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中驟然狂風肆虐,白袍人衣角生風,彷彿融入了風中,動作極快只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要欺身至石霂身前,卻在七步外被攔住了。``し
“缺月陣?”白袍人驚了下,“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本事。不過,你能撐多久呢?”缺月陣主要依靠佈陣之人的時刻操控,才能變幻莫測,借風借月藉助切自然力量阻擋外來入侵。可倘若佈陣之人力竭,缺月陣就會不攻自破。白袍人顯然對玉人體質極爲了解,《黃帝內經·素問篇》有記載,女子之體分爲不同的類別,在和|合之術上,最養男|根的女人便是玉人。玉人乃天生極品,萬人中難尋人。玉人天生體質陰寒,旦破瓜,將攜催|情異香,且此後自成媚體,若得此女雙|修,必然有如神助。不過對女子來說,就沒什麼用處了。女子質同,屬陰,不若陰陽調和可助男修。破|瓜之日,玉人體虛,須得三日才能復原。而且尤爲重要的是,只有陰陽交合,才能化解玉人寒氣。然而石霂竟然給了個女子,白袍人深覺玉人好磨鏡是暴殄天物。
石霂面色蒼白,下意識地抱緊了楚離。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但是她另有打算。從她幼時被擄走那次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今日的準備。
“離兒,對不起……”她喃喃說罷,握緊了腰間的短匕。那短匕約有手掌長短,藏在掌心不易發現,卻又足夠貫穿心臟。
缺月陣力量越來越弱,白袍人巋然不動,許久,忽然道,“來了。”
石霂怔,也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那些人……那些人都是爲她而來。儘管他們並不知道她姓甚名誰,甚至從未見過她,可都對搶奪她趨之若鶩。他們是把她當成件工具,個玩物,個可以任由他們驅使的玉人。
石霂心頭激憤,她恨死了自己生爲玉人。恨,無比的恨。
二十三年的光陰,本以爲已經抹去了她心頭強烈的恨意,可此刻這些蟄伏的劇烈情緒都迸發了出來。讓她雙眸森寒,戾氣外放。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她的身體卻越來越弱,缺月陣的威力也開始大減。石霂低頭,吻了懷中的楚離。而右手已經攥緊了那柄冰涼的短匕,士可殺不可辱。
楚離睫毛輕顫,卻忽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徒兒,你們跑到哪裡去了?”
是她們的師父,成公興。
“師父……師父……救我!”楚離皺眉,“不不不,救師姐,師姐!”她神智不清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仍舊以爲石霂消失了。
便聽得聲成公興長嘆,“唉!癡兒!”
石霂撐不住了,缺月陣瞬間不攻自破,白袍人放聲大笑,“沒想到竟讓我得了這玉人!”
然而他話音剛落,忽然眼前起了白霧,不知道怎麼回事面前的兩個人竟然就憑空消失了!白袍人大怒,“誰敢虎口奪食!”
就見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兒平空出現在他面前,個頭不高,膚色黝黑,像個農夫似的。
“你是誰!找死!”
出手強攻時,卻見那老頭兒紋絲不動,白袍人用上了十層功力,那老頭卻連頭髮絲都沒動下。等他當真攻到老頭兒面前時,卻聽老頭嘆氣,“心術不正,邪祟行事,若留你只怕也是禍害。”
白袍人大吃驚,都沒看見老頭兒有任何動作,忽然覺得全身力氣好像被什麼泄去了似的,他數十年的修爲竟在此地朝喪盡,“不!”他聲撕裂的嚎叫,便如同灘爛泥似的倒在地上,白袍被狂風吹起,裡面鑽出了個黑瘦黑瘦滿臉皺紋的老頭來,形容枯槁,神情委頓,“不……”
他擡眼看見仍舊紋絲不動的老頭,竟見老人家周身白光烈烈,似要羽化飛昇。唬地白袍人連連叩首,“求上仙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那老人家只是搖了搖頭,“善惡到頭終有報,你自作孽不可恕。”說着話時,雙手微微開闔,背對着那白袍人虛空化了個圈。白袍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真人,除了求饒之外再不敢想別的了。
可那老人家卻在畫完圈之後,就消失了。
石霂卻怔住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起了濃霧,重重地將她和楚離裹住。但奇怪的是,她二人雖被濃霧包圍,頭頂卻是風消霧止,片清風白雲。甚至還暖洋洋的,不知道不知道何處竟有源源不斷地熱力圍住了她,讓她四肢百骸都暖了起來。石霂不明所以。再看看懷中的楚離,仍舊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難道這裡又換了陣法?
石霂膽戰心驚。
然而面前卻忽然掉落個不明物體。石霂定睛看,竟是那紅心菩提。她連忙撿了起來。還沒回神呢,就聽得“哎呦”聲,她們的師父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師父?!”石霂大喜過望,“師父!”
“哎呦!”成公興擡起只腳,揉着腳趾,“這地兒真不好玩。”
石霂驚喜不已,險些哭了,“師父,您怎麼在這兒!”
