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嫉妒是假的,心裡酸酸澀澀的。只不過,輕舞本性純良,她不允許自己去嫉妒,去吃醋。她甚至躲着阿九,躲着朔月,就是不想讓人發現她異樣的情緒。
輕舞不想再因爲自己控制不住愛意流露而給大家惹來困惑。
這一次,小主若不是走投無路,否則她也不會將朔月交給輕舞去照顧。小主刻意保留她們之間的距離。小主比誰都清楚輕舞心裡苦。
帝都的街道轉角處,突然閃過一道熟悉的影子。雖然只是不經意的匆匆一瞥,可是輕舞認出來了,那是朔月。
朔月失魂落魄的,如行屍走肉一般走着,表情呆滯,彷彿一個懵懂的傻子。
輕舞心裡彷彿被什麼重重的擊了一下,心裡生出無限的內疚。若不是她,朔月怎麼會變成這樣?
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輕舞覺得,是她間接的摧毀了朔月。
輕舞立即擡起腳步追了上去,經過轉角時,剛想要開口喊朔月,然而霍地出現的一抹身影,卻讓輕舞啞然失色。
“阿九?”輕舞吶吶道。眼眶瞬間就紅了。
阿九如今的劉海全部綰了上去,露出雕刻般俊逸的臉龐,更加霸氣。
輕舞杵在原地,遠遠的望着阿九。
而阿九,全神貫注的望着朔月。
朔月納呆的含着,“清芷,清芷,你在哪兒?”
阿九冰霜籠罩的瞳子裡霧氣繚繞。他嘆了口氣,走上去。輕輕捉住朔月的手,溫柔道,“娘子,我帶你回家。”
娘子……娘子……
輕舞用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痛得不能自已的心臟,可是淚水卻不聽話的溢出眼眶。
阿九,你的心,到底還是接受了她?
那麼我呢?
輕舞狠狠的呼了口氣,暗暗的鼓舞自己,“沒有阿九,你一樣可以活下去。你要大度一點,祝福他們。”
朔月望着阿九,很久很久,似端詳,似打量,卻又似回味。
忽然,朔月一頭撲進阿九的懷裡,“相公!”傷心欲絕的哭起來。
輕舞閉目,兩行熱淚淌下。
她和阿九,註定有緣無分。
輕舞轉身,帶着一身的絕望離開了。
阿九抱着朔月,然而深幽的目光,卻落在前面失落魂魄的影子上。阿九的眼睛,頓時佈滿血絲。
那是輕舞,是與他兩情相悅的輕舞。
他們一起從錦王府,走到大鳳帝宮,又從大鳳帝宮回到天洲……這一路,歡歌笑語,快樂比憂愁多。可誰曾想,到最後,她還是選擇離開了他。
阿九將朔月帶回了帝宮,太上皇的宮殿,重華宮。
朔月且喜且憂,她原本就比其他人敏感,如今清白被辱,面對阿九就更加沒有信心。
阿九唯有陪在她身邊,用一顆虔誠的懺悔的心,去捂熱朔月這顆經歷冰霜的心。
然而,阿九心裡也難受,因爲他心愛的輕舞,還在外面流浪。
他卻實在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妥善處置這兩個愛自己的女人。
特別是,在朔月與他推心置腹的談了一次以後,阿九就更不能放下朔月,不管不顧的去尋求心中所愛。
這一晚,朔月主動找到阿九,敞開心扉,“阿九,我如今已經不是乾乾淨淨的好女人了,你若心裡膈應,便賜我一紙和離書。我朔月從此便完全退出你的人生。”
阿九望着睫毛微顫,眼底泛淚的朔月,輕輕的噓一口氣,將朔月輕輕的擁入懷裡。“別鬧了,我們是夫妻,風雨同舟。我不會拋棄你,除非你先拋棄我。”
朔月撲進阿九的懷裡,哭的撕心裂肺。
因感動,也因爲漂泊的人生終於可以停靠下來了。
這一晚,阿九和朔月沒有分房睡,他們躺在一張牀上,阿九摟着朔月入眠。
他如今成熟了,劍氣收斂自如,再不會傷及朔月。
帝宮外,輕舞黯然神傷。
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心裡渺茫的希冀落空,輕舞不知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她只好再次化爲螢火蟲,來到天牢裡。
本以爲可以在小主這裡尋求慰藉,可當她看到清芷獨自倚靠窗前,默默流淚的畫面,輕舞再多私心都瞬間蕩然無存。
她從未看見小主這麼脆弱流淚過。
輕舞也不管被人發現後生疑,徑直旋身一轉,落地恢復人形。
“小主?”輕舞飛奔上去。
清芷聽到輕舞的聲音,趕緊擡起衣袖偷偷拭淚。待她轉身時,已經是一張平靜無波的臉龐。
“輕舞!你怎麼來了?朔月她……”清芷困惑不已。輕舞一向聽她的話,可是這次怎麼會……
輕舞望着清芷,秀麗的臉龐抑制不住的浮出一抹悽然,“小主!”聲音哽咽,痛苦之情溢於體表。
清芷立即頓悟,只怕是百花宮的阿九,不忍心拋棄孤苦無依的朔月。
只是阿九出面,他會怎麼安置朔月?
以清芷對百花宮主僕二人的瞭解,只怕阿九這樣純善的人,做不到對朔月狠心拋棄。
清芷嘆口氣,她的輕舞,定然是被拋棄的那個人,輕舞被情所困。
“輕舞!”清芷展開雙臂,輕舞便一頭砸了進去,抱頭痛哭。
“小主,我……對不起,我實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多了。”清芷拍着輕舞的後背,溫柔的安撫着。
待輕舞哭夠了,輕舞才從清芷的懷裡鑽出來,想着自己適才哭的毫無形象,又忍不住破涕爲笑。
清芷溫柔的爲她拭淚,感慨萬千道,“你和阿九,有緣無分。好在他是愛你的。起碼你比我幸運。我和玄冥,明明無愛,卻做了夫妻,生了孩子。到頭來才知道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輕舞驚得花容失色。也難怪小主適才默默垂淚,只是輕舞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結局,她甚至寧願相信是自己愚蠢,誤解了小主的意思。所以她再三確認道。“小主,你是說帝君他……他……”
嘴脣顫了顫,輕舞卻說不出口。
倘若真是她理解的意思,輕舞總覺太殘忍。帝君對小主,那可真是寡淡薄情到如此令人寒心的地步。
“小主,你是不是誤會帝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