉’跳,我說:“那麼你剛纔要挾我的事情,淩氏家族已經知道了嗎?”
陳濤看着我手裡玩‘弄’着的手機吞了口口水,字斟句酌地說:“凌霄死了的事情,他們一定已經知道了,但是跟顧小姐的關係,我就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了。”
我冷冷道:“但是你剛纔說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
陳濤苦笑道:“顧小姐,其實醫院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有警察來過,就算我不說,淩氏也一定自己查得到。”
我一愣,他說的倒沒有錯。我突然緊張起來,難道淩氏家族的報復行動已經展開,但因爲我還給警察詢問,他們就先從我的拍檔蘇眉下手?
我順手將手機扔回給陳濤,轉頭就走。心裡在想假如蘇眉真的落入淩氏之手,我該從哪些渠道入手去救人。
陳濤居然在我背後說了句:“顧小姐,還是跟我們合作吧。現在只有我們的研究可以證明顧小姐的清白,我們可以證明凌霄在今晚出事之前已經是一個半死的宿主。”
他不說這一句話我已經把這事拋在腦後了,現在他這樣一說,我登時無名火起,“霍”地衝回來,真的想打他一頓。
就在我拳頭揮起的一剎那,我的手機響了。
“城城,快回來!我有急事找你,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勾搭誰?”這懶洋洋口不擇言的聲音赫然來自蘇眉。
這個電話適時救了陳濤。
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蘇眉正坐在沙發上等我,嚴格來說,她坐在被一堆行李簇擁着的沙發中央宛如河心孤島的魯賓遜一樣姿態地等我。
她因爲經過一場折騰,現在臉‘色’還有點發白,但是‘精’神看上去卻好得很,我感覺至少比我的神‘色’要舒展多了,她滿目都是興奮之‘色’。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她爲什麼失蹤,蘇眉已經急匆匆地跟我說:“我現在要趕明天早上六點十分的飛機,跟你說一聲,最近我都沒有時間回來打理事務所。”
我怪叫一聲:“這當兒你打算撇下我去旅行?”
蘇眉有點不好意思:“不是旅行,我要去辦點事。嗯,要去找一個人,事出突然,我也是剛剛纔知道他沒有死掉,我必須去找他……”
她說得吞吞吐吐,不倫不類,但明顯是下了決心,這個人似乎對她非常重要,使她不顧一切拋下事務所這攤給我一個人負責。
我一攤手,長長嘆了口氣:“去吧,去吧,我並沒有權力阻止你。但是你得作好心理準備,你要找的人沒有死,但你回來的時候我也許已經死了。”
蘇眉皺眉:“不用這麼誇張吧。過去我也常常跑去尼泊爾拍照,那時又不見你要生要死。何況,現在有邵家兄弟幫你……”她朝我擠擠眼:“我是特意留給你的機會。”
我沒好氣:“我不是說這攤,事務再多也不會累死我,我總不會一個人接做不來的案。我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接着將給蘇眉找病房,結果惹上一宗謀殺案,又跟陳濤等人打‘交’道,最後還扯上淩氏家族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眉起初不住看着牆上的鐘,勉強耐着‘性’在聽,後來越聽越驚奇,眼睛越瞪越大,到聽到“黑羚”家族的時候,她更是忍不住輕輕地‘抽’冷氣。
我苦笑道:“最近又開始走黴運,不知爲了什麼惹上這樣一宗官司,還跟這樣的家族沾上關係。”
蘇眉皺起了眉頭,這回她是替我擔心,忽地一拍大‘腿’:“俗話說: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我們鬥不過,可以躲啊。”
我奇怪地看着她。
她興奮起來:“沒錯,你可以跟我一起逃走,順便幫我找人。等事情告一段落,他們自然知道懷疑錯人,那時再偷偷回來。沒錯沒錯,就這麼辦!‘黑羚’雖然財雄勢大,但手爪未必能伸出到國外,何況在國外,我們有我們的朋友,無論如何總比在他們的勢力範圍之內好過得多。”
蘇眉還是非常重視我這個朋友的,至少沒有有異‘性’沒人‘性’的把我扔下就走,我心裡很感‘激’,但又想起:“我們兩個都不在,那偵探事務所不是要關‘門’大吉?”
蘇眉沒好氣:“偏偏有你這麼看不開的人,連命都沒有了,還要事務所幹什麼?何況,事務所就是需要不時關一下‘門’,才能顯示主人的厲害,厲害到忙不過來呀!你看那些頂級富豪,誰是一年到頭幹到晚的?他們喜歡躲在‘私’人小島上假,全世界的人找他們不着,急得團團轉才凸現他們的重要‘性’。”
一席話說得我啞口無言,只得苦笑道:“那麼我總可以問一句,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避難呢?”
蘇眉笑眯眯地大聲應我:“尼泊爾!”
我應聲暈倒。
我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需要去到一個戰爭、動‘蕩’、寒冷、飢餓‘交’織的地方去展開我的避難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