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實在不放心朔月,清芷丟下玄冥和阿九便往外跑去。
“我去找朔月!”
玄冥望着清芷匆匆離去的背影,俊美的眼眸,盛載一池青泓,夾雜着無奈,和一絲寵溺。
“你爲輕舞朔月擔不盡的憂慮,你可知我又爲你牽腸掛肚?”
阿九望着吃味的爺,眉頭抽了抽,“爺,她都走了。你說得再肉麻,她也聽不見了?”
玄冥正了正色,色厲內荏的吼着阿九,“還杵在這裡幹嘛?還不去找你的媳婦?”
阿九逃之夭夭。
玄冥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回到百花殿,此時瞌睡全無,索然無味的端坐在銅鏡前。望着銅鏡裡因爲憂慮而略微黯淡憔悴的俊臉,詩興大發,“爲伊消得人憔悴!哎!”
這幾日,玄冥的日子並不好過。日日裡看到清芷爲輕舞朔月憂愁,他真是萌生出自卑的心態。恨自己失去神算指,不能洞悉先機,只能由着她焦慮,完全幫不上什麼忙。恨自己失去法力,不能陪伴在她左右,她已經成長爲絕頂優秀的煉藥師,而他無法跟上她的步伐,與她風雨同舟。
玄冥懊惱的將銅鏡拍在地上,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嫌棄自己。
強烈的自卑深深的攫住玄冥的心,高傲如他,豈肯被這麼低劣的情緒控制?
一身驕傲的玄冥萌發出改變現狀的雄心壯志!他突然想到了七彩靈珠!他從寬袖裡取出玉匣子,猶疑了一瞬,便將它打開了。霎時間,璀璨奪目的七彩光從盒子裡射出,玄冥不想這強烈的七彩光輻射深遠,倏地用手蓋住。然後在靈珠的光芒消隱後,纔拿了出來。
拇指和食指夾着靈珠,掂量着,這顆靈珠究竟能給他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傳聞,七彩靈珠是遠古時期的一位法力無疆的上神遺落在外的一顆魂魄凝結珠。不過玄冥對於這個結論一直持考究待確證的態度。畢竟,人只有死亡纔會有魂魄出竅,需要藉助外物的載體凝結歸一。可是,既然後代將這位大神吹的神乎其神,說什麼從遠古洪荒之日,到現在天地清明,無一人的法力能及得上這位遠古上神。
既然如此,他爲何而死?
史書記載乃爲情所傷,可是什麼樣的愛情,值得他去死?如果他真如傳說中說的那般智慧無窮,他應該能想出辦法重續一段緣分?而不是以死解脫。
當然,這些都是玄冥的揣測。
玄冥當然希望,這顆靈珠真如傳說中說的那麼神奇,起碼這樣的話,他就能通過這枚靈珠恢復法力。於他而言豈不是美事一樁?
玄冥打量着靈珠,半天后將靈珠放在脣邊,卻又取下來。實在是猶疑不決。
他有些擔心,一山不能容二虎,倘若這靈珠的主人太強大控制了他的心智。他怎麼辦?
雖然玄冥又很自信,覺得自己也不是軟弱可欺的人。
猶疑,糾結,一時半會沒有答案……
雨,愈下愈大。
驚雷陣陣,劈在瓊樓玉宇上,夜色裡彷彿一切猙獰的醜陋的人性都在蠢蠢欲動。
“朔月……”
“朔月?”
清芷心急如焚的聲音,只可惜被淹沒在雷雨聲中。儘管她聲音已經嘶啞,可是沉悶的天空裡,依然沒有迴應。
清芷抱着頭在大雨裡穿梭,她心裡十分狂躁。
她的後面,緊跟着阿九。
此刻,破破爛爛的殿宇裡,朔月蜷縮在角落裡,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因爲冷,也因爲恐懼。
白天,宮鈺像餓狼一樣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吸食了一部分血液後才悻悻然作罷。朔月感覺自己有些頭暈,可是看到宮鈺那雙泣毒的眼光,朔月的虛弱被恐懼攫取。
即使渾身疲憊,朔月也無法安然入睡。
她瑟瑟的望着前方,一瞬不瞬的,彷彿她的警惕就能把所有邪惡的故事擋在她的世界外。
忽然,一道拉長的黑影霍地出現在地上,慢慢的向前移動。朔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往後退,可是後面是一堵石牆,退無可退。朔月被無邊的恐懼包裹。
她鼓足勇氣擡起頭望着黑影的主人,她看到宮鈺那張令人噁心的臉上,佈滿黑色的像枝丫分叉的筋脈突兀在表皮上。像魑魅,更像怪物。
朔月嚇得全身緊張如弓,“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她全身戰慄道。
宮鈺卻一步步逼近她,朔月忽然扯開喉嚨喊道,“明月,明月,救我!”
“別喊了。你叫不醒她的。”宮鈺的聲音像古墓裡爬出來的幽靈,虛無縹緲令人抓不住。
朔月爬起來便逃,可是宮鈺的步伐更快。輕而易舉就抓住了她。
“哈哈,小美人,你往哪裡跑?”魔鬼的笑聲在雷雨聲裡恣意的狂笑。
朔月被他抱的緊緊的,漲紅着臉,卻奮力的掙扎着。
“嘶——”殿內響起織物撕裂的聲音。
“朔月……”
“朔月……”
就在這時候,大殿外忽然傳來清芷一聲聲呼喚的聲音。然後阿九緊隨其後的聲音。
朔月的眼底綻放出一抹驚喜,可是他魔鬼的手忽然捂住她的嘴,讓她無法發聲。
魔鬼的欺負升級……
“啊……”當朔月發出慘絕人寰的一聲嘶吼時,殿宇的大門霍地被人踢開。
清芷和阿九齊齊站在門口,一道閃電,將室內的旖旎風光照射得通透敞亮。所以黑暗的污垢都被照亮。
清芷的臉色由蒼白轉鐵青。雙手握拳,眼睛射出森寒的光芒。
而阿九,望着朔月,整個人完全石化了。
宮鈺慌亂的穿好衣裳。朔月像一具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
這時候,就聽見清芷低沉慍怒的聲音,“阿九,我要你將這個畜生凌遲而死。”
阿九似乎回過神來,整個人忽然吶喊一聲,“啊——”
那是一種歇廝裡的宣泄和咆哮。阿九仰着頭,雙手握拳,這一聲震天動地。頃刻間,憤怒帶給阿九身子巨大的變化,只見阿九束髮的白色綢帶忽然飄揚在空中,凌亂的髮絲胡亂的飛舞着。一張原本俊朗的臉龐此刻冰咧若千年冰雪,陰鷙得令人不寒而慄。
他是劍皇,從少年到男人,成熟的代價如此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