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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一愣,忙握住秦淼的手,生怕她也受到影響,一邊對那兩個軍士道:“我說兄弟,光哭是沒用的,你得用心練習,在戰場上才能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那軍士長嘆道:“誰不是這麼想?可打仗總會要死人的,就看運氣了。”
哭的那人說道:“想練也練不成了,聽說俺們就要上前線去了。前邊又開始打仗了,這才消停幾個月……”
板栗心中一凝:要上戰場了麼?
他握緊了秦淼的手。
一定要在戰場上活下來!
不但自己要活下來,還要保住秦淼的性命,他能做到嗎?
新兵們聽說要上前線去了,整日惶惶不安,悲苦愁煩之色皆掛在臉上。
“士氣如此低落,怎能打勝仗?這不是去送死麼!”
板栗心中擔憂極了,也不知這些上官是做什麼的,也不鼓舞士氣,連面也不露一個。
不管如何,爲了不在戰場上送命,他必須自救。
“淼淼,戰場上真正武功高強的人不多,但在混亂中很容易被刀劍流矢所傷,這是一。第二就是與敵人對殺時,以你的身體條件,不能力敵。我分析這兩點,替你擬了個訓練的方向——發揮身體所長,以輕靈閃避爲主,越靈活越好。”
板栗在訓練的間隙將秦淼帶到小樹林,對她諄諄告誡,並不顧她身體勞累,拉着她比劃。
“你累了,不要用力,只管集中精神,眼耳張開,訓練自己反應能力,務必做到靈敏迅捷。來。咱倆試試。”
他使出自己的全部功夫,接連往秦淼身上各處招呼。
秦淼則左躲右閃、騰挪避讓,即便沒出多大的力氣,因精神高度集中,又不住往來奔波,所以才一會工夫就累得氣喘吁吁了。
她便停下來使勁搖手道:“不……不來了。大哥,你這樣……折騰我,比上午練兩個時辰的方陣還累。太費勁了。”
板栗笑道:“累就對了。這世上哪有討巧的事。這是第一步。”
秦淼大驚:“這是第一步?還有第二步?”
板栗點頭道:“當然。不然的話,戰場上那麼多人,你還能一直躲閃?光閃避。不出擊,如何能保住性命?你必須於閃避之間尋找機會出擊。”
秦淼惶惑地說道:“可我不會出擊呀!”
板栗眉頭一擰,肅然道:“你想那麼多幹嘛?我那天差點被蟒蛇纏死的時候。你出手是何等果決,不但快,還穩、準、狠。可見,你不是不會出擊,只是訓練少了而已。”
秦淼喘氣勻淨些了。想想也是,便道:“可我要怎麼訓練呢?我好像很難再找到那天的感覺呢!”
板栗四處望了望,然後湊近她,低聲說道:“等你身子好些了,我會隨時陪你練習,甚至有時候偷襲你。你出手的時候。心裡要想着葫蘆哥哥在等你去找他,還有幫助我。要想着如果你不狠辣一些,我就有可能丟掉性命——你是有能力幫到我們的。”
秦淼渾身一震:葫蘆哥哥?
她想他都想麻木了。尤其是晚上,當她窩在板栗懷中,睡夢中總是迷惑糊塗,一時以爲身邊躺的是葫蘆,一時又覺得是板栗。
她真的能再見到葫蘆哥哥嗎?
就算葫蘆哥哥沒死。那她也要留着命去找他才成,真的要好好練習了。
再說。板栗哥哥那天爲了自己,差點被蟒蛇纏死了,她就算不能幫助他,也絕不能拖累他!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練。我想起來了,若我真能練得反應快速,也是很厲害的,因爲我認穴極準,扎針也穩,這不用費多大力氣,全靠巧勁。”
板栗歡喜地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你不用跟人硬拼,得用巧勁,一擊致命。”
秦淼振奮地說道:“那咱們再練練吧。”
板栗搖頭:“你才練這一會,就累了,可見身子不好也不行的。咱們不能走遠,沒法打獵,我編了個網子,去池塘裡網些魚來給你補補。不然的話,你再靈巧,到了戰場上沒力氣跑,也是一樣支撐不住。”
秦淼聽了,愧疚地說道:“我總是給你添麻煩……”
板栗微微一笑道:“說那些幹嘛,我自己也饞了。網子還沒編好,怕是要等晚上才能去網魚了。”
他用刀割了些柔韌的茅草帶回軍營,搓成草繩,然後繼續編織未完的漁網。
等晚上吃過飯後,他便帶着秦淼去了山塘邊。