“哼,你們兩個小毛丫頭,還敢說!”成公興幾乎要跳了起來,“我回去,兩個丫頭都沒了,大逆不道!”
石霂也心虛,連忙道,“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成公興擺了擺手,坐在她們身邊,“離兒還沒醒?”
“是,師父!”石霂急道,“您快看看她。”
“我不看。”成公興扭過臉去,“她老跟我對着幹。”
“……”石霂啞口無言。她們的師父素來孩子氣,想到什麼是什麼,隨性極了。不然也不能跟楚離三天小打兩天大鬧的,這會兒看樣子確實是生了楚離的氣,說不看就絕對不會看的。
“師父……”石霂軟了聲音,哀哀求道。
“撒嬌也沒用,”成公興不領情,“哼,讓你們好好跟我修行,非得整出些幺蛾子,不開心。”滿臉不悅,於是竟然站了起來,“我走了!”
“哎——師父!”石霂急了,“師父……”急的她拉住了成公興的衣袖。
成公興甩了下沒甩開,這才問道,“要讓我幫忙也可以,但是你們得乖乖跟我回去。”
“好。”石霂話音剛落,成公興就攔住了她,“別答應那麼快,聽我說完。”
“第,你不得動情。”他負手道,“你體質特殊,動情就引來邪魔外道趨之若鶩,不好。回去之後,清淨孤修,不可再誘導楚離。”
石霂怔住了。
“其實你是天生仙體,若能善加修持,他日必將有大成。心不動則氣不亂,氣息穩而萬物存,自當無病無災。不然,誰也救不了你。”成公興又道,“第二,你要放下仇恨。貪嗔癡是大忌,清靜無爲,泛愛天下是修道根本。”
石霂沉默了下來。
成公興聲長嘆,“癡兒,癡兒!你二人何以至此!二十餘載未能泯滅你心頭恨?”他搖了搖頭,“你恨難消,離兒意不平,本是兩棵好苗子,偏偏看不破這關,可惜,可惜!”
“師父……”石霂神情複雜,語含祈求,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楚離意難平,是因爲楚離對這個世間始終抱有希望,不希望人間如此愚昧荒唐。雙親不恩愛各行其是,世道魍魎橫行害楚離生,意如何能平!所以顆赤子之心總想要去改變這個世界。但只怕究其生也難達成。而她自己……石霂垂了眸子,恨難消,恨難消,深仇大恨,又豈是輕易能消的?她國破家亡之恨,生爲玉人之恨,年少被擄走之恨,父死親亡孃親被強迫改嫁之恨,顛沛流離之恨,她所遭受的切讓她心中生恨,這些恨,哪個能消!
“罷罷罷,”成公興無奈擺手,“可知無情大愛入道易,以情入道者難啊!入紅塵陷百劫,道心何在恐難求。然則各人皆有各自造化,我與你們師徒場,緣分將盡,日後你們好自爲之,切勿念之差墮入魔道,萬劫不復。”
“師父?”石霂大驚,“此話何意?”
成公興卻只是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他便揮了揮手,頓時雲銷雨霽,風也停了。石霂就看見渠迪就在不遠處,臉嚴峻地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再走動半點。說到底上谷公主也是個聰慧至極的,在發現自己和石霂走散之後,第件事就是立刻停下來,在原地再不移動半步。
“下山去吧。”成公興不再多說,話音剛落,石霂驚奇地發現,她們行人竟然已經到了山腳下!!
連上谷公主都目瞪口呆。
成公興道,“倘若你肯收心,這些於你也不過是尋常功夫。”話是對石霂說的,石霂抿抿脣,心頭滋味難言。許久,她忽然意識到個問題,“師父,爲何你要我們回去的條件裡,沒有提離兒?”
“楚離?”成公興目露惋惜,“她本天賦道心,澄明無垢,若是潛心修行,日後成就必不低於爲師,可如今只怕已難回頭。”又無奈看眼石霂,“源頭在你。”
石霂震,“什麼?”
“世事難料啊!”成公興長嘆聲,不肯多說,轉個彎就沒了影。
渠迪久久纔回過神來,“老人家……是神仙?”
“不知道,”石霂也眸色複雜,“以前並未見他有如此神通。想必是纔不外露。今日此舉,多半是爲了震懾於我。”
渠迪心神俱震,萬萬沒料到今日竟真見到神蹟。許久纔看向楚離,“國師還沒醒?”
“嗯。”石霂望着楚離,暗自握緊了掌心。成公興雖未肯說完,但石霂也猜出了他的意思。楚離生真正的劫,恐怕就是她石霂。英雄尚且難過美人關,情劫最難。仔細想想,除了她石霂之外,楚離何曾當真在意過什麼?沒有。除了石霂之外,楚離對任何事都能得之欣然,失之坦然。
然而石霂不知道的是,但凡動情,便五感皆動。情愛能徹底改變個人。更何況已入紅塵,便不能不受浸染。楚離心性尚未足夠堅定,而今再難回到從前。
“我去找輛馬車。”渠迪不忍看石霂如此傷懷,又擔心楚離,便趕緊離去尋車。
石霂卻只是抱着楚離,心思難言。她錯了嗎?執拗的想讓楚離入紅塵,想讓楚離懂情,是她錯了嗎?
