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五個溫書
三人剛下武當山,走上官道,便有一匹快馬朝他們駛來。
汪大小姐忽然從馬上飛了出去,攔至那匹快馬身前,那人長長“籲”了一聲,駐下馬來。
“天無,你來這兒幹什麼?”
那人一愣,看到面前撕下面具流露真容的汪大小姐,激動地從馬上撲了下來,跪倒在汪大小姐面前。
“小姐,天無總算是找着你了,咱們寨主……”
“我爹怎麼了?”汪大小姐也急了,將天無從地上扯了起來,焦急地問道。
難道她的預感應驗了,她爹真的……可怎麼會,不會的,汪大小姐此時恨起自己那敏銳的預感和直覺來。
謝小跡和金鐘樓也催馬上前,聽到此言,也鄭重起來。
“半個多月前,咱們寨裡來了一個和尚,說是要見小姐。來人頗爲無理,寨主說小姐不在山寨,那和尚不信,還出言不遜,寨主與他大打出手。那人功夫詭異得緊,雙掌發起功來,就像燃燒的火焰。寨主與他大戰了一百多個回合,那人出手暗算,寨主受了重傷。”
“受了重傷?那我爹現在怎麼樣了?”
“寨主每日都會吐血,前兩天連下牀都不行了,什麼療傷聖藥都沒用。那人揚言,讓寨主在一個月內交出小姐,否則便再來向汪寨主討教。”討教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想必對方要不是個和尚,該會說讓汪家寨上下雞犬不留了吧!
“混賬東西,真當我爹好欺不成?敢傷我爹,我一定要他償命!”汪大小姐握緊小拳頭,眼睛都氣紅了。從小到大。她爹一直都像一座大山一般,守護在她身後,爲她遮風擋雨。
汪寨主在江湖上也是很有身份之人,聞名江湖二十多年,什麼時候有人敢欺負到他的頭上?
“上馬,邊走邊說~”汪大小姐回身,不等她開口。謝小跡便道:“六少。你先趕回臨陽城,尋找溫三小姐的下落。我陪汪大小姐回汪家寨,汪寨主受了傷。來人又點名要找汪大小姐。這事可能不單純,我估摸着那人找汪大小姐可能是她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
“我知道了,謝小跡,汪大小姐。一路小心。有需要鐘樓盡力之處,隨時開口。”
“嗯。金鐘樓,你也要小心。還有小書,她若記起我來,請告訴她。忙完我爹的事,我一定會出寨來看她的。”
眼前這個情況,也只有分頭行事。等一切風波過去。他們會再次相逢。何況江湖雖大,逃不過一個緣字。他們是朋友,終會相見。
何況,還有金鐘樓,明月堡,她要找他們,前往明月堡即可。只是,小書有她的神明宮,也有她的使命要完成。她有她的汪家寨,有她不得不做也必須要做的事。下次相見,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三匹快馬,往西而去。而金鐘樓,一提馬繮,往臨陽城的方向奔去。
金鐘樓一連趕了幾天的路,終於趕回了臨陽城。先回到明月堡,見過金謙老爺子和幾位兄長,又梳洗了一番,洗淨滿身的風塵。
香氣滿溢的小樓,許多花都開了。嗅着滿樓的花香,感受着風中清甜的氣息,一路的疲憊盡消。
金鐘樓一一撫過這些喜人的花朵,爲他們澆水,修剪花枝。他不在的時候,爹爹和幾位兄長將他的花草照顧得很好。
接着上牀休息,一連幾日趕路,途中很少停留。如今回到明月堡,他需要養精蓄銳,重整精神,這樣纔有精力做好接下來的事。
從武當回來的途中,金鐘樓去了高升客棧。阿嗣已經不在沉州了,沒跟着他們上武當,也沒留在沉州,這個小傢伙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在臨行前倒是給高升客棧留了消息,說被他的那位自戀表哥纏上,非要帶着他出去見識一番。他會想辦法脫身的,讓大家不要爲他擔心。
對於阿嗣的那位表哥,金鐘樓卻是清楚的。雖然性情獨特了些,功夫卻是一等一的。有他在阿嗣身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至於溫二少,金鐘樓決定明日一早便前往郡公府見他一面。路上,謝小跡將溫庭的事和他說了。老實說,金鐘樓實在難以相信,那個自背後刺汪大小姐一劍,讓汪大小姐九死一生的人竟是溫庭。
溫庭並非是個小人,那骨子裡的傲氣,也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來。難道是他看錯了?金鐘樓不敢肯定,但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們什麼都不能做。
若真如汪大小姐說的那般,溫庭真的與神明宮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那透過溫庭,他可能知道溫姑娘的消息。且不說,溫庭還是溫姑娘的二哥。
