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雪醒來時,清芷已經悄然離去。
像往常一樣,君若雪望着旁邊的洗臉水,呼了一聲,“阿九!”
阿九便推開門貓着腰走了進去。看到主子臉上那隻墨黑的小烏龜,彷彿刺青一般摧毀了主子三界無雙的容顏,阿九就懵逼在原地。
他是該提醒他呢?
後果就是清芷姑娘可能會記仇,日後找他算賬。
如果不提醒主子呢?
後果就是被主子瞪眼,訓斥?
比起清芷姑娘變態折磨人的方式,阿九覺得爺凶神惡煞的瞪眼訓斥顯得有點不痛不癢。於是阿九見風使舵,選擇了站在清芷這一邊。
阿九屁顛屁顛上前,趕緊從洗臉盆裡撈起洗臉帕遞給主子,只要主子洗臉後,就毀屍滅跡了。如此最後,清芷姑娘也怨不得他,主子也不會瞪他。
然而,君若雪看見阿九的手伸進水盆裡,俊臉已經黑到極致。這貨應該知道,他有潔癖,從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洗臉帕。今兒明知故犯,事有反常必有妖!
“爺,洗臉!”阿九狗腿的將洗臉帕遞給主子,君若雪不但沒有接他的洗臉帕,而是用非常凌厲的眼神瞪着他。
“你好像很希望朕快點洗臉?”
目光向銅鏡的方向掃去,雖然覺得天底下應該是沒有人敢在他的臉上動手腳,但是阿九的反應讓他還是起了好奇心。
阿九閃身將銅鏡遮蔽得嚴嚴實實的。
真是應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滾開!”君若雪惡狠狠的命令道。
阿九知道事情敗露,懾於爺的淫威,只得慢吞吞的挪開了身子。
一邊祈禱着,清芷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君若雪遠遠的看見臉上黑乎乎一閃,俊美的臉龐籠罩冰霜。快步上前走到銅鏡前,待看清楚臉上是印畫的一副小烏龜時,臉都氣綠了。
“阿九——”雷霆之怒,彷彿一場風雨欲來的疾風驟雨,聲勢駭人。
阿九嚇得身板兒一顫,“爺,不是小的!”
君若雪鷹瞳里布滿疑惑,雖然阿九是唯一一個出入絳雲殿的人,嫌隙最大。可是阿九的畫工奇差無比。這烏龜雖然看起來醜,不過線條流暢,如行雲流水,分明就是畫工不俗的人爲了醜化他故意畫的一隻醜陋的烏龜。
君若雪眼底流露出一抹嗜血的光芒,天地之大,無奇不有,竟然有人膽敢在他臉上畫烏龜?
“若是讓朕查出來是誰,朕一定讓她挫骨揚灰。”
阿九顫了顫,脖子縮成鵪鶉。
幸虧激怒爺的不是他。
清芷姑娘,願蒼天大地保佑你。不要被爺發現。
原本打算將清芷姑娘入宮的喜訊轉告給主子的,不過看到清芷將爺氣的痛不欲生的模樣,阿九覺得擇日再說比較妥當。
君若雪原本以爲是什麼玄力深厚的人才能接近他,陷他不堪。可是洞察到錦被上的烏龜後,君若雪有些意外。此人智商夠高啊。知道在他臉上直接落筆必然弄醒他,便想了個間接印畫的方式。
難怪他沒發現。
“阿九,去查,今日是哪個不怕死的狗奴才偷偷潛入朕的絳雲殿。”
阿九苦着臉,看來此事是紙包不住火了。“爺,內務府撥了個貼身侍女給你,今早的洗臉水便是她負責的。也許——可能——這事或許與她有關!”
君若雪咬牙,“哦?”喉間溢出一抹冰寒的彷彿能碎骨的聲音。
阿九渾身滲出冷汗,今日皇上和清芷姑娘肯定會大戰三百回合,他這棵夾縫生存的牆頭草肯定會被夾死。真是苦苦逼啊!
清芷給皇上端了洗臉水後,一瘸一拐的雙腿已經痛得不行,卻又立即接到皇上已經起牀,需立即給絳雲殿上茶的通知。
清芷瞬間就慫了!
他大爺的!
她纔在他臉上印了烏龜,現在的他肯定在氣頭上。她現在去必死無疑。
同去的宮女婉悅爲了攀上高枝,苦苦的央求清芷,“清芷,我從記憶起就很崇拜我們的皇上,你讓我幫你去送茶吧,奴婢只想看看皇上的真顏。”
清芷有些爲難,“婉悅,可是——”
清芷還沒有說完,婉悅的臉色就冷淡下來,“哼,我就知道,你霸佔着伺候皇上的機會,就是希望皇上能夠臨幸你。你捨不得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我們!”
其他幾位新來的宮女紛紛點頭附和,“就是,清芷,我們都是一起進來的新宮女。資歷淺,大家都是好姐妹,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清芷瞠目結舌——
好吧,有難同當,是你們自己說的。
清芷將茶壺遞給婉悅,爲了讓婉悅不要對君若雪心存不該有的歧念,清芷故意說了皇上一堆壞話,“皇上脾氣古怪,性格殘暴不仁,而且不近女色,可能還有龍陽之癖。你好之爲之吧!”
婉悅卻欣喜若狂,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便端着玉壺茶具去了絳雲殿。
君若雪更衣後,端坐龍椅上。黑着臉生着悶氣。
婉悅進去時,君若雪森寒的眸光彷彿要吃人似得,婉悅偷偷瞥了皇上一眼,卻立刻被皇上身上的陰鷙可怖的氣息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燙在她細皮嫩肉上,瞬間紅了一大片。
君若雪還以爲,她就是太后撥給他的貼身侍女。原本以爲她膽狂智高,沒想到是個膽小如鼠的女人。
心裡升起一抹嫌惡,繃着俊臉陰鷙的審問道,“你就是朕的貼身侍女?朕的錦被就是你弄花的?”
婉悅跪在地上,臉幾乎都快貼到地上了。“回稟皇上。奴婢叫婉悅,不是皇上的貼身侍女。皇上的貼身侍女叫蕭清芷,皇上的錦被肯定是她弄花的。”似乎想到了什麼,婉悅激動不已道,“對,一定是她。蕭清芷適才還對奴婢說皇上的壞話來着?”
阿九臉上慘白,清芷姑娘,你能不能消停點。
每次她都能把皇上惹得抓狂,發怒。然後最後倒黴的卻總是阿九。
“竟然有奴才膽敢在背後說朕的壞話?都說什麼了?”君若雪端起一旁的玉璽,把玩着。眼裡的目光十分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