蟬鳴不休,林葉簌簌作響,石霂卻出了神。
楚離昏昏沉沉的,又聽到成公興問,“離兒,你可願隨我修仙?”
“不願意。”楚離的回答如既往。
成公興哭笑不得,“可徒兒你在尋找長生不老術啊,你還不信?”
“不是信不信,而是用不用。”楚離說,“成仙有什麼好的?師姐修仙我就修仙,師姐不喜歡,我難道要自己修仙丟下她不管嗎?不幹。”
“唉!”成公興嘆道,“原來你已經回不了頭了。”
“爲什麼要回頭,”楚離冷笑,“這世道荒唐,人心不古,修仙修道有什麼用處?還不是任人宰割。好人最無用,我可不稀罕。”
成功正色道,“癡兒已魔怔。我且問你,個好人,和個壞人,你願意和誰打交道?”
“當然是好人。”
“那麼,個好人落難,和個壞人落難,你願意幫誰?”
“自然也是好人。”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說好人無用?”成公興道,“傻徒兒何至如此偏執!非是好人無用,而是壞人太奸。”
楚離眨眨眼,“啊?”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善惡終有報,這是天道。”成公興摸了摸她的頭,“離兒,好人不是讓你爛好人,而是心中桿秤,秉持善念,諸事循天道而行。對付惡人當然不能用對待好人的法子。”
楚離凝神細聽成公興教誨。她師父說話從來都是淺顯易懂,很少故作高深,也沒什麼架子,楚離不跟他鬧彆扭的時候,老少玩得還是很好的。
“我明白了,善有善道,惡有惡道,行善必懲惡,而不是味以善對惡,”楚離喃喃道,“以德報怨,本就是惡。”
“是,又不是。”成公興微笑地看着她,“日後你自會有更多體悟。只是切記,順道而行。”
楚離肅穆以對,“徒兒謹記。”
成公興又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修仙,這本《混沌秘籍》留與你吧,爲師也算了卻樁心事。”
“什麼?秘籍?”楚離驚詫極了,就看到成公興手中出現個卷軸,打開看,耳聽成公興道,“混沌秘籍是修行秘法,分四境八階,這十多年來你雖然不知道此秘籍,但其實已修成第層忘象之境的前兩階——煉形、靜觀。不過你不知用法,故而無甚端倪。”
“噢!”楚離點就透,恍然道,“所謂煉形就是我以爲的洗髓吧?應該比這再深點。所以我力大無窮,想用就用,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如履平地?”
“不錯。”
“那……”楚離眼睛亮,“師姐到哪裡了?”
“……”成公興頓了下,又是聲嘆,“也是煉形,卻未能靜觀。”
楚離有些失望,“那靜觀是什麼——是不是我靜下心時能耳聽百里,眼觀遠方?”
“正是。”
“好像挺厲害的啊。”楚離愛不釋手,轉頭對成公興笑,沒大沒小地說,“沒看出來啊師父,你這麼厲害。”
成公興得意地仰頭,“當然!你若肯隨我摒棄紅塵,日後還有更厲害的!”
“好啊!”楚離興奮,“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我和師姐啦!”
“……”成公興又垮了臉,“可惜可惜。”
“怎麼了?”
“入世已深,情動心迷,你回不來啦。看來你我師徒之緣將盡,”成公興慨然笑,“想來這便是你的劫難,心思澄明時不肯修仙,動了修行之念時卻已經心有所執。罷啦,徒兒,這是你自己的造化,爲師也無可奈何啊。不過紅塵也是煉場,只是此乃大混沌,此間修行最不易。然而若能歷經百劫而道心不改,當比無情入道者修爲更上層樓。”
然而楚離注意力只放在了兩個字上,“緣盡?”她嚇了跳,“什麼意思?”
“莫問,莫問。”成公興道,“快快將此書盡數背下!”
“留着日後慢慢看嘛,下子怎麼能背會。”楚離不以爲然。
成公興卻不由分手將手掌按在她額前,楚離怔怔的看着那本書極速翻過,白紙黑字竟泛了金光,清清楚楚地四境八階——
第層:忘象之境——煉形,靜觀,息心,寂然;
第二層:玄冥之境——玄覽,忘情;
第三層:歸元之境——和光同塵,抱朴守;
第四層:混沌之境。
每層每項後面都有詳細的解說,後面還有丹藥法器的介紹,楚離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便覺得萬物寂靜,那本書竟然字不落地印在了她腦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將那本書記得滾瓜爛熟時,才高興地睜開眼睛,“師父,我記住啦!”可是,眼前哪還有成公興的影子!面前的人竟然是渠迪,上谷公主驚喜不已,“國師,你終於醒了!”
第55章 釵頭鳳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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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之道》