想通了這些事,金鐘樓便放任自己沉入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中,他看見了五個溫姑娘。
每個溫姑娘,性格都大不相同。
第一個溫姑娘,還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他看着她在對她笑,並沒有真切地看着他,彷彿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又彷彿她穿透他,看着他身後盛放的花團錦簇。
在她的世界裡,金鐘樓是不存在的。
第二個溫姑娘,是灰暗的,蒙上了一層陰影,她每次出現,背後總是伴隨着一團團的濃雲密霧。
她高挑着眼角,俯視着芸芸衆生,金鐘樓輕輕喚着“溫姑娘”,她聽不到,也看不見。一個晃動,在她的四周,出現了一個個血淋淋正在往她的方向趴伏着的毒偶。
金鐘樓一驚,他依然沒有醒,或許是太疲倦了,已經有好久沒有睡得這般沉了。
第三個溫姑娘,當金鐘樓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泄氣般地踩着滿山谷的花朵。鮮花的香味,撫不平她滿心的怒火與怨氣。她狠狠地瞪着金鐘樓,也不像是在瞪他,倒不如說她在瞪着某個他不認識的人。
第三個溫書消失了,消失在茫茫山谷之中。
金鐘樓茫然無措地尋找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着些什麼,只知道方纔的都不是她要找的那個溫姑娘。
在一個花叢中,熟悉地身影正蹲在不遠的地方,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
那一瞬間,定格成永遠。
他們彷彿走過了千山萬水,纔等到了彼此。
金鐘樓看見,她在對他笑。那種笑,他從沒見過,卻已聽過許多次。
但就在她跑向溫姑娘的時候,她轉瞬間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性情古怪、圍着他叫美人兒的姑娘。
他想留住那個溫姑娘,卻再也回不到最初。滿山谷,五個溫姑娘飛快變換,出現在她的面前,最後被一團大火所吞噬。
金鐘樓從夢中驚醒,醒來方知是夢,一顆心沉默許久。
這個夢是如此的真實,最後那場大火,更是帶着焚燬一切的煞氣。
金鐘樓擦了擦額頭的汗,已經沒有睡意,天也快大亮了,起身下牀。
“五哥,這麼早便起了?”
金玉樓早金鐘樓兩日回到了明月堡,回來時還帶來一位昏迷的姑娘。這位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神明宮的香主燕武男。
謝小跡一直好奇燕武男的下落,他的猜測也沒有錯,自那次點倒燕武男後,金玉樓就扣下了燕武男。
江湖上的那些骯髒事,他不想燕武男再碰,也不允許她再去做那些殺人害命的勾當。
這是燕武男可以留在他身邊,唯一的條件。
金玉樓搖搖頭。
“五哥一夜未睡?”
“你似乎睡得也不太安穩。”他們是兄弟,彼此最瞭解。“在擔心溫姑娘的事?”
“嗯。”
“武當的事五哥也聽說了,接到你的書信,本想趕到武當,但得知溫姑娘是神明宮的宮主後,便決定先回明月堡,再從長計議。”
“燕姑娘的身體,有無大礙?”
“種在她體內的毒,沒有幾天就會發作了,這些日子,已經有毒發的症狀了。再不找到溫姑娘,她可能會……”
“我也在找溫姑娘,在武當山時,神明宮弟子曾告訴溫姑娘,神明宮總壇就在郡公府。”
“這是什麼意思?”堂堂郡公府,怎麼會是神明宮的總壇。這句話的背後,一定另有深意,不是表面那般簡單。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莫非郡公府別有洞天。”
“這不太可能,平南郡公溫錚,多麼強悍的一個人物,人家要在他府裡動手腳,難於登天。”
“這個總壇,或許並非說的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人。神明宮的宗主在那裡,是府上的小姐,所有的命令都是自那裡做出,故而郡公府被視爲神明宮總壇。”
“這是目前唯一的解釋。”
“但溫姑娘此時在哪裡?”搞清楚了這個問題,纔有能知道接下來的事。宋神醫他們,還有燕姑娘,都等着解藥救命,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他一定得儘快找到溫姑娘纔可以。
“燕姑娘的毒,並非溫姑娘一人可解。溫姑娘的身上,並沒有宗主的記憶,按照孫姑娘所說,只有神明宮四大護法長老的毒乃宗主親自種下。若能找到一位神明宮的堂主,燕姑娘的毒或許可解。”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