這日是九月十八,碧空清澈如洗,月亮依舊很大、很亮,映照得天空格外深邃悠遠,水面上粼粼波光閃動,靠近岸邊有樹蔭的地方,則是光影斑駁。
板栗先陪秦淼在隱秘處解決了女兒家的麻煩事,然後生了一堆火,讓她坐在火邊等自己。他則脫了衣裳,只穿一條內褲跳下水,在水裡暢遊了幾圈,這才用漁網順着山塘邊沿來回兜轉。
拖了一網起來,也有不少收穫,不過都是些小魚,最大的是兩條鯽魚,有小半尺長。
主要是這網太小了,也就跟家裡用的蝦網差不多大,是不可能兜到大魚的。
秦淼見他真的兜到了魚,歡喜極了,就要上前來收拾。
板栗忙道:“不許動!等我再撈些就上來收拾,你不許動手。”說着將那些魚倒在岸邊的草地上,又撲下水去了。
秦淼只得乖乖地聽他的話,站在岸邊看着他在池塘裡忙。
當烤魚的香氣飄散在月光下,招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火長魏銅帶着堂弟魏鐵和錢明過來了。
錢明眼饞地盯着板栗手上串的小魚,嚥了下口水,威脅道:“我說黎兄弟,大家都是同袍,你怎好吃獨食?你要是不讓咱們兄弟沾帶些,老子可要喊人了。把人都喊來,你也吃不着……”
魏銅一把拉住他,不讓他再往下說,嘴裡呵斥道:“你這是什麼話?看來黎兄弟上回下手還是輕了,該打得你起不來才長記性。”
板栗擡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冷笑道:“有些人就是討人嫌,叫人忍不住想揍他。你們來了,就算不說,我也會請你們吃的,偏要擺出無賴形象。”
錢明先是尷尬,聽見板栗要請他們吃魚,又大喜,呵呵笑道:“我老錢不會說話,黎兄弟莫怪。”
板栗不理他,將烤好的魚遞給秦淼,溫聲道:“你先吃!”
又轉向魏銅:“魏火長,過來坐,魏小兄弟也來坐。”
魏銅卻沒坐下,掃了一眼地上的魚,又撿起那簡易漁網道:“這也沒多少魚,吃一兩條也不管用,還勾出饞蟲。既然黎兄弟這有網,我就下去再撈些。小鐵你就先坐下。”
又對錢明道:“你也來,別老想沾便宜。”
錢明苦着臉道:“火長,不是老錢懶,我不會划水呀!”
魏銅聽了氣呼呼地說道:“那就幫我打下手,我撈,你收拾。”
錢明又哭喪着臉道:“俺老錢這輩子就沒收拾過魚。”
魏銅大怒:“那也要來!你別想吃現成的。”
說完抄起那漁網就往池塘邊走去。
錢明無奈,只得跟了上去。
板栗和魏鐵都笑了起來。
秦淼將魚分了兩條給魏鐵,又餵了一條給板栗,然後自己才吃了起來。
好多天沒沾葷了,只覺得這烤魚美味無比,幾人連魚刺也沒吐,就這麼嚼嚼吞了下去。
這樣的時刻肯定是令人開心的,大夥撈魚、烤魚、吃魚,直鬧到月上中天。
興致正酣的時候,板栗對魏銅道:“火長,咱們就要開拔了。這一去,升官發財不敢想,先保住性命要緊。若是沒了性命,再忙也是白忙。”
魏銅擦擦嘴,認真地問道:“黎兄弟有什麼話,儘管說,老魏聽着呢!”
板栗道:“咱們這樣下去不成啊!你瞧瞧兄弟們的戰力和士氣,實在是不成個樣子。照這情形,想在戰場上保住性命,怕是難。”
魏銅聽了這話皺眉不語,粗糙的面頰沐浴在月色下,蒙上一層朦朧的光暈,增添了幾許柔和。
魏鐵和秦淼也不吃了,眼巴巴地望着他們,期望兩人能想出好主意來。
錢明哼了一聲道:“他們沒本事,到時候被敵人砍了頭,也怨不得旁人,我老錢是不怕的。”
板栗沉聲道:“戰場上刀箭無眼,混戰起來,光憑一個人,再勇猛也禁不住耗。若不能把大家都鼓起勁來,旁人死了,你也休想活命!”
魏銅攥緊拳頭,凝重地答道:“不錯!黎兄弟說的對。可是兄弟,我老魏只是個小小的火長,既不是副將偏將,也不是指揮使,能有什麼辦法?黎兄弟既然提出這話,想必有些想法,你就說出來大家聽聽。”
板栗點頭道:“我也知道,咱們都是最不起眼的軍士,不能有什麼大的作爲。可正因爲如此,纔要力爭上游,不然還能等着誰來救咱們不成?咱們必須自救!”
他看着秦淼和魏鐵道:“就拿咱們這一火來說,除了我們三個人要壯實些,其他人都差遠了。所以必須要發動大夥苦練,才能多些保命的機會。”
見錢明有些不以爲然的表情,他冷笑道:“老錢你甭瞧不起他們,在戰場上,哪怕幫你擋一下,說不定就能救了你的命——難道你背後還能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