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悠然雖然表面上是個溫柔賢淑的,但她的心眼兒是真的不大。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只因爲嫉妒樑詩詩就恨不得在樑詩詩落難時再推她一把了。
身爲正室有幾個能看得慣丈夫身邊那些妾室通房的,再加上於悠然總是卯足了勁兒要與顧青未比,而顧青未又有個寵她出名的夫君。
這樣一來,香巧也就成了於悠然心裡一根拔不掉的刺。
雖然沒辦法讓寧致祥點頭將香巧打發了,但於悠然是正室夫人,香巧只不過是個通房,她要收拾香巧簡直是太過簡單了。
於是,在於悠然嫁過來的這幾個月裡,香巧的日子用水深火熱來形容都不爲過。
香巧本就是丫鬟出身,她也不是個不能忍的,知道自己是鬥不過於悠然的,便也着實老實了一段時間。
後來於悠然就被診出了喜脈。
正室有了身孕,當然不能再服侍夫君,尤其還是前三個月。
遇到這種情況,就算丈夫身邊沒有妾室通房,爲了體現自己的賢惠,許多人也多會給身邊的陪嫁丫鬟開了臉做通房。
而寧致祥身邊本來就有香巧這個通房,自然不用於悠然再給自己的丫鬟開臉。
從這天起,寧致祥就像是被香巧勾了魂兒一般,除了偶爾去於悠然那裡看看她,其他時間竟都與香巧膩在一起,直將於悠然氣得肝疼,若不是太醫說她腹中胎兒有些不穩,不能太過思慮,她必定饒不了香巧去。
而好不容易出了頭三個月,胎象也穩了些,偏偏還鬧到見紅這種兇險境地,卻是因爲竟敢哄着寧致祥讓人斷了她的避子湯!
大周朝有規矩的人家都不會讓房裡蹦出個庶長子。
嫡庶有別,若是庶子比嫡子年長,將來成人之後還不知道會引起多少紛爭,所以許多後宅裡都有規矩,在正室誕下嫡子之前,妾室通房是不允許有身孕的,就算每次服侍了爺們兒,也都會喝下一碗避子湯。
若有那不守規矩敢先於正室懷有身孕的,就算被正室亂棒打死落個一屍兩命,也最多就讓人搖頭嘆息兩聲而已。
香巧也是見於悠然有了身孕着急了。
她能感覺到,這幾個月因爲於悠然,寧致祥待她都冷淡了許多,去她房裡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於悠然有了身孕不能與寧致祥同房,她又豈能不抓住這個好機會?
所以在某次將寧致祥服侍得飄飄欲仙之後,香巧就向寧致祥提了斷避子湯的事。
寧致祥雖然不懂這內宅之事,但基本的規矩卻是知道的,當即就回絕了香巧。
但香巧也不放棄,直說她特意尋了高僧算過,於悠然腹中的孩子必定是個哥兒,既然是個哥兒,就算她現在就懷了身孕,也不可能會有庶長子不是?
寧致祥也不是個拎得清的,竟然也真的被香巧糊弄了過去,允了她可以不再服避子湯。
待於悠然知道這件事時,香巧都已經斷了避子湯快一個月了。
當時就氣得她小腹隱痛,後來發現見了紅,更是差點沒直接暈過去。
因爲顧忌着腹中的孩子,這段時間於悠然已經極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了,但聽顧青未這樣提及,她仍忍不住心裡一陣的翻騰。
好在,想着之前動怒的後果,她又急忙保持冷靜,甚至還衝顧青未笑了笑,“七嫂教訓得是,我以後定會注意的,這次也是想着兩府本就只有一牆之隔,出來走動走動總比一直呆在屋裡好。”
這話也就聽聽罷了。
顧青未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向於悠然身後跟着的兩名丫鬟,兩人手上都各提了一個黑漆食盒,也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
不過,秋嵐方纔卻是說過於悠然是來送糉子的。
“弟妹今兒來我這裡可有何事?”顧青未問道。
於悠然這才又笑了笑,“馬上就是端陽節了,今年母親讓人多包了些糉子,尤其是三嬸愛吃的豆沙糉更是不少,正要讓人往東府送呢,這不我也正好想出來走動走動,所以就自告奮勇來了。”
說完讓兩個丫鬟將食盒遞給秋嵐幾個。
顧青未聽了又是一陣好笑。
於悠然爲了尋藉口上她跟前找優越感,那也真是費盡心思了。
上次是要上她這兒借花樣子,上上次是聽說她做了一身與衆不同的衣裙,上上上次……
比起以前那些拙劣的理由,這次的好歹還算正當了些。
微微一笑,顧青未道:“那敢情好,母親前兩日還唸叨着大伯母那裡的豆沙糉,如今可該高興了。也正好,東府也包了些糉子,弟妹既然來了,我也就乾脆交了給你好了。”
然後讓畫屏將東府的糉子又裝了兩食盒。
於悠然此來本意就不在什麼糉子,只叫丫鬟接了食盒,然後就與顧青未東拉西扯的,時不時的就要將話題扯到她腹中的孩子身上來。
待將於悠然送走,秋嵐恨恨的拿了乾淨的抹布將於悠然坐過的地方使勁兒擦拭了好幾遍,“不就是有個身孕嗎?有身孕的女子多的是,她要是隻母雞下個金蛋反而還更稀奇些!”
這種話,也就只有秋嵐這個心直口快的才能說得出來了。
顧青未卻並未在意於悠然的刻意炫耀。
她前世是生養過的,當然不擔心自己身體有問題。
雖然如今也時常會想起辰哥兒,但顧青未還真的不願意現在就有身孕。
她總覺得,若是她比前世提前有了身孕,她一直覺得虧欠的辰哥兒就再沒機會來到這個世上。
叫她如何能忍心?
好在,雖然她在掙扎之下也沒有刻意做什麼措施,但一直到現在卻始終未有過身孕。
也許,真的是她與辰哥兒的母子緣分太深,這一世也仍將做母子?
這樣想着,顧青未心裡一鬆,笑着道:“行了,你與她生什麼氣,就當作是看一出好戲不就得了?等着吧,她與香巧的事可還沒完。”
香巧也是個會折騰的,好不容易哄着寧致祥斷了避子湯,若沒得個想要的結果,她又豈能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