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鳳帝國,天牢。
當蕭炎走出天牢大門時,一縷晨曦恰恰籠射在他儒雅俊逸的臉上。蕭炎望着東方升起的旭日,彷彿獲得救贖的新生的靈魂,此刻竟然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憧憬。
經歷此劫,蕭府雖然受到重創。昔日輝煌門第大將軍府不復存在,不過蕭炎本就不是在乎功名利祿的人,只要一家人聚首一堂,相親相愛,平平安安,於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蕭炎一刻沒有耽誤,坐上阿九爲他準備的馬車,徑直朝蕭府行去。
落腳大鳳京都的蕭府,這還是他第一次回府。蕭府沒有在達官貴族聚首的當街位置,而是坐落在有些僻靜的京都城北一帶。
蕭炎站在蕭府門口,看到匾額上遒勁有力的楹聯:
四季常春,花好月圓,有緣千里來相會;九州如畫,盛世載福,千里共嬋娟。橫聯:闔家團圓!
蕭炎便熱淚盈眶。孩子們盼着團圓的心境,該是多麼熾烈。
老管家清晨起來開門時,看到屹立在門外的蕭炎,很是驚了一跳。
“公子——”老管家還覺得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人了。不敢冒失相認,所以激動得扯起喉嚨喊了蕭躍蕭南出來。
蕭炎淡笑着走進大門,對呆若木雞的管家溫潤如玉道,“管家,是我啊,我是蕭炎!”
老管家揉了揉眼,“沒錯,是老爺回來了。可是老爺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蕭躍和蕭南風風火火的跑出來,看到自己的父親,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蕭炎一言以蔽之,言簡意賅道,“當今聖上仁慈,救了蕭炎一命。當日替蕭炎赴死的乃是一名死士。”
蕭躍蕭南聞言,喜出望外。
“父親——”二人跑上前,蕭南更是抱着父親哭起來。
蕭炎望着諾大的院子,卻肅清冷寂,免不了開口詢問,“暖兒呢?”
蕭躍蕭南面面相覷,有些意外,父親竟然也知道素暖回來的訊息。
這時候素暖恰恰從宮裡回來,老遠都能聽見她愉悅的聲音,“蕭南,你快來看看我帶什麼回來了?”
蕭躍朗聲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素暖抱着一隻白乎乎毛茸茸的珍珠犬,興致勃勃的走進來。目光不經意瞥到父親蕭炎時素暖整個人都懵了。
“父親?”
蕭炎望着素暖,雖然她的模樣已經變化了,然而她舉手投足洋溢出來的青春活潑的氣息,她喚他一聲父親飽含的深情,讓蕭炎覺得這就是他最心愛的女兒。
蕭炎熱淚盈眶時,素暖將珍珠犬放在地上,快步上前向蕭炎拱手行禮,“女兒見過爹爹!”聲音甜蜜,歡脫。
蕭炎對這個寶貝女兒,失而復得的驚喜大過重聚的喜悅。既驚又喜,老淚縱橫道,“乖。暖兒乖。”
蕭南眼眶還殘留着晶瑩剔透的淚花,卻笑道,“姐姐,那日你說,兄長會回來的,姐姐也會回來的。母親的病體也會康復的。南兒只當你是好心慰藉我。原來姐姐神機妙算啊?”
蕭躍道,“暖兒哪裡是神機妙算,暖兒是用心的經營蕭府。讓蕭府復興起來罷了。”
素暖自謙道,“可是我卻沒算對父親的結局啊?”
“哈哈哈——”蕭炎恣意大笑,“好,我蕭府一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蕭炎擁着兒女向裡面走去,蕭南偷偷的將珍珠犬給抱起來。親了親臉頰,道,“姐姐,這小狗真可愛。哪兒來的?”
素暖道,“我從集市上買回來的。給母親解解悶。”
“母親不喜歡這些小東西,她喜歡我們就夠了。姐姐,這個小東西還是留着我們自己玩吧?”
蕭炎寵溺的斥道,“瞧這孩子。怎麼跟母親搶東西了?”
孩子們聚在蕭夫人的房間又折騰了好一陣,還是蕭躍提醒弟弟妹妹,“我們走吧,父親應該有好多話要對母親說的。我們就別瞎參合了。”
素暖和蕭南便告辭父母,尾隨在蕭躍背後離開了。
蕭夫人的病情明顯好轉,間歇發狂的時間已經愈來愈長,如今有好幾日也沒有發作了。
蕭炎握着夫人枯瘦的手,潸然淚下。“夫人,苦了你了!”
蕭夫人顫顫的撫摸着相公的臉,心智彷彿通透了似得,眼淚撲簌簌而下。
蕭炎擁抱着她,二人沒有任何言語,老夫老妻的一個動作,卻勝過世家無數情話綿綿。
午膳時,蕭府破費準備了豐盛的佳餚,慶賀一家子的團聚。
席間,素暖鄭重其事的提到自己的名字一事,“爹爹,暖兒如今已經認祖歸宗,再沒必要用鎮國府給我取的‘素暖’兩字。還請爹爹重新爲女兒賜名,以規避與皇后重名之罪”
蕭炎微怔,這名字好歹陪伴了她好多年,忽然說要改名只怕是出有因。
其實素暖早有改名的想法,每每想到自己和瑤光殿的主子同名,彷彿永遠活在她的陰影下,便覺得改個名字興許能獲得解脫,新生。
蕭炎表情凝重,“好。取名是大事,容爹爹好好想想。”
素暖粲然一笑,“多謝爹爹成全。”
蕭炎心裡是十分酸澀的,若不是女兒不堪其重,以她簡隨的性子,只怕不會大動干戈的要改名。
隨着素暖身份的揭露,大鳳後宮掀起風雲。皇后要置之於死地方解恨。然而,太后卻生了力保素暖進宮的決心。
一大早,太后就在孫嬤嬤的攙扶下,來到了絳雲殿。
“皇上!”蒼老的聲音,卻透着歲月沉澱的沉穩和一絲威嚴。
君若雪瞥見那一抹老態龍鍾的身影,驀地從龍椅上跳下來,大踏步走上前畢恭畢敬的給太后行禮,“見過皇姑母。”
太后卻故意板着臉,冷斥道,“皇上,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皇上若是真心孝順,就答應哀家一個請求。”
太后許久不曾管過皇上。這兩年來,太后是鐵了心退出朝政,頤養天年。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今兒出其意料之外,竟孩子氣的脅迫起君王來了。
“還請皇姑母直說無妨。”君若雪不羈的笑起來。一邊攙扶着太后向旁邊的椅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