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致遠在沁軒閣和陳氏待了好長時間,目的是勸說母親不要把他的長姐嫁給趙家的公子。
木致遠說道:“母親,趙永詹是什麼人,他就是個紈絝子弟,文不行,武不能的,仗着家裡有幾個臭錢,經常在外面沾花捻草,長姐怎麼能嫁給他那種人,兒子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這門親事絕對不行!”
面色和悅的陳氏聽後大爲不快,原以爲兒子是過來看自己的,沒想到此番來竟是爲了那個丫頭。
她費盡心思說了趙家這門親事,眼看木笙歌年歲漸大,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時候,老夫人也同意了,誰知老爺那裡堅決不肯答應趙家這門親事,還數落了她一頓。
自她嫁到木家來,何曾受過這種氣,這全都因爲木笙歌!
如今自己的兒子又爲那丫頭抱不平,爲了一個同父異母的長姐,說了自己一堆的不是。
陳雪婧越想越生氣,左右成了她的錯。
她爲木家盡心盡力的時候,怎麼不說。她爲木家生兒育女,怎麼不提。
她臉色一沉,拍腿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在你眼裡,我所做的並不是真心爲她好,趙家怎麼課,怎麼招你嫌了,人家好歹在吳州富甲一方,嫁過去還委屈了咱這個大小姐不成。要知道你那個長姐看誰都入不了眼,不知情的人家還以爲我們木府嫌貧愛富,再說了,她早已過了出嫁的年紀,你們不爲她考慮就罷了,還反過來指責母親的不是,況且這件事也是經過你祖母同意的。如果真如你所言,趙公子並非良配,那你倒說說何人才能配得上我們這位大小姐?”
木致遠一時語噎,他過來,是打算勸說母親打消趙家這門親事的念頭,哪知母親反倒數落起自己,還莫名的發了好大的火。
母親和他說話,向來都是和氣的很,至少不會到發火的地步。
之前他爲了長姐的事,沒少跟她和二姐慪過氣,母親不過多說了他幾句而已,今日這是怎麼了,這火發的着實不解。
過了片刻,他纔開口道:“……即使母親說的在理,全意爲了長姐好,那也不該找了趙永詹那樣的公子哥,長姐怎麼說都是吳州的才女,論樣貌和出身,真要嫁給他們趙家,我都替長姐憋屈。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那個人。”
陳氏看着自己的兒子爲一個外人說話,又想起他和嘉婉不親和的事情,一時心煩的很。看自己的親姐姐不順眼,卻去幫着外人,眼前的這個人,當真是她的兒子嗎?她甚至都有些懷疑。
木笙歌什麼都沒做,就這樣巴巴的對人家好,也不管她領不領情,要是施以小惠,那還得了,他還不得掏心掏肺的。
陳雪婧不想因爲木笙歌的事,與兒子鬧得不愉快,木致遠很單純,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心思,認定什麼便是什麼,他覺得趙家公子配不上木笙歌,即便她費再多口舌,說再多,也是徒勞無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他與木嘉婉的關係已經變那樣了,如果連這份母子之情有一天也變得生分了,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穩了穩心神,等心緒稍微靜了些,聲音不像之前那般激動了:“母親好心好意的爲木笙歌說了門親事,就成了別有用心。左右我纔是你最親的人,你幫着一個外人說母親的不是,這就是你所謂的孝道。還有你二姐,平日裡你不跟她親近就算了,爲了你那個長姐,說話最起碼得顧及一下場合,顧及她的顏面。她好歹是你的親姐,你們姐弟兩不和,母親是看在眼裡,痛在心上。”
木致遠當即愣住,母親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這件事。不過也不能全怪他。
二姐被母親自小給寵壞了,養成了嬌縱跋扈的性子,待人也不懂謙讓,看中什麼便是什麼,總之,任性慣了。長姐倒不同,爲人謙遜低調,說話做事也沉穩得多,對比一下,他更願親近後者。
今日他過來找母親,從頭到尾說的都是長姐的事情,母親聽着怎會沒有感覺,也難怪到最後母親會說起這些話來,可是他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他愛跟長姐親近,是因爲他覺得長姐其實是面冷心善。
五歲那年,他揹着家人偷偷出府玩,回來時不小心弄傷了胳膊。他怕父親知道會生氣,母親知道會因爲心疼而不准他出去玩。那個時候他忍着痛,把手背在身後,誰也沒說。
府裡的奴才瞧見了,想上去詢問他是怎麼回事,木致遠怕被發現,便處言呵斥他們不懂規矩,連主子的事也要打探。
這一幕被木笙歌看見了,等奴才走後,她徑直的走到他跟前,把他拉到清瑾苑,替他包紮傷口,自始至終,她什麼話都沒有說。接下來幾天裡因爲胳膊隱隱作痛,在人前吃飯不便,就讓下人喂他吃飯,他記得二姐爲此還嘲弄自己嬌氣。
後來這事總算被瞞了下去,父親和母親絲毫沒有察覺到那幾天的異樣,他高高興興的去答謝長姐的時候,她卻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漠然以對。
明明就是做了,非不承認,那時他年紀小,還獨自憋屈了好些天。漸漸明事理後,他才明白長姐是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集,不過心是善良的。不然當初她可以視若無睹的走開。
這件事,在他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影響,纔有了後來他想要對長姐好的決定,以弟弟的身份保護着姐姐。
至於母親,她不喜歡長姐,自然就無法體會這些。
再說下去,只會讓母親對長姐的誤會更深,木致遠便打住道:“關於趙家的事情,母親還是再好好斟酌斟酌,長姐的幸福最重要。至於母親說的那些話,我回去後會好好思量。在母親這裡叨擾多時,就先回去了。”
陳雪婧靜靜地坐着,沒有說話,怔怔的望着木致遠離去的背影,一時感慨起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再不能像兒時般替他們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