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織去年才尋回的親人，她原本親近之人就不多。
難得的親眷，肯定都是被她放在心上的。
而且豐家對於她的疼愛也不假，這一年多的時間，各種流水的東西，送到了蕭念織的府上。
別管是豐家的，還是豐外公自己的。
總之，豐家對於蕭念織這個外孫女，十分疼愛。
如今，人走了，蕭念織肯定是難過的。
餘監正的話音落下之後，蕭念織這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嗯。」
說難過吧？
也有一些。
畢竟相處的時間短，感情沒想象中的那麼深厚。
所以，對於對方的逝去，蕭念織更多的，其實還是震驚，難以理解，或是不太好接受。
只不過，她也很快就明白。
生死由命，很多事情，註定了是她控制不了的。
比如生死，比如感情。
她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跟餘監正草草交待了幾句之後，便帶着家丁先回去了。
回府換了身常服之後，又急匆匆的趕到了豐府。
此時豐府已經掛起了白幡。
今日之前，還透着和樂喜慶的府邸，如今處處都透着素白的悲涼。
大外婆已經哭暈了好幾回，這會兒正在後院休息。
大舅舅正一身孝的接待往來賓客，舅母則是在後院。
大表哥他們一衆小輩，都一身孝的跪在棺槨之前。
空氣中飄着一絲陰雨的潮溼氣息，還有紙錢燃燒之後，一股說不清的煙火氣味兒。
蕭念織愣怔了一會兒，便被大管事的帶去換了一身孝。
因是外孫女，所以蕭念織不需要戴全孝。
只是心情，卻跟豐寧他們一樣沉重。
蕭念織去棺槨前跪好的時候，豐寧的眼睛已經哭腫了。
看到蕭念織的時候，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一哭，帶着蕭念織的情緒也起來，跟着一起哭。
棺槨前原本哭聲就不斷，兩個姑娘家一哭，其他人也控制不住，又跟着哭了一場。
再加上往來親戚，親朋好友，別管是送一程，還是走排場，都跟着哭一場。
蕭念織只覺得，耳邊的哭聲似乎就沒有斷過。
聲音一起，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一般的不受控制。
她覺得自己心裡其實並沒有太難過，卻又控制不住眼淚。
特別是豐寧跪在那裡，握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就要哭一會兒。
小姑娘的哭，安安靜靜的，讓人看了十分心疼。
沒一會兒功夫，晏南榮也來了。
他是外孫，哪怕貴爲皇子，也是要來送一程的。
陛下也派人送來了一系列的慰問。
雖然豐家是商賈之家，但是卻是皇商，而且還被陛下看重。
關鍵時刻，需要豐家出錢的時候，豐家從來就沒有推託過。
所以，陛下肯定是要派人過來慰問一番，以示天家恩重。
晏星玄也過來了，其他一衆交好的小夥伴，眼熟的同僚們，也都一一過來。
這些人裡，有些是衝着豐家，有些是衝着蕭念織。
別管是衝着誰，最後都歸於豐家。
畢竟，說到底，都是一家人罷了。
而且，這種事情……
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細數一下，你來是爲了誰，他來是爲了誰。
大外公前三天停靈，蕭念織跟一衆小輩肯定是要守靈的。
只
不過，肯定不能連着三天一守到底。
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這個啊。
所以，大家輪流換着來守。
蕭念只和豐寧第一天晚上守了一宿，第二天晚上，就去睡覺了。
第三天又去守了。
送一天少一天。
最後一程，不管怎麼樣，也得撐着身體，送一送對方吧。
蕭念織是在停靈的第三天，這才知道，大外公明明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沒了。
起因是……
摔了一跤。
對於老年人來說，摔一跤的後果，還真是不好說。
有些可能只是因爲腳滑，因爲不小心之類的原因。
這樣導致的更多的結果，還是各種外傷骨傷。
但是，怕的就是……
身體不受控制的那種摔倒。
這意味着，身體內在出了問題，摔倒之後，出現的問題只會更多。
像是這種摔了一跤直接沒了的情況……
蕭念織不是學醫的，只能依舊自己在現代時候，看到過的各種情況分析一下。
更大的概率是心腦血管疾病。
類似於腦出血，頭腦發暈之後，摔了一跤，救治不及時，然後直接就走了的。
現代時候，醫療算是發達的。
但是，對於這種突發性的，快速的疾病，救治回來的可能性，也並不多。
甚至有些在送醫的途中，就直接過去的。
如今的醫術，與現在醫療，各有長處。
但是，對於這種內部的問題，而且是突發性的……
其實還是沒有什麼手段和方法。
更何況，豐大爺一開始摔倒，大家只當他是不小心，腳滑之類的，誰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之後發現他昏迷，再去叫大夫，大夫來的路上再稍一耽誤。
錯過了搶救的黃金時間，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來這條命了。
豐寧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跟蕭念織說着這件事情。
豐寧自己就是學醫的，大概是明白，是身體內部的問題：「祖父暈倒之後，直接開始說胡話，我也問不出來，他哪裡不對勁，我的醫術還是不夠高明，我……」
學醫卻又救不了親近之人。
蕭念織能理解豐寧的這種痛苦，難過，亦或是後悔。
如今的豐寧，想的大概是：如果自己當初能好好學醫就好了，如果自己學的更好一點就好了，如果自己能醫術能更高明一些就好了。
如果……
但是，現實卻是沒有如果。
更爲殘忍的是，即使醫術再高，對於這種突發性的疾病，更多的時候，還是束手無措的。
豐寧這會兒最是傷心難過，她也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